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混乱、情报与幻觉调查

听到这真正有资格被称为“造物主”或者“万物之母”，再抑或是“世界之源”的至高存在，通过三次分裂来寻求突破，余烬不自觉的想起了古老概念中的“斩三尸”，虽然在形式上略有差别，但也应了殊途同归的道理。

分裂过后的六大世界，会逐渐成长为更加可口的“食材”，供至高存在消化吞噬。

按照生命进化的普遍性来看，倘若至高存在迟迟无法突破界限，那么世界轮回将会一次次的重新上演，直至“祂”打破生命桎梏，要么就此成为永恒，要么再开启下一轮更加宏大的轮回历程。

“这么说，咱们生来就是食材？”

“这只是一种理解，在我看来，那位至高存在可能觉得咱们更像是寄生虫，当然，前提是被量化的知识储备，无法抵消修炼突破造成的资源浪费，因而，之所以灭世会把关键信息一并抹去，复活也对信息总量有着严格要求，更可能是祂为了‘废物利用’的被动之举，而非有意识的做出限制。”

余烬神色古怪，顺着六眼先知的话说道：“呃，岂不是说造物主应该是寄生虫里个头最大的一只？”

“言之有理！”六眼先知的笑声犹如银铃，“所以他才处心积虑的想要成为实至名归的造物主。”

“那么先知，安度因的信息遗产中，是否存在有关的详情呢？造物主说重启古神世界和帝国世界，是造物计划的其中一环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很遗憾，目前没有发现相关内容，但你的想法应当是正确的，至于目的嘛，我猜是为了打断至高存在的吞噬进程吧。”

闻言，余烬眉头一挑：“打断？按理说，两大上古世界不应该早就毁灭了吗？不然，乐园世界和童话世界是怎么出现的？”

“不！”六眼先知先是给出否定评价，又紧跟着话锋一转，“对于信息遗产的整理总结，其实又牵扯出了另一桩未解之谜，那就是六大主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是前中后的依次承接，还是说三条时间线平行前进？正如你说的，乐园世界和童话世界出现，意味着上古世界的毁灭，那废土世界的诞生又怎么解释？”

“……”

余烬一下子被问住了，绞尽脑汁才想起控制中心负责人曾经说出的一句话：“时间与时间的交汇纠葛，空间与空间的侵蚀融合。”

“在今天之前，本先知也是这么理解时空现状的，但我现在才明白，这种理解应该偏离了事实，问你一个问题，乐园世界今夕何年？废土世界呢？”

“我想想啊……乐园世界好像是九一零二年，废土世界是二零七七年。”

“看来你还算有着基本的时间观念，但对世界末日和轮回迷局的理解略有欠缺。”

六眼先知故作老成的来了一句，旋即又沉声说道：“看似两大世界是前后顺延的关系，可实际上剩下的年限都只有一千年了，也就是说，末日来临时就算跑到废土世界也躲不过去，因为它们尽管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会同年同月同日死，同理，上古世界也是这样，三万年的大限，如今仅剩最后千年，不过，我猜测在上古世界的空间封印加固之时，就意味着造物主已经开始用餐了。”

“同年同月同日死？”余烬琢磨了一下，发现有违自身认知，“太阳长女、真月长子的出现，不就是空间延续的铁证吗？”

“敏锐的洞察力！但就是因为生命禁区的误导，才让我们一直误认为，六大世界的存在总时长，也就是一个轮回的时间长度，并非四万三千年，而是三万年，等同于上古世界的存在年限！换言之，在上古世界刚刚走过三分之二的时候，乐园与童话世界就诞生了，废土世界和未来世界也是这般，最后各大世界一起玩完。”

“啊？”余烬越听越糊涂。

“是不是觉得更奇怪了呢？但事实就是如此，半座中央电脑的数据库中有着大量证据为之支撑！这个时候，你刚刚说时间与时间的交汇纠葛，空间与空间的侵蚀融合，就无法解释这个问题了！”六眼先知的稚嫩嗓音，在此时听起来煞是掷地有声。

“所以，抛开你的固有认知，大胆的做出假设，比如，至高存在的本体内部，也有着相同的主世界不断运行，分裂过程，同时也是镜像过程，甚至还会出现时空错位，而你所见到的太阳长女、灰女士、白发女巫，乃至我和太阳主祭，会不会都来自至高存在的本体世界，而非分裂出来的时间线呢？想要证明这一点，有一个现成的方法，让灰女士去找童话世界的另一个自己当面对质，在轮回迷局的影响下，总会出现不同认知的。”

