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伏虎军并没有急于赶路,伏虎军四位统领的提醒杨帆记在了心上,他手下的这帮甲士虽然纪律严明,可毕竟是新兵,高强度的行军作战难以适应很正常。

为了让这群甲士赶至东临县境内时不至于太过疲劳,杨帆虽然不曾刻意放缓行军速度,可在没有刻意赶路的情况下,一万人行进之时的速度并不是太快。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如同之前的鹰隼所说,小半日的时间就到达了东临县境内。

烈日下,杨帆一马当先,在其身后,数量众多的甲士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往前躜行。

北地的秋天,与南方不同,早晚会很冷,到了中午会极热。)

这种温度反差巨大的炎热让一万甲士心中都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冒着烈日赶路,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一万甲士,除了先行探路的百余骑鹰隼,其他人的状况都不是太好。

杨帆举目远眺,烈日照射下的东临县境内山峦极多,尽管已经进入东临县,可除了山峦,竟然一点人烟都难以看到,好像这偌大的东临县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这种诡异的景象,让杨帆心头压抑着的沉闷有些忍不住往外冒的趋势,他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愈发的重了。

缓缓回头,视线扫过身后的一万名甲士,杨帆伸手叫停了大军前行的步伐。

大军停步不前,伏虎营四名统领立即察觉到了不对,他们迅速策马,到了杨帆身边。

犲狠望向杨帆,有些不解的问道:“大统领,怎么刚进入东临县境内,您就叫停了大军?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杨帆闻言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吗?如今正值金秋,而且今日的天气如此之好,但是我们视线可及之处,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这很反常。此外,雄鹰营百余骑鹰隼前行探路,每过一个时辰,就会有一个小队返回汇报军情,可现在离上一次那一小队鹰隼汇报军情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丁唳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大统领所说不错,我雄鹰营的鹰隼有雄鹰营鹰隼应该遵守的规矩,说了一个时辰汇报一次军情,那么就是一个时辰汇报一次,现在已过两个时辰,但那一大队鹰隼十个小队却一个小队也不曾返回,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原因。”

他的视线扫过在场其他人,慢慢伸出一根指头:“第一,那群鹰隼发现了重大军情,因此无法脱身而返,汇报军情。第二,那群鹰隼已经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说到第二中情况,丁唳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明显的沉痛之意。

身为雄鹰营统领,率领着手下两千五百名鹰隼,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可以说全都刻在了丁唳脑海之中,他把那些鹰隼不仅当做是手下,是袍泽,还是可以对彼此露出后背的兄弟,那两千五百人中任何一个人死亡,他都像是死了一个兄弟一般。

若是真如他的推断,那一百余鹰隼已然全军覆没,那他就是死去了一百名兄弟。

他的这副模样,惹得犲狠不满的哼了一声,“矫揉作态,惹人厌烦!丁小鸡,打仗就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若是如同你这样死几个人,就觉得受不了的话,干脆解甲归田便是!”

犲狠和丁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骨子里就不对付,两人只要在一起,话不过三句,就会争吵起来。

裘千趁适时的策马穿插在两人身边,他伸手拍了拍丁唳的肩膀以示安慰,视线却是放在犲狠的身上,“犲狠,你针对丁唳也要看看时机,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竟然还和他针锋相对,干脆你们两个先打一架,打个你死我活好了,若是你们答应,我现在便向大统领请示。”

冷哼了一声,犲狠别过了头去。

倒是丁唳对着裘千趁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了

了一个有些发苦的笑容。

他的视线望向杨帆,眼中带有很浓的歉意。

他和犲狠之间的争斗,杨帆每一次都看在眼中,可是他却什么话不曾说过,没有斥责两人中的任何一人,更没有插手制止他们彼此之间的争锋相对,每一次杨帆都会静静的旁观,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大统领,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在此休整片刻,派遣另外一只鹰隼再次前往查探,还是大军挥刀直上,直接往东临县县城赶去?”猿罡挠着自己的脑袋问道。

杨帆犹豫了一下,好像是在思索。

没用多长时间,他就环视四人说道:“前方情况不明,敌人有很大的可能在前方设伏,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便在此稍作休憩。”

他的视线转移到丁唳的身上,再次开口道:“丁唳,你再挑选一百名好手先行往前查探情况,除了注意敌人的动静,另外还要注意搜寻一下那一百名鹰隼的踪迹。一百人可不是什么小数量,既然他们全部消失,那么无论如何肯定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还有,让他们记住了,一个时辰以后,不管有没有收获,所有人都给我回到此地!”

