第八章 九以成天

阿离跟在妺喜的辇车旁边，四个宫女拉着辇车步履轻盈步履轻盈，一行人绕过容台，走后后面的花园，前面一座小山，晚风吹花香阵阵，不由得让人陶醉。

假山中间隐藏着一条石子小路，妺喜的辇车竟然走了进去，夜色就要降临，妺喜这是要去做什么？

然而妺喜一行人似乎消失在假山中了。

假山之中有一个洞门，后面是悠长的甬道，进入之后两边点着烛火，看不见前方，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女子的声音和悦耳的乐曲，妺喜把这条通道叫做聆隧，就是能够聆听乐曲的通道，乐曲在聆隧中回响，悠远而摄人心魄，吸引着人继续往前走，声音越来越大，前方突然豁然开朗，巨大朱红色的宫门出现了，四处一片明亮，抬头看到巨大的红日和金黄的满月同时挂在空中，仔细凝视原来是红白两个巨大的灯笼从高不可及的宫顶垂了下来。

重修后长夜宫广阔达到几里，三千根巨大的柱子支撑起巨大的空间石木结顶,从外面看，长夜宫所在的地方多出来一座奇花异草环绕的小山，谁能想到这座小山竟然就是长夜宫的宫顶。

长夜宫中依旧以月为日,宫门之烛点十五日，宫内皆大明如同白昼，这样算一个白天。

长夜宫的夜必须够长，才能不会长夜苦短，才能夜夜歌舞，不用担心旭日东升，所以长夜宫的一夜有十五日。

十五日为一夜时，宫内只是点上小灯，间阁上荧荧点点仿若万家灯火，最高的为夜台，夜台上处处都是珍宝，夜色中更是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一人容颜如玉，身边的男人不动声色就散发着王者之气。

夜台周围的环室叫做夜廊，再外面的房间雕楹画宇，宫中的少女少男都住在这里。夜廊周围周日夜挂着上好的锦帐，隐隐看出里面艺貌俱佳的女子拨弄着古琴骨笛和钟铃，这些都是长夜宫的乐手。

长夜宫昼则张宴奏乐，兴至则解衣就欢，履癸和妺喜困倦了就随意就睡，饮食俱任意，想吃就想玩就玩。履癸在这里才有真正的自由，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天子，这里没有人任何人来规劝要如何才是天子应有的品德。

妺喜只有喝酒的时候才会不会让伊挚出现在脑海，沉醉在酒中不愿醒来。

“伊挚你走了，如果你知道了我这样放浪形骸，你还会喜欢我吗？”

履癸无法察觉到妺喜内心的最深处，一心寻欢作乐，夜则息烛而酣乐，昼纵三千男女杂交。甚则尽减小烛，光线柔和暗淡，男女各不相认，遇合交错，场面不堪入目。

履癸揽着妺喜，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下面的少男少女嬉戏，大笑出声。

妺喜喝醉了，也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用袖子去擦。

“妺儿，你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些吗？”

“不是，是酒喝得太急了，呛到了！大王妺儿新编了一首曲子和舞蹈，跳给大王看好不？”

“大家安静，元妃将要起舞！”履癸双手一拍，长夜宫立即就安静下来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渐渐地鼓声响起，鼓声开始很小，慢慢的节拍重了起来，履癸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这首曲子，如长夜军队在前行，又如一个人暗夜的心声。

“铃！铃铃铃！”

几十个人演奏的铃声响起，鼓声和铃声组成高低不同的音域，如时空在穿梭。

陶笛响起，呜呜咽咽悠悠扬扬，如一个女子在呼唤心爱的人，一个低沉的埙的声音响起，如一个男子在呼唤自己心爱的女子。

心上人有了回应。

妺喜引颈而歌，歌声婉转缠绵不绝，混在铃声和埙声中，让人不禁心中发热，每个人都想起自己曾经的美好时光。

履癸就要出发去有仍，这个音乐和歌声让他不禁想到也许又有几个月见不到妺喜了，心中也是一热，紧紧把妺喜抱在怀里！

“妺儿，你这是因为朕又要远行，舍不得朕而写的曲子吗？”

“嗯！”妺喜依偎在履癸怀里没有多说话，闭起来眼睛，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伊挚那温婉的微笑！

