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命玄鸟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

瓦青色的云覆盖着王邑斟鄩。履癸已经多日不上朝了，费昌几次想去宫中去见履癸，都是不见或者在瞿山没有回来，今日终于又上朝了。

太禹殿柱子上的龙今日显得格外狰狞，殿内气氛压抑沉闷鸦雀无声，如今的朝堂敢于说话的人不多了。

费昌上前行稽首礼。

“大王，商国日益强盛，大败了豕韦之后，豕韦已经灭国。商国如此势力，大王不得不提防有当年后羿之乱！”费昌虽和天乙交好，思索良久，身为大夏的左相大夏江山高过一切，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必要提醒下履癸。

“豕韦被商国灭了？！”满朝皆惊。

“费相！上次就是你替天乙那竖子求情，苦苦哀求让朕放了他。如今有何颜面再说此事！”履癸看到费昌怒火不打一处来。

“大王，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商国实力壮大，威胁大夏江山，臣作为大夏之臣，岂能包庇私情！”费昌面上虽然没有反应，心中却升起一股寒意。

“好！多少年来，朕知道费相一直和商国交好。如此说来！商国变得如此狂妄，费相是罪魁祸首也不为过吧！”履癸找不到发泄之处，怒气都发到了费昌身上。

费昌一时哑口无言，朝堂上再无人说起此事。履癸也觉得理亏，感觉话说的有点重了。一片沉闷的气氛中散朝了，大家沉默地散去了。

费昌回到府中越想越气，竟然病了，一连几个月都没有上朝。

数月过去，深秋时节月色朦胧，顾国的花园中，一男子长身玉立，容颜清朗委望手中举着玉酒杯正在庭院中饮酒。顾国国君委望知道商国出兵豕韦了，心底暗喜:“让商国和豕韦打个两败俱伤，这样对顾国最有好处！”

委望心中莫名其妙的躁动，几杯酒下去，更加感觉坐立不安。

“大王，豕韦被商国灭了，商军已经毫发无损的回到了商国。”一名车正兵跑来禀报。

“桄榔”，委望手中的玉杯直接摔在了地上。

“呀！”委望倒吸了一口凉气，颓然坐在了宝座上。

委望委顿在座位上，威风的方伯长此刻如此苍老，身形显得单薄而无助，没有了人前那充满亲和力的笑容，委望和孔宾一样属于极其聪明的人，更加懂得隐忍，做事没有孔宾那样明目张胆。

委望之所以能够把一个小小的顾国发展为方伯长，他是一个能够看清并接受现实的人。委望还是一个有魅力的人，能够读懂别人心思，是一个让人不讨厌的人，这样才能在西部那些虎豹一样的部落间周旋，成为西部的方伯长。

顾国其实才是真正的在北方，但委望很清楚绝对不能不能去标榜顾过北方什么的，否则昆吾第一个就会想办法灭掉顾国。如今商国的下一个目标就该是顾国了，委望知道履癸如果能够出兵商国应该早就出兵了。

顾国都城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葛国和温国的下场就在眼前，必须提前做好准备须抢占先机，否则等到商国大军围住城池，一切就都晚了。

委望开始忙碌起来。

商国。

猛虎已经出山，已不能回头。

商国灭了豕韦之后，天乙每日坐卧不安，莘王女都能感觉到天乙心中那种躁动不安。

伊挚不是让白薇陪着读书，就是到宫内陪着王女煮汤谈论归藏的奥秘，根本不来找天乙。

这天伊挚正在陪伴王女，天乙走了进来。

“伊挚先生今日又给王女煮了固颜汤，夫人如今越发荣光焕发了，相比之下朕都快是一个老头了。”天乙度日如年，实在沉不住气了，

“大王正值壮年，哪有半点老，伊挚先生的汤，大王也没少喝！”王女看到天乙进来说。

“但是朕也五十天命之年了，时不我待，伊挚先生，大商下一步如何打算？”

”大商一切大王胸中自有谋略！大王来尝尝伊挚新熬的汤味道如何，这汤不仅美颜，而且能够延年益寿。“伊挚知道天乙的来意，不紧不慢地说。

“伊挚先生要急死朕吗？朕心中着急，喝再多的汤有什么用。真是问计于先生！”这里反正没有外人，天乙干脆直接挑明了。

“大王，仲虺将军正在集结兵马，预计十日之后大军可以出征！”

