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头子这么一说,那几个人都开始忙了起来。

他们经常四处串溜,歪门邪道的门路也多,不一会儿就有人牙子进了这间破院。

但两个孩子太小了,青楼的买去,要好几年才能回本,他们不划算,所以给的价也不高。

无赖们如果没赔那些银子,多少钱卖出去也就得了。

但他们有了前面的钱打底,再给的少了就得亏本,所以不肯出手。

可怜玉琥和玉琪,被绑在这里一直到天黑,滴水未进,又挨了打,早已晕了过去。

无赖头子出不了手,又听说外面已经有许多人在找了,又怒又气。

他往两个孩子看去,眼神里渐露杀意。

他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在腿上轻磨了一下刀刃,就慢慢往玉琥和玉琪靠近。

两个小孩子这会儿根本不知道危险的来临,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毫无用处,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杀死,再无他法。

无赖头子的刀都举了起来,却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对敲的声音,闷闷的。

他本能地抬头往上一看,昏暗的房梁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

那人衣服是灰白的,头发也是灰白的,怀里抱着一柄超大号的刀,正一下一下地敲着房梁。

他的面目全被灰白包裹着,根本看不清,但那大刀上森冷的光,却让无赖头子的手腕一软,差点连他的小刀都没抓稳。

其他无赖听到响声,也都抬头看。

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已经面露惧色,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有一个胆小的先发了怯:“老大,那人看着好吓人。”

无赖头子本来也很害怕的,听小弟这么一说,反而壮起了胆子:“有什么可怕的,我们也是在江湖上混的,这样的人见的少吗?有的是真大侠,有的是假的。”

立刻有拍马屁的附合:“老大说的对,我看这人就是假的。”

无赖头子又往头顶瞧去。

到底是人在高处,他在低处,仰头看人总觉得气势上差了些,他尤其怕那把刀不小心掉下来,砸到他。

便也往旁边挪了一点,狠声道:“先把这两个小鬼收拾了,再来收拾他,别以为躲到梁上就能逃过一死。”

他紧了紧手里的刀,又往玉琥看去。

眼瞅着刀子就要扎下去了,眼前却突然一花,紧接着手腕处就传来麻疼。

“当”的一声,他的短刀掉在地上。

待他反应过来,弯腰去看地上的刀时,后背上“啪”地一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巴掌。

极重,如千斤巨石,一下子就把他的腰压了下去,直接爬成了狗啃泥。

不过,他啃到了自己的刀,差点把嘴割成豁口的。

没等他爬起来,头顶上就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声音:“还不快滚?”

无赖头子听到他兄弟们凌乱的脚步,“哗啦”一声就出了门,接着往院子里跑去。

他也想站起来,可是爬了半天硬是没爬起来。

也不管现在求饶还有没有用,把头磕在地上,“大侠英雄”的一通乱叫。

结果一柱香时间过去了,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自己的下巴反而磕出了血。

无赖头子小心地把头抬起来,先看到自己面前,两个小孩儿不见了……

他费了老大的劲,把自己翻个身,再往房梁上看,那里的灰影也不见了。

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没看到那人出手,也不知道自己的刀是怎么落地的。

这会儿倒是看到了压在他身上的那块东西,就是房顶上的一块瓦片。

一块瓦能有多大的力?一般人砸下来,不是正位置,连破皮都难。

可他当时却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折了,这只能说明对方的手劲很大。

他悄悄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口挪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往房梁上看。

那里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那人无声的出现,又无声的消息,他竟然都没有丝毫感觉。

一股冷意“滋溜”一下窜上他的背部,他脑子时冒出一个念头:“那东西是个人吗?”

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把两个麻袋拎到路中央,远远地看到萧煜他们往这边走过来,他才一闪消失在转角处。

——

整个楚府里,好像烧开的油锅,不断冒着热气,翻着热浪。

不管谁往里面丢个菜叶子,就能发出“滋啦啦”一串怪响。

江兰和五姨娘都已经回去了,被楚夫人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顿。

连楚中铭都气的要死,不管不顾地踹了五姨娘几脚。

不知道踹到了哪里,本来就伤心害怕恐惧,又一天没进水米的五姨娘,突然“嚎”叫一声,人往下一滚,就晕了过去。

没人搭理她。

楚夫人的目标是江兰。

今天她一定得把这贱人打死不可。

她鞭子刚举起来,就被楚中铭拦住:“闹够了没有,你把人打死,孩子就能回来吗?”

宠妾的待遇还是不一样的,楚中铭根本就没看五姨娘的死活,只觉得她是个废物,打死才好呢,也省得在眼前碍眼。

不过这会儿,他也真不想在家里耗下去,把楚夫人拉下以后,就叫着家丁一起出门,再往大街小巷里找去。

如果楚玉琅好好的,楚中铭就没觉得玉琥有什么重要的。

可现在那一个已经病入膏肓,这一个再走丢了,他楚家将来不是要绝后?

楚夫人就更别提了。

她压根就不关心孩子能不能找回来,她只想利用这件事,把该收拾的收拾了。

那楚玉琥找不回来更好,凭什么他的儿子病着,却要一个庶出的儿子占了楚家的宠?

楚夫人心思歹毒,手段狠辣。

楚中铭带人一出府门,她就重新拿过鞭子,接着往江兰身上抽。

江兰理亏,现在又落到了楚夫人的手里,一声不吭地任着她打。

背上的衣服早就稀烂,血一道道的涌出来,把那几片碎布染的看不出底色。

江兰再强,也只是深宅里的女子,她嘴上不吭,身体的承受力却有限,最终也跟五姨娘一样,晕了过去。

楚夫人一不做二不休,对田妈说:“把她拖出去喂狗了,老爷回来,就说她是畏罪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