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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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皇室秘辛,不可谓不惊人, 心中残存的理智叫她赶快离开,不要再听下去, 可身子却怎么也挪动不了,耳边的对话更是没停。
一声冷哼,鸣乘听出这是晏征毓的声音, 似是不想回应这句话, 更像是被戳中了心中的不快, 声音阴沉:“你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些?”
……
这边鸣乘身处险境,大气都不敢喘, 满心如何全身而退, 完完全全没有料到其他异常。
“你……”楚言清死死瞪着那从黑暗中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女子, 那熟悉的面容在她的靠近下慢慢显露出来, 却骇的他下意识后退,却发现全身上下提不起半点力气, 大惊失色。
那人却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笑眯眯的朝他摆手:“小主子好啊…”
眉目间可没有半分初见时的欣喜尊重, 只余下慢慢的阴戾,在这一笑之中仿佛活了起来,半分没散, 却愈发渗人:“小主子莫不是把属下忘了?”
徒厉,她怎么在这里!
念头一闪而过,第一眼又发觉了这人的状态不对,兴许是称呼,兴许是态度,按徒厉的身份,绝不可能是这幅模样。
哪里经历过这些,本能的害怕起来,却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正视眼前阴翳女子,这一看,却觉得她好像哪里不对——她眼底覆盖着一片血红,像是藏了怪物,见他看过来,像是狞笑,阴涔涔的张大了嘴。
十指死死抓住身旁殷红的锦帘,攥的手背青筋直起,平日看着喜庆的颜色却蓦地变得刺目起来,想喊人,却出口的声音更是成了软绵绵的低语,半分威胁也没有。
徒厉可不给他多观察的机会。
屋中的烛火摇曳着,昏黄的亮光拉出两道晦暗的影子,稍长的影子伸手抓住了床边那人,拉扯着,“嘶啦——”一声将帘子都扯掉在地上。
全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更别提什么剧烈的挣扎,轻易就被钳制住,耳边凑近了一人,甚至连呼吸都洒在他耳边。
楚言清脸色煞白,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害怕,而是被人陌生异性近身的恶心和恼怒,蹙眉厉声:“放开!”
这声在药性下半分不重,却平白让徒厉感受到了他语气里的冷厉,让她莫名想到另外一个人,那个叫晏祁的女人,也曾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给她难堪!
眼底的红色生生又浓了几分,平白一阵恼怒怎么也控制不住,叛徒!叛徒!这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叛族贼子!
她们瞻柳全族覆灭,就是为了保他爹这唯一的皇室血脉,如果没有她们,怎么会有他的出生!
可他居然回绝了她复国的要求,他有什么资格拒绝!
这样想着,愈发恨起来,拔出腰间精光锃亮的刀,魔怔一般往他细嫩的脖颈一抵:“叛徒!贱人!”
楚言清只觉得颈间一阵剧痛,似是有什么腥热的液体淌了下来,生死一线之间,爆发了全部的潜能,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咬牙握住了刀刃,身子一挣,竟真被他挣脱了去。
生死攸关,全是本能,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朝身后狠狠刺了下去,眼前一阵发黑,身子大半都没了直觉,隐约好像刺中了什么东西,“哐当”兵器落地的声音,好像还有嘈杂一片的人声…再没了半分意识。
* * * * *
深夜的王府万籁俱寂,只余簌簌风声,呼啸着刮过长廊,听着愈发像哭声呜咽。
不知是谁第一个在外院角落里发现了一队巡逻侍卫的尸体,那些尸体死状极其凄惨,面目狰狞可怖,若不是身上的侍卫服,都没人敢确认这几人的身份。整个王府瞬间炸了。
“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的打在身前女人脸上,瞬间肿起老高。
“狗东西!谁让你对他动手的!”少年漂亮的五官极尽扭曲,一脚把人踹的跪在身前,还不解气,又是一个狠辣的巴掌甩上去,这回更是用上了气劲,直接把人打翻在地。
似乎是解气了,少年唇一弯,一改方才的毒辣,笑起来。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鸿影楼的第一杀手吗!你就是我的一条狗!”刻薄的话却让他用一副笑嘻嘻的表情说出来,说不出的诡异。
徒厉眼底已经是一片血红,看不到半分焦距,确实认可少年的话,机械而卑微的回应:“是。”
角落里还站了一个披着暗色斗篷的黑影,从头到尾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喜怒无常的少年,未发一言。
直到阿久心满意足了,转过头来,才想起她,撇了撇嘴,没有半分要搭理的意思,目光转而径直紧盯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楚言清身上,上上下下一寸寸刮过去,最后定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不可否认,即便是苍白如纸,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美,鼻若悬胆,眉似远山,双目紧闭,却愈发能看出他睫毛纤长,约摸是失血过多,唇色偏淡,更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柔弱。
“阿久,这里不安全,长叙和宿宣必定会怀疑到你头上。”那黑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目光长久黏在阿久身上,眸中是显而易见的爱恋。
“用的着你提醒?”阿久嗤笑,嫌恶的看她一眼:“要不是你这么没用!我至于躲到这儿来吗?”不过安排她一个人去拖住一个长叙,回来就告诉他,她可能被试探出来了,真是废物!
