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烈毒拉人与拾梦者的过去

不知何时起，天空中的细密雪花融入了冻雨，形成拇指大小的冰坨，把人砸得生疼。

原本在这种天气下，守在入口但仅仅充当眼线之用的聚落战士，会四散离去躲到屋中，以火石取暖。在此期间是否会有敌人入侵，他们全不在意，以神奴聚落的生存条件和原始人类的愚昧风气，荣誉感、责任感、使命感等等崇高信念，统统都是狗屁，没有什么比一时自在更为重要。

当然无法忽略的是，拾梦者的美好梦境，也是造成人浮于事的重要因素。

但是今天，绝大多数聚落战士宁肯被冰坨砸破脑袋，也依旧要守在入口附近，因为刻入骨髓的强者崇拜，让他们断然无法错过即将上演的强者比拼。

“那真是病村来的眷者大人吧？”

“还能有假？头上会长触须的，就只有的眷者大人了！诶呦……我头顶被砸了一下，快看看流血没？”

“没有，就是肿了个包，如果有神灵眷属的超凡特征是头顶长包，希望你别忘了兄弟，带着我也好好威风一回！”

“好啊，到时候我会在你头上敲两个包！你爱怎么威风怎么威风……醒了，说点别的吧，这好端端的，那位大人怎么突然起了动手的想法？”

“谁知道呢？大人物的心思，哪里是咱们能揣摩的？快别说了，眷者大人要动手了，认认真真看过一遍，我以后也能天天做强者美梦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光是想想就激动得不行！”

这等可笑的想法，便是神奴聚落的现实，他们承受冰坨轰砸，单纯是为了能在梦中享受一把强者风范，而非与真正心怀梦想的少数人一起，走一走凶险万分的上升之路。

将嘈杂对话听到耳中，余烬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旋即对眷者烈毒说道：“敢问阁下，什么才叫满意呢？”

“满意就是你接我三招无恙！”

眷者烈毒迅速亮出三根手指，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是想说五招的，但源自的非人特征，让他的大小拇指都退化了，手掌外观形同鸡爪，看得人心神一凛。

担心余烬胆怯，他又解释了一句：“放心，我会注意分寸，害不了你的性命！”

此话一出，期待万分的聚落战士们更是躁动不已，巴不得代替余烬同意应战，不过也有人怀疑，余烬根本没有与眷者对抗的能耐。

“每一位神灵眷者，那都是顶天立地的强大存在，光是见到他们，我的身体就会颤抖，随便展现点超凡能力，都能让我享受数天美梦，真希望这个陌生人，可以撑过三招啊，不，就算是一招也行！”

“怕只怕眷者大人认真了，一招也撑不住！刚刚的随手一击，做不得数。”

“主上似乎很怕那个陌生人的样子，纵使眷者大人有伟力加身，挡下一招半式应该不成问题吧？”

在期待与猜疑中，余烬非常干脆的同意了眷者烈毒的条件，他也很想试试疫医套装的真实效果。

“放马过来吧。”

“好！”

眷者烈毒大叫一声，额头触须随之上扬，心说一定要借此机会，探一探余烬的深浅，倘若真能达到理想状态，说什么也要让余烬改变信仰加入病村。

“刚刚你能随意化解我的，那就试一试的威力吧，小心了，虽然同为史诗技能，但杀伤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出手之前，眷者烈毒故意说明状况，为的是让余烬做好准备，不过余烬没啥反应，屏气凝神的聚落战士们却是一个赛一个的热血沸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眷者烈毒抬起大袖，于袖口中喷出一道化形毒烟。

呜呜呜……

形若骷髅的青色毒烟，破空而来，令听到呼啸鬼声的聚落战士纷纷毛骨悚然，但越是害怕，他们就越发希望看一看余烬到底能不能撑过去，然而余烬的不加动作，让他们忍不住提心吊胆。

那可是眷者大人的攻击啊！

不闪不避真能扛住？

众人旋即看到，利齿大张的骷髅毒烟将余烬一口吞下，令他身形就此消失不见，但在下一刻，一股黑色雾气喷涌而出，从内务瓦解了青色毒烟，反过来把眷者烈毒的史诗技能吞噬殆尽，而一动不动的余烬仍然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显然这第一招，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嘶！

聚落战士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再也没有人敢说，高高在上的眷者大人未曾认真应对了。

