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说了正题。

楚亦蓉每说一句,都小心翼翼。

她不能让皇太后看出她是别有用心,又得把此事推成。

可目前看皇太后的样子,好像对些事极其不满。

楚亦蓉的心里就打了下坎,要是太后死活不同意,那她可真是弄巧成拙了,本来还有希望的事,彻底变成了无戏。

她心思极转,面上却不露声色,给静静坐着,偶尔小玲过来给她添茶,就道一声谢。

好似她一点也不想谈及楚家的事,都是皇太后挑起的一样。

然而太后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然问了楚玉琬的为人。

她这么一问,楚亦蓉先前还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回实处了。

她认真把楚玉琬夸了一番,从内到外。

当然也没有故意编谎话,以皇太后的精明,在这件事上说谎,等于是把自己前面的功夫都白废了。

楚亦蓉不会做这样的事,整件事里,包括楚家的所有人,她都没说谎,只是有偏重而已。

对自己有利的多说,无利的少言,或者一掠而过。

这样既是日后有人想起来,也没有漏洞,只能说自己当时没有在意而已。

不过这些把戏,对外人还行,对皇太后还是嫩了点。

她没听完,就问楚亦蓉:“听你的话里,这楚家倒是处处都好,你被赶出来,反而是你的不是了?”

楚亦蓉连忙把身子弯下去,赔了个礼:“确实是民女的不是,父亲把我接回府,本是诚心相待,是我自己不安于现状,在外也散漫惯了,加上懂几分医术,就置办了医馆。他是朝官,许是觉得女儿家在外丢了面子,才那么急的,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就顺其自然吧。”

皇太后就问:“这么说,哀家要是把你再送回去,反而是委屈你了?”

楚亦蓉头都没抬起来:“谢谢太后体恤,不过现下入秋,风寒之疾易起,医馆也正是忙的时候,民女既然习了这门手艺,就不想愧对师傅,留在外面多少可解一些百姓之苦。”

从小处说起,却是积大德的事,皇太后怎么着也不能硬把她拖回楚家去。

再说,皇太后也不是那么死守女则的人,反而觉得女儿家能有这番感悟与作为,很是令人敬佩,也就没再提此事。

萧煜从他父亲那儿回来,楚亦蓉才从华清宫里出来,随着他一同往宫外走。

两人在宫墙下,慢慢行走,看着秋日的阳光,在某个拐角处,把他们的身影拉长,又缩短,重叠又分开。

萧煜问:“跟太后说了什么,聊了这么许久?”

楚亦蓉老实回他:“皇太后想把我送回楚家去。”

“啊?送回那个大火坑?皇祖母是怎么想的?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也能劝劝她。”萧煜急道。

楚亦蓉就朝他笑笑。

那一笑,倾国倾城倾人心,立刻把萧煜的急躁抚了去,空留一片心思荡悠悠。

他眼睛只顾着看她,也就没接着往下问。

片刻,楚亦蓉才说:“已经被我劝住了。”

萧煜机械似地回道:“还能劝住我皇祖母,楚姑娘厉害了。”

楚亦蓉眨了一下眼睫,圆滑地道:“我先是医者,后才是楚家女儿,皇太后是大爱之人,自然知道哪边重一些。”

萧煜:“哦……,说的有理,可我有一事不明,皇太后怎知你被楚府赶出来呢?”

楚亦蓉:“……”

死于话多!

怎地就跟他扯起了这个事情?

萧煜侧首看着她,目光纯正认真。

楚亦蓉梗了一下,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早晚会知道的,就说与他又如何?

“之前与楚家对薄公堂,我去请了太后帮忙。”她小声说,快步走,尽量离萧煜远一点,以防他再追问。

但她的小碎步,又怎么走得赢那两条大长腿?

萧煜几步就追了上来,还挡在她的前面问:“楚姑娘,本王倒是想问问你?你这是有多大的面儿啊,这么一点小事竟然敢来宫里扰皇太后的清闲?”

楚亦蓉:“……是民女该死,下次不敢了。”

“不敢?本王看你敢的很,我一个皇子还伺候不住你了,近邻你都不找,大老远的跑进宫来,楚亦蓉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憋了几个月的话,萧煜可算找到了机会,说的气势汹汹。

本来就理亏的楚亦蓉,被他逼到宫墙角里,紧张地用手挡在两人中间,还不住地往左右看。

“殿下,民女下次真的不敢了,这里是皇宫,让人看见了不好,有话咱们可不可以出去说?”

萧煜:“出去说?去哪儿说?是不是出去以后你又会找一套谎话骗本王?”

楚亦蓉真的汗都快冒出来了:“不会,民女对殿下一向诚实。”

萧煜眼珠一转,问道:“那你诚实地告诉本王,想嫁给我吗?”

楚亦蓉:“……”

萧煜见她不说话,干脆又往前靠了一点:“你在双虎山的时候可是主动靠近我的,我虽是一个皇子,但也是一个男人,你不能调戏完我了,又不负责任吧?”

楚亦蓉都恨不得把他的嘴给捂上。

她什么时候调戏他了?明明是他每次都有的没的,说一大通,末了还把罪名安到自己头上。

楚亦蓉就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

可眼下的处境真的太危险了,随便一个什么人遇到,说不定就会把此事传出去。

到那时她有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情急之下,楚亦蓉只好兵行险招:“好,民女回殿下这个问题,但殿下可不可以往后退两步?”

萧煜看看她,应该是不乐意的,但又想着听答案,就真的往后退……。

他脚跟还没落地,楚亦蓉已经从空出来的缝隙里钻出去,撒腿就跑。

她就不信,堂堂宁王会在宫里追着一个女人跑,若真如此到时候传出什么话,她也不怕了。

结果就是,宁王没有追她,却被两个大内侍卫给拦住了。

两个侍卫警惕地检查了她的腰牌,又问了她是谁,进宫何事,还要让华清宫里的内侍宫出来做个证才会放她走。

萧煜远远地看着,笑的像个癫痫病人,由着楚亦蓉在那儿面红耳赤的解释,就是不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