阿久在心里骂了她千百遍,要不是看她池一对自己还有点用处又死心塌地的份上,他早就杀了她了!
心中这样想,面上却是不能撕破脸的,眼见着她的脸色难看了,便看她一眼伤口,稍微缓和了语气,敷衍道:“既然受伤了,就去包扎一下!”
屡试不爽的给巴掌给甜枣,阿久已经用的娴熟了,一句敷衍的关心就将人哄的服服帖帖,将人打发走,心中却愈发不屑。
“嗯…”细碎的声音从楚言清喉间发出,楚言清迟迟从昏迷中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小厢房里,身旁是粗壮的朱漆梁柱,后背是冷硬的地面,还带着初春的寒意,一阵阵冰凉,冷的哆嗦,回过神来更多是脖颈喉间的剧痛。
终是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抬眼正对上一双水盈盈眸子,眉目精致的红衣少年,眉毛一挑,眼底似洒了细碎星光,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嗯?醒了?”
楚言清慢慢支起身子,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阿久,聪慧如他,心中一下子就有了几分猜测,压制住心口慌乱,一开口喉咙处愈发疼痛,到底没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那少年,眼底清清白白写了四个字。
“你想怎么样?”
原以为他会跟他哭喊求饶,又或者害怕到不敢说话,却没想到他还能如此镇定,面上慢慢阴霾下去,说不清的恼怒。
好,没关系,他还没开始呢,这样想着,阿久又笑了起来:“你一定想知道我想干什么吧?”
“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慢悠悠的语调,还有闲暇看楚言清的脸色,继续笑着:“我只是…嗯…无聊了想跟你讲一个故事…”
当然,不止这些。
不顾楚言清眼底泛起的惊讶之色,阿久轻轻笑着,剩下半句话在心中盘桓,没有说出来。
“或许你知道一个叫棠绘的小贱人?”阿久的脸上的笑容慢慢大了,眼底甚至带了几分得意和邪恶:“你觉得他的…嗯人生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池一:可能有人不记得我了…嗯,我在62章出现过o(≧v≦)o
第100章 大乱
初春微寒, 本是草长莺飞的大好季节, 一件事关于太女晏泠的大事却捅到了晏征荣那里,甚至晏征荣想捂都没捂住, 顷刻间哗变朝野,气的她险些昏过去。
“逆子!”晏征荣一声怒吼, 气的额头青筋直跳,“啪”的一声就摔碎了茶盏, 滚烫的茶水四处飞溅,御书房内,寂静的可怕。
“朕当真是看错了你!”晏泠跪倒在晏征荣面前, 躲也没躲迎面而来的滚烫茶水, 脸色更是阴沉一片, 万千情绪在眼底翻滚:“母皇…我…”
“闭嘴!”半点不给晏泠开口的机会,晏征荣俨然被气到了极致, 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怒喝道:“朕平日是怎么教你的!你身为太女, 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 丧心病狂之事!逆子!”
晏征荣一想到书桌上摆满的都是弹劾晏泠的折子,就气的太阳穴直突突, 目光一寸寸从晏泠的身上刮下来,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儿臣冤枉!”晏泠终于找到说话的空当, 重重的磕下头去,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不自知的怨恨,只是靠修炼多年的理智勉强压抑着沉稳, 实际心中早已乱成了一团麻。
“冤枉?”晏征荣被气笑了,三两步走到书案前,翻开堆积在上层的折子,甩到晏泠脸上:“你看看!你看看…现在满朝文武都在说你太女殿下做的好事!”
“贪赃枉法!收授贿赂!泄密考题!卖官?!”哪怕是已经看过,再看一次,晏征荣都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滚,眼前简直是一片发黑,只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是天要倾覆她大晏宗庙!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大权在握!你以为朕不敢废了你吗!你以为没了你就无人…”
“陛下!”突如其来的男声厉声打断了晏征荣的话,也陡然唤回了晏征荣的神智,硬生生咽下剩下半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话,憋屈不过,“哐当”一声砸了砚台。
只见书房门大开,一华衣男子急步走了进来,陈遥眼见着御书房内的一片狼藉,眼睛都急红了,顾不得行礼,上去就将晏征荣扶住:“妻主…”
四下无人,夫妻两个私底下的称呼就叫出来了,也最有效的缓和了晏征荣暴怒的情绪。
将晏征荣扶着坐下,轻抚着她的脊背,将气顺下去,才道:“妻主,我们泠儿是个什么样的性情人品,你该是一清二楚啊!她万万不会做出这些事的!”
