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单子,看清楚上面的字之后,当即眸中带着深深地震撼。

宁夏怀孕了?

宁夏连忙捡起地上的单子,随后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宁雪,深深地压抑着眸中的真实情绪。

“我身体不舒服,所以来做个检查,对了,小雪,你怎么在这里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宁夏连忙转移了话题。

宁雪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夏放在包里的单子,她又不是不认识字,更何况身体不舒服怎么会在这一层楼,这一层楼几乎都是怀有身孕的妇人才会进来的。

一时间,宁雪心中百转千回,最终脸上还是勾起一抹单纯的笑意,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脸色忍不住苦了下去。

“是这样的,爸突然得了中风,现在正在这家医院休养,我特意让保姆多做了一些饭菜送过来免得父亲在这里受苦。”

说着,宁雪扬了扬手中的食盒,故作苦恼的说道,“可是可惜了,爸爸吃不了东西,只能输营养液。”

终归,她的心中还是念及几分父女之情,哪怕程芳的所作所为是她暗中掺和,可终究还是不忍心。

所有的事情冥冥之中都有一切的规划,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凑巧,碰上宁夏在这里孕检。

一想到这里,女人的眸中闪过一丝诡异莫辩的神色。

宁夏有些吃惊,甚至是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父亲怎么了?”

“父亲中风了,我真的很担心他,可是他的身体很差,我和母亲也无能为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着,宁雪故作痛苦的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宁夏只觉得一阵窒息的感觉传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最终还是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

宁雪乖巧的点了点头,“嗯,姐姐,你跟我过来吧。”

宁夏突然觉得手脚冰凉,原本因为怀孕而带来的喜悦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空洞和无感。

是的,她听到宁建国中风的消息之后,不仅没有任何伤心痛苦的感觉,只是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打的她一个措手不及,宁夏却又觉得本该如此一般。

总算到了病房门口,宁夏站在外面迟迟没有进去。

最终,宁夏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算了吧,我还是不进去了。”

就算进去之后,恐怕也不会得到一个好脸色,完全没有必要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被冷眼相对一通。

可是这话说出来已经迟了,宁雪已经推开了病房的大门,并且已经开口说道,“爸,姐姐来看你了。”

下一秒,宁夏就和像个植物人一般睡在病床上无法动弹的男人一对视,她顿时觉得有些无奈,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看到女人过来,宁建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说话,可是他的脸色已经扭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支支吾吾的哼着。

看到男人这幅狼狈的样子,宁雪顿时转移了视线,看似单纯无害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宁建国的激动不仅仅是对宁夏的,眸中更是带着对宁雪的训斥和警告,宁雪心知肚明,嘴角的笑容越发冷漠。

可是宁夏在这里,宁雪也不敢做的太明显,于是故作痛苦的说道,“爸,医生一定会治好你的病,你别太难过了。”

显然这句话一说出来,宁建国的情绪就更加激动了,眸中的愤怒更甚。

宁夏不知其中的所以然,自然以为这样的视线是对着自己的,父亲一向不待见自己,曾经他的训斥宁夏还会感觉难过。

可是此刻看到睡在病床上仿佛一夜之间苍老可几十岁的男人,宁夏突然觉得释然了。

仿佛所有的过往全部随着时光消散,在她的心中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

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宁雪立刻贴心的说道,“想必姐姐应该有话要跟爸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出去等一会儿吧。”

说罢,也不顾宁夏的意愿,直接转身离开。

一转身的时候,宁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位置的包包,那是宁夏刚刚进来时放置的包包,于是不动声色的从中抽出那一张单子,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宁夏直接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宁建国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苍老的父亲。

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却把所有的温柔和宠溺都给了宁雪,真正把她宠成了一个公主。

可若说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却对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也是与他骨肉血脉相连的用尽了世界上最大的恶意,把她变成一个患得患失却要用没心没肺伪装的刺猬。

男人的脸色扭曲,就这么狼狈的睡在病床上,那一张原本保养的得体的笑容在这一次病痛来临之后彻底崩溃,只剩下了苍老的皮囊和不堪中用的身体。

宁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随后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其实我跟您没什么好说的。”

“唔……唔唔唔……”宁建国挣扎着,眸中带着焦急的神色,可是病痛就是来的这么迅速,在程芳的特殊“照顾”之下,他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

“想必您现在要是能开口说话,恐怕那些谩骂的话又将会永无止境的传来,您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听到过得来自您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宁夏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笑容,说起那一阵原本觉得痛苦的往事,此刻却只剩下了平静。

或许真的能够有朝一日,忘记这所有的痛苦也说不一定。

宁建国目光迫切的看着宁夏,宁夏不懂他想要说什么,也不想去弄懂。

从小到大,她都不明白这位父亲的心思,一如此刻。

“你跟你那个废物母亲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累赘,您是这么说的吧?”宁夏挑眉,自顾自的说道。

平静的病房中只剩下了她寡淡的声音,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悲凉。

“您知道那些话对一个仅仅只有八岁的孩子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她所有的一切信仰都被自己当成英雄一样的父亲否认的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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