“哦，如此甚好，征伐何国？”

“顾国！”伊挚变得神色严峻起来。

“朕也是如此想法，豕韦已灭，昆吾内乱，大夏大旱，天子困于瞿山开挖河道。此时正是良机，北方的顾国正是心头之患！如果大商收服了顾国，大商的实力就可以和昆吾一决高下了，从此东方的强国就只剩下大商和昆吾了。”

“大王既然胸中大计已订，不如趁这几日闲暇，陪着王女喝喝挚的汤，恐怕日后，就没这机会了。”

天乙看到伊挚悠闲的样子，“先生说的是，朕有先生和众位卿相，还有何忧愁。”说着端起玉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真是好汤！”天乙赞叹道。

“大王，挚的汤又不是酒，哪是这个喝法！”

“哈哈~”，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商国现在什么都具备，此时不发兵还等待何时。金风送爽大地一片醉人金黄，又到了秋收季节。

天乙的焦虑没有让他煎熬几天，仲虺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人马如云，足以让天地变色。

这次剿灭豕韦之后，浩大的出征仪式，没有了胜负难料的悲壮，将士们更多了一统天下的豪情。

子棘高唱着：“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

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

旌旗猎猎，长风万里，大军出征了。

莘王女目送着大军北上而去，莘王女知道天乙和伊挚属于天下，今后要习惯在国内守城的日子了。

王女没有多少时间去思念天乙和伊挚。王女开始带着汝鸠汝方组织百姓秋收，这是大军的军粮。只有军粮补给充足了，远方的将士们才能无有后顾之忧。

大军数日之后就到达了顾国的边境。

田野间一片寂静，北方的秋天总是来得早一些。商国人发现顾国的粮食都收割完了，田野上只剩下了秋收之后的谷子的茬。

望过去到处都是整齐的田地，没有一粒粮食留下来。

远处是一片巨大的古枣树林，树干黢黑布满了疙瘩，枣树是一种生长的很慢的树，这片枣树林中的枣树竟然都有一人合抱粗细，都有几百年，上千年的历史了，比黄帝还要古老，不知道它们见没见过女娲娘娘。如此古老的枣树，结出来的枣子通常都是很好吃的。

虽然商国的军纪极其严格，士兵只是不能破坏普通百姓的庄稼。但是这些大片的枣林一看就是属于大奴隶主的。对顾国的大奴隶主的田产，商国就没有后那么客气了。

当士兵们都跑进枣树林的时候，除了树枝上偶尔留下的几个青枣之外，树上的枣竟然也都没有了。

伊挚深知农业，“大王，如今应该还不到枣子落杆的时候！”

“是啊，想吃个枣子都不给，顾国的人真是小气！”仲虺也抱怨着。

“一定是委望听说豕韦被打败的信息，提前做好了准备！看来顾国之战不会很容易解决！”天乙面色开始凝重起来。

“大王不必过于忧虑~委望虽然狡猾！但是顾国的实力在此，临机应变吧！”

一个月后，大军到了顾国的都城顾城。

所以当商国的大军来到顾国都城之下，大军在城外扎营，准备第二天城下叫战！

仲虺都做好了准备攻城的准备，大家预料委望一定会吸取豕韦的教训，不会轻易出城迎战。

仲虺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就在这些天，仲虺每天都在思考如何攻城，攻城战是所有战斗中最难打的。

仲虺白天几乎一直在想攻城的事情，做梦的时候也做攻城的梦，这天仲虺突然从梦中醒来。

“有了！”仲虺半夜就在大营中叫起来自己的助手，开始忙活起来。

第二天大军来到顾城之下。

顾城果然城门紧闭，顾国并没有出兵应战。

天乙朝顾城打量过去，顾国的城墙异常高大，都是用掺了细草的厚土坯垒成，城墙最外面涂了一层厚厚的糯米泥，这样即使下大雨也不能伤及城墙。

“这城似乎比豕韦的城更加坚固。”庆辅也不由得感慨。

城墙上顾国士兵一个个戒备森严，弓箭已经上弦，随时可能就是一片箭雨！

“大王！管他城内如何！攻城吧！”

“攻城！”天乙下令攻城！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

“攻城！”仲虺在战车上朝着商军挥动旗帜！商军前排队伍闪开，后面出现了十列士兵！

“这是什么？”所有人都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