眼睛不经意瞥到跪倒在地上的女儿,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对,暗叫遭,心知缘故,更是又急又痛,语气也带了几分急切:“你如何能不信我们泠儿!”
晏征荣显然也知自己差点出口酿成大货,更是已经伤了女儿的心,然性子使然,拉不下脸来,更多是气不过:“是朕不想信她吗!是朕针对她吗!朝臣的折子都摆到朕桌子上来了!”
她信,大臣们信吗!天下人信吗!
“是!母皇英明,头脑通彻,心中自然是早有决策,儿臣为人低劣,万不及一,太女之位也无法胜任,自是听凭皇上发落,还请皇帝陛下另择…”
“你闭嘴!”陈遥知女儿心中委屈,却不想她竟然会方面顶撞自己妻主,完全没有平日半分理智沉稳,简直要气的背过气儿去,小腹恍惚一阵阵坠痛,气急之下,却反应缓慢。
“混账东西!”晏征荣闻言更是炸了,’哐’的一声拍案而起,指着晏泠的鼻子说不出话来,身旁陈遥来扶,袖子一拂,气极躲开了。
“你……”
“父后!”晏泠第一个大吼出声,此时的晏征荣更快反应过来,接住陈遥往下倒的身子,抱紧,目眦尽裂:“遥儿!”
陈遥已经疼的蜷作一团,感觉到双腿间暖流阵阵,一张脸唰的白了,攥着晏征荣的领子,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当暗红色的血从陈遥腿间沁出来的时候,没有人再敢乱动了。
“太医!太医!”
* * * * *
这边皇宫里乱作一团,楚言清这边却恍然不知,反是身处危机,听着阿久的话,身心俱震。
“你……”楚言清完全没料到他提起棠绘当初被送走一事,不知始末,更不知要说什么,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阿久对楚言清现在的反应十分满意,唇角微翘,眼角瞥到已包扎好伤口回来的池一,眉毛一挑:“呐,还得谢谢池一。”
池一被点到名字,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在楚言清脸上顿了顿,“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你一定觉得祁姐姐很狠心吧?”不给楚言清半点反应的时间,阿久的脸上带着知情者的优越感,高高在上:“实际上她把棠绘送走,只是为了保护他而已。”
说到这个地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那个时候晏祁方意识到自己中了毒,已经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更不知道身边还有什么人正盯着她,便有意识的想将身边的人送走,这其中,就包括从小待在她身边的棠绘。
晏祁心中一清二楚,棠绘是王府中为数不多对她真心之人,她虽对他无意,确始终有一份相伴之谊,而到了这个时候,谁跟她走的越近,谁就最有可能身处危险之中。
说到这,阿久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飞快的看了一眼楚言清。
“那时正逢杨昕做客王府,看上了那个小贱人,祁姐姐便顺势把棠绘送离了王府,给了杨昕,同时派人暗中保护,不让他遭杨昕……”
“是你!”楚言清瞪大了眼,顶着喉间的剧痛,艰难的开口道,阿久脸上扭曲的笑容让他不寒而栗。
“对啊。”见楚言清明白过来,阿久的嘴角越咧越大:“我做了手脚,瞒过了祁姐姐,将去保护他的人,换成了——池一。”
原来,晏祁将棠绘送走的同时,暗中写了封信,一并交给你了保护棠绘的人,让她告知棠绘事情原委,在保证了他安全的同时,安心待在国公府,可阿久把人替换了之后,自然不会让池一保护棠绘,那封信,更是被当场销尸灭迹了。
“祁姐姐发现了也来不及了。”阿久笑的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你!”从小大家闺秀的教育让他找不到骂人的话,杏眼圆瞪,怎么也不敢相信,怎能会有人如此毒辣的去害人,轻描淡写的,就毁了一个人的一生,甚至还引以为豪。
脑海中浮现一张清秀爱笑的脸,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心里的愤怒。
“祁姐姐才舍不得责罚我!”阿久被’妻主’这两个字彻底激怒了,’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脚踹向楚言清的心窝,听着他因剧痛而发出的闷哼,无比解气。
眼珠子一转:“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阿久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到楚言清缓过神来,才慢悠悠道:“你现在,已经是个私通外人,私奔而逃的荡夫了…”
对上楚言清睁大的眼,阿久心中充满了畅快感,比当初毁了棠绘之时还要兴奋,还怕楚言清听不明白,阿久笑着,居高临下,又解释了一遍。
“带走你之前,我特意把所有人都引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