“是!”丁唳拱手应道,随后调转马头,退了下去。

望着丁唳离去的身影,杨帆心头的不安更重了一些。

从今晨心中生出那种不好的预感开始,越是靠近东临县,他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就越重,尤其是在他踏入东临县境内以后,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好似化作的了天巨浪,不停的拍击着他的心扉,对他不断的示警,就仿佛前面是刀山火海一般。

杨帆的感觉和丁唳的直觉有些相似,就像是一种他们与生俱来就有的天赋,若是他们会遇到危险,那种感觉或者直觉就会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预警,来提醒他们,趋吉避凶。

只是这种特殊的天赋,实在是荒诞不经了一些,根本就不足以取信他人,就算是将心中的预感说出来,到最后,应该也不过是落得一个哗众取宠的下场。

再说了,他们心中的那种感觉或者直觉,也并不是没有出错的时候,有时准确,有时不准确,这的确有点扯淡。

将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压制下去,杨帆握了握腰畔挂着的一把长刀,长刀在手,他心中的阴鹜才散去不少。

说句实话,杨帆心里已经生出了一缕自嘲,上辈子他跟随项羽南征北战,什么时候被这莫须有的感觉吓到过,可这辈子逃出地府以后,他的胆子就好像蓦地变小了,变得有些畏首畏尾了起来,好像当初那个英勇善战,悍不畏死的猛将龙且已经成为了过去。

一队鹰隼由东临县城所在的方向疾驰而返,原本整整齐齐离去的马队在回来的时候略微显得有些仓惶,队伍凌乱不堪且不说,一百骑也只剩下不到半数,一副受到了伏击,折损了一大半鹰隼以后落荒而逃的样子。

见到这群鹰隼那副凄惨的模样,杨帆的眉头皱的更紧,他驾驭着胯下战马往前几步,迎了上去,将那剩下不到五十人仓惶而来的鹰隼拦了下来。

为首一骑因为逃离的仓惶,差点撞上了杨帆的战马,不过还好在最后时刻,那人镇定了下来。

他是之前派出去的那一队鹰隼的校尉,在离开之时,杨帆还曾经拍过他的肩膀,他也向杨帆保证过,一个时辰以内,一定会有人带上军情回来禀报情况,可没想到的是,半个时辰都没有到,他们就已经回来了,而且还是凄惨无比的回来了。

那名校尉刚镇定下来,就看到了杨帆,他甚至是差点撞上了杨帆,这让他再次惶恐了起来。

他迅速下马,跪在地上,抱拳不敢说话。

杨帆扫过他的身体,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数只断掉的羽箭,这让杨帆脸上严肃下来的表情一松,柔声道:“身上有伤就不用跪下了,

起来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见杨帆的柔声细语,那名校尉有些感激涕零的站起身来,他抱拳拱手一礼,咬牙忍住身体上的疼痛,立即开口汇报军情。

之前他奉命离开大军,带领着手下一百鹰隼前行查探情况,他们信心十足的往前奔行,小心潜伏,熟料还不曾走出四十里,就遇到了伏击。

铺天盖地的羽箭从天空坠落,根本就让他们分不清羽箭是从哪个方向而来。尽管他们反应迅速,掉头就跑,可一次羽箭过后,他们还是折损了半数兄弟。

就连他,也身中数支羽箭。若不是他的武道修为不错,灵敏的避开了要害部位,只怕是他也留在了那里。

在那一阵羽箭过后,他与剩下的鹰隼们不敢再做停留,于是果断的抽身而退,熟料在羽箭过后,山林中又射出了不少的弩箭。

这次他们有所准备,折损的人数并不是很多,可这也让他们明白,那处山林不可久待,他们策马往回奔行,隐约间好像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几乎被羽箭和弩箭吓破了胆的他们以为有敌人追击了过来,只能够马不停蹄的往回奔逃,在那期间,他们甚至是连头也不敢回!

将那名校尉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杨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上过战场的雏儿就是没有上过战场的雏儿,这点场面,就被吓的有些惊慌失措。

他挥了挥手,示意这名校尉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先行下去疗伤,而他,则眯起眼睛打量着视线尽头连绵不断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