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琬还一派闲淡:“小玲姑娘,你这话要从何说起?

长公主是自己从华清宫里出来的,本宫今日一直在恋云宫,她的事怎的来问起我了?

我还想问问你,她的腿脚不便,身边的人都是你们华清宫的,如果没你们的同意,她是怎么出来的?”

小玲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两个跟着揽月的宫女就站了出来。

两人倒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人拿了一只手镯出来。

小玲把手镯拿过来,擎到楚玉琬面前问:“皇后娘娘,这东西可是您的?”

楚玉琬脸上的笑,终于有些发僵了,看着那两名宫女的眼神也很不善。

小玲倒是先说话了:“您不用怪罪她们,她们只是听太皇太后吩咐做事而已,如果您有话要说,华清宫的门是开着的。”

她把两只手镯放下,命人抬了昏过去的揽月,回了华清宫。

楚玉琬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们的后背,看着他们全都出去了,才带着自己的宫人也走。

她没再看佳赫娜一眼,觉得这个北鬼国的公主,无用之极。

按楚玉琬的计划,是要把揽月弄死在恋云宫的。

这桩婚事,是楚玉琬促成的。

先皇在时,萧煜借由跟她说话,却暗底里安排人打了她一顿。

那额前的伤疤,如今虽已经被她勾成了额间花,甚至令宫里其她的嫔妃也争相效仿。

可伤却已经生在楚玉琬的心里,在那里生脓化疮,烂到她日日心痛。

她没有恼怒太久,就把此事琢磨清楚了。

一定与楚亦蓉有关,且萧煜对她是充满恶意的,这样一个人,不能留着。

萧煜去北鬼国打仗时,她就每日一柱香的,祈祷他死在沙场,永不在回来。

但没用的北鬼国败了,萧煜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好在老天不负她,竟然给她送来了一个佳赫公主。

楚玉琬想,佳赫就是萧煜的试心药,这婚事一定下来,立刻就知道他与楚亦蓉的关系到底如何?

令她没想到的是,萧煜竟然没有当面回驳陛下,还把这婚事应允了下来。

楚玉琬就有点看不清了。

她更害怕的是,假设萧煜真的娶了佳赫公主,两个人的关系又很好,那以后他必然会联系佳赫族,对大盛朝不利。

这个后患她不能留。

这一计不行,她又另生一计,用揽月。

萧煜去北疆沙场以后,揽月被接入华清宫,关于她回朝的消息便已经传开去。

楚玉琬从中打听出了一些细节,这才知道她原来早已经回京,一直都住在萧煜的府上。

后又被佳赫娜补充,已经把整个事情弄的一清二楚。

如果楚亦蓉在萧煜心里并没重要,那揽月绝对就是他的软肋。

只要她死在恋云宫里,楚玉琬自然就会把这责任推到佳赫娜的身上。

妙就妙在他们的婚期都定了,婚事不可以做废,萧煜必须要娶佳赫娜,不娶就是抗旨。

而他娶了她,必然会因为揽月的事,与她心生嫌隙,两人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至于联手更是不可能的。

楚玉琬打着一手好算盘,把萧煜算的死死的,却没想到太皇太后早就看透了她的计谋,竟然一下子把这事掀了个底朝天。

楚玉琬回到宫里后,倒没时间生气,而是把她的计划重新调整,已经列出了另一条方案。

她把宫女叫过来,悄悄耳语她两句。

于是,不到天黑,关于恋云宫里的事就传到了萧煜的耳朵里。

他立刻入宫。

揽月是他的皇姐,既是她有病,既是她缠着自己,在大敌当前,他不得不去沙场时,会狠心地把她抛下。

但血脉亲情,在萧煜的心里,他仍是希望揽月能好起来,至少要好好的。

回来不见她,也是怕给她带去更多的心理麻烦。

揽月在华清宫里,比在自己的身边更好,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却没想到有人却早已经注意到他们,还拿此事大做文章。

此人居心叵测,是想逼着他造反,以便杀之吗?

他没去华清宫,反而去见了萧烜。

萧烜自从做了皇帝,才真正过上他自己想要的日子。

从前他不想理政,却为了皇位,不得不去理,一个监国太子,如果连奏折都不看,又在萧焕的挤兑下,那皇位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他喜欢美女,却又不得不克制自己,因为连皇后都说玩物丧志,太过迷恋一件事,会让他失去本性。

众人的压力,就跟一个牢笼似的,紧紧把萧烜困在里面。

后来萧焕死了,父皇驾崩了,他成了新的皇,昔日搅尽脑汁要得到的东西,现在都到了自己的手里。

他再也不用去顾忌什么,可以为所欲为,做一切自己以前没做,也不敢做的事。

按照大盛朝的规矩,先皇驾崩,未过三年,太子是不可以纳妃的。

但是后宫里那几个女人,他实在是看腻,急需补充新的,于是就从宫外招了一些进来。

以歌伎舞伎之名,留在后宫,日日与他相伴。

楚玉琬成功做了皇后,也知对于此事管多无益,反而顺着他,还帮着他挑选女人。

萧烜现在的生活就是传说中的蜜里调油,又香又甜。

他每日上朝,匆匆听完大臣们的汇报,甚至很多事情连决定都不做,就把朝散了。

然后回到后宫,与那些女子纠缠在一处。

至于一些必须要处理的事,就听听刘太后的,楚皇后的,到时候随便给出一个注意就算了。

所幸目前南倭被赶走,北僵战事也平了,大盛朝难得有一段平静的阶段,算是给太子更多荒废的理由。

他还当自己就是真命天子,不然怎么父皇活着的时候,到处都是战乱,把他都气病了。

而自己一登大宝,马上天下太平,四海皆安。

他抱着自己编织的美梦,刚听完曲子,回到中安宫,内侍官就传话,说宁亲王求见。

萧烜:“他来何事?”

内侍官不知,试着说:“陛下,看宁亲王的样子挺着急的,要不……”

“让他进来吧。”

萧煜入殿,差点被中安宫的脂粉味呛回去。

他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了这里,对于萧烜的容忍又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