“嘶……”

对于六眼先知的长篇大论，余烬的思绪越发混乱，可对方的最后推论，又让他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想到万一真相就是如此，再万一应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么末日来临时，岂不是会敌我难分？

别的不说，跟从他深入虎穴的灯神杰弗里斯，要是变成定时炸弹，那可就有的玩了……

倘若六眼先知也公然投敌，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如果实在是无法理解，那就不用理解了，我只是想向你阐明轮回迷局能困扰我们一次又一次，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与其研究时空错乱，不如把更多精力放到造物主的身上，原因嘛很简单，他就是现成的参考答案！造物主不仅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更是已然找到破局契机，就算一直不明就里的‘亦步亦趋’，最终能抢占胜利果实也就够了！”

“呃嗯……私以为，可以换个更加名正言顺的说法。”

“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反派讲道义？”

“也是，造物主明摆着要让自己当至高，继续讲道义的结果，只能是自掘坟墓，况且基金会那边铁定能给他拉出一长溜的罪状清单，不用暴力积累资源，他怕是再来几个轮回也不够。”

“你明白就好！”六眼先知笑了笑，“行啦，我交代的事情差不多了，等信息渠道搞搞好，你就用自己的名义传给基金会吧，下次联系，应该是信息遗产整理完毕，希望还能有重大发现吧。”

“恭候佳音。”

“拜拜，本先知要睡觉了，明明是个婴儿，却肩负着拯救世界的重担，唉，我的辛苦，谁知道啊……”

“……”

……

中午吃饭，下午锻炼，晚上登录，余烬就接到了传讯渠道成功建立的提示，不过，考虑到造物主可能有所察觉，所以情报暂时只能一天一发一天一收。

余烬不是没想过利用线下输送情报，然而他就算把六眼先知的重大发现，面对面的告知苗苗，后者在相熟的游戏人物那边，也只是得到“不太具备参考价值”的评价。

两人都觉得，此类信息应该另有备案，没在游戏中真正接触过，游戏人物只会当你异想天开，所以余烬就只能老老实实的通过传讯渠道，发出自己潜伏生涯的第一份情报。

发送过程完全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两座中央电脑都没有留下信息痕迹，除非造物主完全掌控半座中央电脑的同时，还不间断的持续监控全局运行，不然以六眼先知的说法，一天一次的频率是绝对不会露馅的。

没过多久，基金会那边就给出了回应，文字不多，却让余烬看得非常振奋。

短短百字，不仅给出余烬最为关心的行动回应，还让他觉得潜伏任务，是值得的。

各大组织新近推出的，不用看就知道其重要性有多么高，但“接头人”的态度，明显是身为卧底的余烬，更加重要一些，哪怕是干掉所谓的一号实验体，也毫无问题。

而看到“排钟”的名字，余烬就立马心生杀意。

这个家伙发起的衔尾追杀令，到现在还挂在衔尾蛇教会的通缉榜上，余烬巴不得排钟主动找上门来，好好和他算一算新仇旧恨！

正好，苦思冥想一个下午的木偶少女，对于寄生猫首的潜力激发，又有了新的理解，而这一次，余烬不打算亲身实验，让木偶少女憋足了劲，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给他弄一个惊喜瞧瞧。

随后的时间，无法执行“潜入”任务的余烬，继续完成本职工作，故意在晚间四处溜达，好把敌人钓上钩。

当然，在溜达的时候，余烬还是干了些正事的，比如拔除数据通道，再比如调查莫名出现的幻觉困境。

园丁的现身说法，让他立马记在心头，只是，此类事件不在总局命令中有所提及，余烬无法名正言顺的调派人手，只能自己出马，那效率可想而知，就算去医院走了一遭，也没有丝毫进展。

另一边，钓鱼计划倒是有所收获，但上钩的却不是排钟，而是骷髅党魁马丁议员。

一辆看起来就很是高端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停在街头的越野车的后头，一位毕恭毕敬的私人秘书快步下车，敲响了越野车窗，邀请余烬和他的老板一叙。

