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餐之后,夏晓冰付了账就干脆告辞离开。而路哲和两个女孩回到了公寓房间里,就开始工作和学习了。

确切地说,是薛小蝶在画稿,路哲拿着新买来的教材在看。

至于唐绮,看他俩这样,也不甘示弱地拿着平板坐在一旁。至于有没有学进去,那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薛小蝶画画的时候要听音乐,唐绮看视频也要听声音,所以都戴着耳机。

唯独路哲没有戴耳机。于是,在安静的室内,两位少女轻柔平缓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在学习的过程中,思路难免会开小差,路哲此时也不例外。他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头伸个懒腰,看到了薛小蝶和唐绮的脸庞。那个令人纠结的问题,便再次浮现于他的脑海之中。

到底要不要开启一段前景不明的关系?

如果开始的话,和谁呢?

薛小蝶、唐绮,还是夏晓冰?

这个问题让他不禁有些头疼。相比之下,书上的算法问题,反倒更清晰明了得多。

于是路哲轻轻叹了口气,又低头看书。

过了不到十分钟,薛小蝶手中的画笔一停,抬起头看了路哲一眼。

桌子下面,少女的腿,悄悄地踢了他一下。

路哲面带疑惑地看向她。

薛小蝶眨了眨眼,摘下一边耳机,递了过去。

于是路哲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分享音乐给自己听。

他接过耳机,便听到了柔缓的吉他伴奏声,以及一个缥缈的女声:

“我拒绝更好更圆的月亮,

拒绝未知的疯狂,

拒绝声色的张扬,

不拒绝你……”

路哲悄声说道:“这歌,我听过。”

几乎同时,薛小蝶也在说:“我猜你也听过。”

不期而遇的默契,让两人都不由一愣,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安静地笑着,薛小蝶又踢了他一下。

少女的脚尖正中他的小腿迎面骨,不过力道很轻,相比于球场上那种能让人抱着腿在地上痛苦翻滚好几圈的黑脚,她的这一下实在是太轻了。可是对于路哲而言,配上那清丽又略带一丝暧昧的笑容,精神上的威力反倒更大。

摇头微笑之余,路哲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

耳机里的那首歌仍在继续,直到最后几句:

“我想要更好更圆的月亮,

想要未知的疯狂,

想要声色的张扬,

我想要你……”

跟着耳机里的歌声,少女的樱唇也在动,只是没有唱出声音来。

路哲看到她口型的变化,听着耳机里的‘我想要你’,目光再稍稍上移,就对上了那双水润的桃花眼。

薛小蝶此时看过来的眼神,让路哲只想到四个字。

含情脉脉。

他的心跳频率更快了。

然而就在这时,唐绮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看不懂哇!”

路哲和薛小蝶都吓了一跳,扭头看向大小姐。

只见唐绮暂停了平板上的视频,指着暂停的画面说:“这个什么洛必达法则,到底怎么回事呀?”

路哲松了口气,笑问道:“已经开始看微积分了吗?”

唐绮:“反正我过两个月,就要在学校里学这东西啊。”

“让我想想啊,这个该怎么给你解释……”

路哲换了个座位,坐到大小姐旁边。但在大家都看不到的桌子下面,却有一双调皮的小脚丫在他的小腿上来回挑逗。

这种举动,当然可以理解为朋友之间的笑闹。但藏在桌子下面悄悄地进行,还刻意瞒着另一个女孩,这感觉就不太像是简单的朋友了……

路哲忽然想起,这个外表清冷内里俏皮的丫头,今天穿的好像是白丝来着?

————

唐绮今晚很不开心。

学习当然是没有学进去的,关键是在学习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场面——薛小蝶和路哲公用一副耳机,还有说有笑。

当然,桌面以下什么的,她就完全猜不到了。

可是再想想今天去大熊猫基地游玩,一路上隐隐以夏总为核心,下午她还带着路哲消失了一两个小时。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呢?

唐绮不禁有种无力感。

她只能用学习的借口,打断薛小蝶与他那看似正常却令自己格外不适的相处场景,但要怎么做才能拉近和他的关系,就完全没有头绪了。

晚上十一点,外面忽然下起了雨。

薛小蝶放下数位笔,伸了个懒腰,笑道:“好累啊,我要去睡觉了,你们呢?”

路哲也放下了教材:“我也累了。不过,大小姐应该还要再玩会游戏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唐绮。

然而唐大小姐却嘟囔着说:“别叫我大小姐……”

路哲笑了笑:“明白,小彩糖。”

唐绮嘴角微动,勉强笑了一下。

之前初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个昵称的喜悦,此时已然所剩无几。唐绮放下笔,合上笔记本,把那支笔夹在了笔记本里。

然后她说:“我也要睡觉了,今晚不玩游戏。”

路哲微微一愣:“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现在是夜里,没太阳。”

说着,唐绮站起身,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走到一半,她看了一眼窗外,又回头补充道:“而且还下雨了,连月亮都没有。”

说完,唐绮回到卧室里,关上了房门。

十几分钟后,大小姐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了。

床依旧那么柔软而宽敞,可是她此时的心境,却比重生之初要失落许多。

一个月前,唐绮刚刚重生的时候,虽然有些忐忑,但更多的却是踌躇满志。想想看,此时还一文不名且几乎没谈过恋爱的宅男路哲,大小姐出马岂不是手到擒来?

重生之前的世界里,两人的恋情是在唐绮的二十岁生日开始的。在她的预想中,提前了一年的恋情,应该没有任何阻碍才对。

‘在你之前,我只谈过一个月的恋爱,对象是个很……怎么说呢,很麻烦的女生,相处过程很不愉快。那还是我读大学时候的事情。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谈过恋爱了。我觉得,你也看得出来,就我这性格,也不太容易讨女孩子欢心吧?’

此时此刻,那家伙‘曾经’所说的话语,唐绮仍旧记忆犹新,包括他那时的微笑脸庞。只是那张清秀而阳光的笑脸,此时却掩上了一层厚重的阴云。

唐绮闷闷地想着,闭上了那双又大又圆的眸子。在连绵雨声里,女孩子渐渐睡着了。

恍惚间,她沉入了深深的梦境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