妺喜突然很害怕，如果伊挚再也不回来了，那自己还有开心的日子吗？她想到这不由得抱紧了履癸，自己以后只能一心一意的陪着履癸了。这个男人最少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她喜欢的舞蹈和音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许人的一生真的不能什么都想要，即使是天子履癸，即使自己身为元妃。

费昌听说了长夜宫中的奢靡之后，叹了一口气。

“哎，人道灭了！”

商国啻门中，天乙这天又请了伊挚过来继续探讨黄帝的言论。

天乙说“那天先生只是讲了一半，今日天乙继续和先生请教，所谓四以成国，五以为相’，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四顺者，谓之四体正。德、师、役、政、刑，犹五官之相。”

天乙点头称是，“品德、军队、劳役、政令、刑法这几件事情的确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五件事情了，就像人的五官一样重要。如何能够做好呢？

美德如何？恶德如何？

美师如何？恶事如何？

美役如何？恶役如何？

美政如何？恶政如何？

美刑如何？恶刑如何？”天乙一连串的疑问抛了出来。

伊挚没有立即回答，过了许久慢慢说，“伊挚以为黄帝以睿智仁慈为德，凭信义而成功，此谓美得，可以守成；

崇尚阴险奸诈，凭欺骗而成功，此谓恶得，虽得必失。

起兵有得，颁赏官长，此谓美师；

起兵无得，无端用兵，此谓恶师。所为师出有名，正义之师，百姓才会拥戴支持，士兵才能奋勇杀敌，优必胜的信心。

用民顺时，与民休息，此谓美役；劳役一定要顺应民时，千万不要影响了春种秋收。

征民背时，违逆民意，此谓恶役，比如天子春播时分去征集大量民夫去修长夜宫，就是动了民心。

简政而随俗，此谓美政；

政令有违常理而常变，人心离散而自危，此谓恶政。

刑罚轻而民风淳朴，此谓美刑；刑罚重而民强横不畏法，此谓恶刑。”

天乙想了一下，“先生说的很有道理，那接下来九以成地，五为之用，是什么意思？”

“九德之人，是地上之珍。水、火、金、木、土，谓之五行。

五行为用，以成器具，以植五谷。

天下万物，都可以归到五行之中，而五行又相生相克，变化无穷。”

“那最后的夫九以成天，六以行之，是什么意思？”天乙继续追问。

“唯彼九神，是谓九宫。

伊挚给大王依次解释一下九神，这和归藏之学紧密相连。

第一神为天符：位居中央，具有戊己土的性质。为诸神之元首，九星之领袖，因名值符。其神所到之处，百恶消散，诸凶寂灭。为至吉之神。盖天始于甲，地始于子，固谓万汇之尊者，举甲子而六甲在其中。

第二神腾蛇：位居南方，为丁火之化气，其神性柔而口毒，专司惊恐怪异、虚诈不实之事。为六丁六甲之阴神，乃神之最灵者。

第三神太阴：位居西方，为西方之阴金，其神好阴匿、暗昧，具护佑之功，利密谋策划、避难藏身，其性格内向，喜暗中行事。

第四神为六合：位居东方，为东方木神，甲木之化气也，为东方之阴木，其神性和平，专司婚姻交易、媒牙和合之事。又为护卫之神。

第五神为太常：中央之阳土也，其神性顽，专司田土词讼之事，凶顽之气不可趋。

第六神为白虎：位居西方，为西方阳金，其神好杀，专司兵戈、杀伐、争斗、疾病、死丧、道路之事。

第七神为玄武：玄武乃水之精也，统辖北方之气，其神好阴谋、贼害、专司盗贼逃亡之事。

第八神为九地：九地为坤方之土神，所主的都是柔顺虚恭之事，为坚牢、稳固之神。

第九神为九天：九天者，乾金之卦，其体属金，性刚而好动，所主者，名正言顺之事，值其令而无阻，至吉之神。

六以行之，昼、夜、春、夏、秋、冬，各司其职，交替运行。这是天下所有大事根本，也就是天道。”

天乙最后大笑起来。

“真是天赐伊挚先生给我！先生真是无所不知的仙人！黄帝之良言先生不仅知道，阐释地如此透彻明了，天乙是是甘心拜服！

天乙愿遵习改恶迁善！望大商在先生辅佐下更加强大！”

“大王客气了，这也是黄帝传下来的教诲，伊挚不过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还望大王指正！”

履癸和妺喜在享受着人生，天乙和伊挚在探讨天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