余烬想了想，择期不如撞日，索性就走了一趟，再度见到了马丁议员。

然而和欢迎酒会不同的是，彼时和一众高端人士谈笑风生的骷髅党魁，现在却是一脸憔悴，余烬摸了摸鼻子，心说莫非是自己给的压力太大了？

但他从头到尾就是提了个名字而已，马丁议员真要是个人物，不至于此吧？

“抱歉，最近睡眠不太好，让余烬副处长见笑了。”

留着精心修剪络腮胡的马丁，主动为自己的状态做出解释，余烬点了点头，觉得对方单就谈吐而言不算跌份，便随口回了一句：“议员先生日理万机，压力太大能够理解。”

“哈哈，余烬副处长误会了，我天生就是一个工作狂，职务再重也不会糟糕到如此地步。”

“哦？那是为何？”

“最近不知怎么的，总是会陷入无法描述的幻觉当中，搞得我心神不宁，耽误了不少工作，听闻余烬副处长有着之名，就希望能借此机会，找你诊治一番。”

出言之时，马丁以灼灼眼神看向余烬，他希望能用“狂医”可能感兴趣的话题，来试探余烬对于骷髅党的真实看法，而余烬也确实对他的病症非常在意。

“能给我仔细描述一下吗？幻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有无触发征兆，除了精神还有没有留下其他影响？”

余烬一下子摆出的关注姿态，让马丁心中一松，实际上比起幻觉困境，他更担心的是余烬要让骷髅党走向灭亡，见狂医真的开始问诊，马丁登时“投其所好”，认认真真的当了一回病人，对余烬有问必应。

“幻觉出现在欢迎酒会后……没有触发征兆，看个井盖都能被吓一跳……暂时没有生理上的负面影响……嗯，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这种现象或许真如园丁预料的那般，广泛的出现在伊甸园中，至于其他的，需要大量病例才能总结出有价值的线索，对了，下一条情报，顺便提一嘴，指不定连主世界也有了呢？”

余烬有了大概想法，但让他治疗病症，那纯属难为人，疯子詹宁斯瞎取的诨名，根本不着调，所以余烬只是说事后会想想办法，就将话题转移到了骷髅党的安排上。

对此，马丁议员当然没有半点意见，因为余烬亲口表露出对骷髅党的支持，简直就是最为有效的良药。

这意味着，异常警卫将成为骷髅党的坚强后台，扩张地盘、招揽人马只需要跟从异常警卫的脚步就能轻松办到，一想到，灵巫会和水鬼帮的地盘已经摆到台面上任由他大快朵颐，后续还有整个伊甸园的地下世界供他享用，马丁议员就当场进入了飘飘然的美好憧憬中，连随之而来的幻觉困境，都没能打消振奋情绪，反而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来。

“呵呵，这次的幻觉暴力归暴力，却失去了不可名状的诡异格调，爆了余烬的脑袋，固然画面表现非常具有冲击力，但后劲明显不足，连让我脊背发凉浑身冰冷都没有做到！不合格！”

这时的马丁议员，看到坐在身边的余烬，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爆炸开来，经过多次幻觉困境的洗礼，再加上美好未来的支持，他反而丝毫不惧，直到“幻觉”退去，余烬恢复原样，他才突然觉得事情不对：“咦，我脸上为什么黏糊糊的？车厢为什么都是果冻？”

马丁议员下意识的触摸脸庞，结果真的摸到了触感粘腻的软体组织，他立即醒悟，刚才看到的根本不是幻觉，而是真正发生的事情！

“议员先生好胆识！”

从旁边飘来的称赞声，让马丁议员身躯一僵，直到这时他才惊觉，自己居然见证了余烬的“死亡”过程，可对方明明脑袋都成了浆糊，却又在转眼之后恢复如初，这……

不愧是狂医啊！

陡然被冷汗浸透后背衣衫的马丁议员，心有余悸的暗自叹道，果然只有被交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狂医之名，余烬当之无愧！

“很抱歉弄脏了您的车子，清理费用可以算在我的头上，今天的谈话很愉快，期待我们的下次会面。”

余烬一边推开车门，一边用意念消除四散开来的软体活性，于是马丁议员随即看到，软体组织纷纷碳化，而在余烬的身影消失之前，目瞪口呆的他又听余烬冲着前车说道。

“我的公主殿下，是时候让我看一看你的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