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掩了郑金海的眼睛,然后抱住她说:“走吧。”

楚亦蓉像一只被暴雨淋湿的鸟,浑身发冷无力,任他抱着出了郑宅。

他们前脚离开,后面一队人已经把郑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京兆府和禁卫军全部涌进狭窄的胡同里。

领头的已经踏门而入,而郑家后院家眷还不知道出了何事。

萧煜一把楚亦蓉带出来,就快速回了宁王府,并且让大飞出去守着福安医馆。

楚亦蓉是过了很久,才醒过神来,她只抬头看了萧煜一眼,就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她的声音哽在喉咙处,没有放音哭,只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小小的肩头却抖动的厉害。

萧煜的手轻轻环着她的肩,任她的眼泪湿了自己的衣襟。

许久,他才轻声说:“跟你没关系的,是那些人早就盯上他了,你只是刚巧碰到而已。”

楚亦蓉还是哭,直到把自己哭到真的没力气了,才被他扶坐在一边软榻上。

他轻拍着她的背说:“休息一会儿吧,外面的事情有我呢,不会有事,郑大人的家人我也会尽力保全,你醒来一定会听到好消息的。”

或许是楚亦蓉受惊过度,也或者是他的话太有安抚作用。

她真的闭上眼睛,片刻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萧煜看着她那双微红的眼睛,还有小小的,红红的鼻头,心里酸涩的难受。

他还是估错了一步,对方比他动手要快,而且出手就是杀招。

幸好他们赶去的及时,把那个女人杀了,不然楚亦蓉以后在京城中的处境,该是何等的危险?

他拿了一床薄被,轻轻给她盖在身上。

然后起身往外面走去。

他的人已经全部在外面等候了。

萧煜扫了众人一眼,开始安排下面的事:“小四,你去四风茶楼,跟叶风说,最近密切注意楚府的动静,遇到可疑的人,格杀勿论。”

“二八,天音阁,跟明月姑娘说让她最近注意一下身边的人,要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中听,你去这个药铺子,先不要靠近,在外看看动静,如果是京兆府尹去抓人,先由着他们去,如果是禁卫军,立刻回来报我。”

人安排出去以后,他又在椅子里坐了片刻,然后起身去换了衣服,乘马车进宫。

入了宫门,萧煜脸上的紧绷就全部收起了,换上一副他平时惯用的吊儿郎当。

朝华殿外,遇到萧元庆的内侍官,就上去跟人说话:“大监这是去哪儿?”

于平平时也跟这位三殿下说话多一些,主要原因是他没架子,对谁都笑呵呵。

不过此时他却笑不出来,往朝华殿里看一眼说:“太子和安王都在里面,听说吏部官员郑大人被刺杀了,老臣这是去传禁卫军。”

萧煜混不在意地问:“吏部官员被杀?什么时候的事?”

于平:“两个时辰前。”

萧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这么快就抓到凶手了?”

于平摇头:“老奴还不知晓,听说禁卫军先赶到的,陛下要见他们。”

萧煜道:“那大监赶紧去吧,别误了事。”

于平给他行了礼,这才急匆匆的离开。

萧煜就慢悠悠地往朝华殿里走。

他心思急转,面上却一派轻松自在,看到来往走的内侍,均朝人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

朝华殿内,太子和安王亦然走两派。

太子主张彻查此事,胆敢诛杀朝廷命官,那是何等大事,他料定凶手后面必然还有人,说不定就是朝中人。

而安王则以为,郑金海官小人缘好,平时不会得罪什么人,定然是与人有私仇,他已经从郑家门房那里得知,今日有医馆的人去诊病。

而郑大人死后,那两名大夫也不见踪迹,只要把医馆的人捉拿归案就行。

他们两人吵的不可开交,萧元庆听的头一阵阵发疼。

眼角不知怎么的一掀,竟然看到萧煜晃晃悠悠地殿外。

也没想着从他那儿得什么好注意,就是想把注意力换一下,气氛松散一点,就问内侍:“是宁王来了吗?让他进来。”

内侍官小跑步出来,传了圣意。

萧煜这才又晃到殿内。

看到自己的哥哥弟弟,不嫌烦的跟他们行了礼,又东拉西扯地问候了一番。

充分演好一个闲来没事,扶不起阿斗的角色。

太子还好,安王却是恼极了他,眼角都是斜的,根本不正眼看他。

萧煜也不在意,只管安静站着。

萧元庆就把郑金海的事简单说了,然后问他:“宁王,你怎么看。”

萧煜的眼一对上他老爹,立刻就奉献了一个傻笑:“父皇,这种断案的事,小的有京兆府尹,大的有大理寺,您怎么来找我了?”

萧元庆醍醐灌顶,突然想起来,自己这里还有一个大理寺:“对哦,朝廷命官被刺,那是大案,应该由大理寺出面彻查。”

安王的牙都要咬碎了,低头用目光狠狠刮了萧煜一眼。

萧煜就光明正大的看他,还傻傻地问了一句:“六弟,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难道对大理寺办案不放心吗?”

安王:“……”

换个地方,只要不是朝华殿,不是对着上面的皇上,他一定把萧煜打一顿。

太子可乐呵了,跟着也插一句:“是呀六弟,大理寺一向禀公办案,你也就不用操心了,还要动用禁卫军什么的,禁卫军是做京城防护的,查案上到底不是份内职责。”

正在安王气的要死时,外面的于平却回来了,说把禁卫军头领也带回来了。

太子和安王皆有部分兵权在手,但就京城来说,太子的人管着皇宫内外的安全,而安王手里则捏着禁卫军。

当然这些名头都不是挂在他们头上,只是朝中两派早已是人尽皆知的。

连萧元庆都知道,他就是懒得去折腾着管。

萧元庆这皇帝做的,说好听点是佛系,说不好听点就是昏庸,得过且过。

他好像从来不会想,自己对臣子们纵容,就是对老百姓残忍。

只要眼前过得去就行。

此时,他已经决定把事情移到大理寺了,所以禁卫军头领,他是连见也不想见,直接跟大监说:“让他回去吧,有什么证据找大理寺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