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鼎内头颅

伊水河边灯火辉煌，营帐一座接着一座。

中间的帅帐之前，篝火烧的火光冲天，鼓声歌声，欢笑声，将士们用头盔喝着美酒。

天乙一行被有莘国王救了下来，终于摆脱了牟卢的追杀，几个人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跑了!”

当天晚上大家就地围着篝火庆祝今天的胜利。

“今天天乙国君从斟鄩安然归来，是大商之喜事，也是我有莘之大喜事。

自此龙归大海，潜龙出渊。有朝一日天乙国君定然一飞冲天。”有莘国君今天兴致很高，对自己这个爱婿大加夸奖。

整个有莘今晚都沸腾了，大家一起欢庆这个日子，天乙国君回来了，有莘从此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今天晚上举行盛大的祭祀！”

有莘国君朗声宣布，祭祀其实也是所有有莘人盛大的狂欢！

祭祀台上三足的鼎镬下面的干柴已经点燃，鼎镬里面的水已经咕嘟嘟的冒着气泡。

有莘国君命令，“把那几个昆吾士兵给我推上来！”

这几个被俘的昆吾士兵还很傲气，推上来之后大骂“有莘老儿，你最好赶紧把我们几个放了，否则我们牟卢大王定会踏平你有莘，替我等报仇！”

“你们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看你们面前的是什么！”有莘国君面色如铁。

这几个家伙看着那冒着热气沸腾的鼎镬，顿时一个个脚下都软了。

这些昆吾士兵都是跟随牟卢多年，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勇士，砍下他们的头颅他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此刻想到自己的脑袋要放到这个鼎镬里煮，那感觉足以让再强壮的人都崩溃了。

顿时有几个人竟然都站不住了，瘫软在地上，即使勉强站住的人，押着他们的有莘士兵也感觉到昆吾士兵在难以自抑地颤抖。

“让你们平时总欺侮我们有莘，没想到你们也有今天吧！”有莘士兵喊到。

大鼎里的水已经咕嘟咕嘟的冒泡，鼎上的二虎食人的图案此刻看起来格外恐怖。

昆吾人一会就要被这些人煮了吃了。

“烹了他们！烹了他们！”祭祀台下的有莘人喊着！

有莘的贞人点燃祭祀用的艾草，片刻之际祭祀台上烟雾缭绕。

“应该向先祖献上人祭、酒祭吗？”贞人举着龟甲在火上烤着，身体随着烟雾扭动着。

“可，大吉！”贞人看到了艾草显示的卜辞。

昆吾的士兵的恐惧没有持续多久，刀斧手的大斧子劈空下来，头颅就掉入了鼎镬之中，滚滚沸水之中翻滚着，不多一会鼎镬之中就成了一锅肉汤。

“来大家都尝尝！”

有莘国君盛了锅中的汤，给将士们和有莘国人一一品尝。

所有人喝到肉汤都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还有人还舔舔嘴唇，大声夸赞，“好喝！”

那场景看的伊挚和湟里且都想吐出来，伊挚和湟里且赶紧朝天乙身后躲了躲。

天乙也喝了一口，朗盛称赞，“好喝！”

“真的好喝吗”

仲虺接过去尝了一口，“呸，什么味道也没有，一股腥气，让伊挚先生加点佐料可能好点。”

“这是我商国和有莘国的祭祀传统，喝了敌人头颅汤能够提升士气。“天乙说。

“天乙国君所言不错，昆吾欺我多年，我有莘从不敢正面还击，就是怕让昆吾找到借口，大举进攻有莘。自从天乙国君即位之后，我们再也不怕昆吾了。”

有莘老国君接过头盔中的肉汤一口气喝了好几大口，从中用手捞出来一个眼球放到嘴里满意地嚼着给吃了。

“今日承蒙岳有莘国君相救，泰山大人虎威不减当年，打败了牟卢才是大喜一件！”

天乙也很高兴，到了今日总算逃了出来，此时终于切换回自己商国国君的身份。

此时的天乙已经洗了澡换了新衣服，站在人前依旧是那个面如白玉，长髯在胸前随风飘动，朗目剑眉，举手投足间依旧是大国国君气度。

“今日大胜，让我们用昆吾的士兵祭祀先祖，先祖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有莘国君比天乙还要高兴，今天终于出了被昆吾欺压多年的恶气。

这么多年，昆吾在有莘总是烧杀抢掠，有莘敢怒不敢言，只能一忍再忍。今天竟然把牟卢都打得洛水而逃，实在是大快人心。

狂欢开始了，巨大的篝火火焰冲天，所有人围着篝火跳起了舞蹈，祭祀台上带着面具的贞人似醉似醒在领舞，长袖飘舞让人看不出贞人的面目，更加显得遥远神秘。

人们手拉着手，伴随着跳动的鼓点和敲击木桶的节奏声起舞。青年男子则在这个时候，趁机跑过去拉住自己喜欢的少女的手。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几个男人在篝火边打一架。男人为了女人打架一直是这种篝火晚会上众人乐于观看的节目。

就在篝火边，在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在所有人的面前，这个时候不显示自己的力量还等到什么时候，即使战败姑娘看到了自己的勇敢，也很难说最后是谁抱得美人归。

健硕男子矫健的身姿，裸露的健壮的胸膛，拼劲权利的徒手搏击，被高高摔在沙滩上的身影！

“仲虺将军你不去比试一下，去抢一个美人回来！”

天乙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喝酒了，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几何能共醉的有几人，当夜所有人都喝醉了。

“大王，就不要取笑仲虺了！”仲虺看着狂欢的人，心中又开始想念妺喜了。

当熊熊的篝火只剩了红色的炭火，星月西垂，营帐内天乙几人终于放松的睡着了，距离上次这么酣睡不知已经过了多久了。

旭日东升，天乙向有莘国君辞行，一天之后，一行人就要到达商国的疆界。

这时候天乙见到远方两个人朝着自己走来，很明显是来迎接自己的，慢慢走近原来是商国的大臣汝鸠汝方来迎接天乙了。

“王妃知道大王今日回国，让我们提前来接大王。”汝方躬身说。

“我们这次回来并没有通知王妃，王妃怎么知道的？”天乙诧异的看着汝鸠汝方。

“这个下人也不知道，大王还是去问王妃吧。”汝鸠说。

一行人进入商国，汝鸠指着远方隐隐约约的一个队伍方向，“大王，看那是谁！”

远方隐隐约约一杆巨大的玄鸟旗，旗下有一辆青铜马车，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端庄娴雅的女子。

伊挚首先看了出来，“那是莘王女！”伊挚刚想跑过去，立即又停住了。

现在的伊挚和王女已经不是以前的无忧无虑的少年了。

也许长大了，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忍耐。

--子氏天乙说--

殷墟出土的带人头骨的甗，，头骨断口整齐且灰白，说明这些头骨被割下后经高温煮过，据同位素分析得知，头骨并非殷墟本地人，据推测应该是割取周边地区战败俘虏的头颅蒸煮以用于祭祀。

汝鸠、女房商时贤人。人。伊挚适夏，又复归商，遇汝鸠、女房，作《汝鸠女房》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