就连聚落之主也不由得暗自心惊，猜测余烬之前深入熔岩的豪言壮语，到底有几分出于真心。

而无形中被扫落光辉的眷者烈毒，却是对余烬的淡然表现分外满意，蚀骨腐毒的毒性远比疫病之眼强横数倍，而余烬照样能轻松化解，已经足以让他满意。

“不对，还不够！这个小子应该还能让我更加满意！”

眸中有毫光闪过，眷者烈毒当即说道：“第一招算你过关，第二招希望你也能轻松解决。”

“尽管出手吧。”

余烬的表现依旧淡然，因为他正在以虚数空间，紧密观测疫医套装的数据变化，根本顾不上理会周遭传来的频频惊叹。

吸收了侧重攻击的史诗技能，让他得出喜忧参半的结论。

喜的是，疫医套装简直就是毒素克星，虽然这次让飞到身前，但黑色雾气的反杀速度快得惊人，而在蚀骨腐毒被消融之后，疫医套装的数据亮度以及与的数据交换，都提高了那么一丝。

但让人忧心的一点，也是来自这里，硬生生吃下两道史诗技能，却连个万分比的积累提示都没有出现，可见以这种方式，让疫医套装与寂灭瘟疫获得提升，难度高到了什么地步！

“这第二招，你最好还是认真一点，因为我要动用奥义了！”

眷者烈毒的突然出言，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对奥义渴求万分的聚落之主，然而眷者烈毒的眼中只有余烬：“虽然只有一成奥义，但是会让的毒性杀伤提高到史诗高阶，劝你小心一些，毕竟我不想伤你！”

“史诗高阶？很好，来试试看吧。”

经过一成奥义强化，技能威能从史诗初阶拔升至高阶，是大多数眷者的正常水准，非常适于余烬进行数据检测，而这一次，他的淡然表现，激起了眷者烈毒的好胜心。

他招揽余烬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服务神明，见余烬对得自神明的奥义之力都显得很不上心，令眷者烈毒当即决定，必须要给余烬点厉害看看，否则怎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改变信仰加入病村？

“必须要动真格了！”

眷者烈毒心念一动，两条触须高高扬起，释放青黑毒烟，弹指间便在头顶上方，形成了一道有着蚊虫特征的神性虚影。

那是……

“别看！神灵威仪，不是普通人能看的！”

有经验的聚落战士，捂住眼睛提醒旁人，但还是未能阻止不幸发生。

几个倒霉鬼方才确认，烈毒头上的神性虚影有着一条狭长口器，便忽而惊觉身体开始发热发痒，随手挠了挠，痛痒非但没能缓解，反而沾了一手污血，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神灵威仪的确不是普通人能看的，若非木偶少女动用意念能力及时阻止毒性蔓延，这几个人非得被化成脓水不可！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

在一声声痛苦惨叫中，许多聚落战士对莫测古神愈发敬畏。

余烬瞥了聚落之主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命人带伤者下去救治，他本人则远远地躲到一边，避免被毒性奥义随手抹杀。

“哈哈哈，看到了吧，神明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

眷者烈毒大笑三声，却未能见到头戴鸦嘴面具的余烬，展露惊讶表现，便也不再迟疑，立刻发动了，霎时，又有一道骷髅毒烟从袖口飞出，扑向余烬。

较之普通状态，一成毒性奥义让青色毒烟凝实数分，狰狞骷髅也从近乎“静止”变得“活跃”了许多，颅骨左摇右晃，利齿咬合不停，伴着令人头昏脑涨的嘶哑呼啸，好似要将余烬生吞活剥，再度把他囫囵吞下。

“这一次我就不信你还能轻松化解！”眷者烈毒冷哼一声。

惊魂未定的聚落战士，甚至都不相信余烬还有活路，聚落之主倒是对余烬有些信心，但他则是认为，余烬必须动用特殊手段才能过关，唯独举着雪伞的木偶少女，依旧对余烬抱有极大信心，一早便以惊人意志，判断出一成奥义的蚀骨腐毒，完全奈何不了疫医套装。

而结果正如木偶少女的判断。

被骷髅毒烟吞下之后，疫医黑袍、疫医骨爪、疫医面具以及疫医提灯，同时散发黑色雾气，覆盖了余烬的浑身上下，若是有人能够剥离骷髅毒烟，便会发现笼罩余烬的黑色雾气，隐隐可以看到异常项目的鬼魅身形。

下一刻，加持着一成毒性奥义的蚀骨腐毒，又一次迎来了黑雾反噬。

尽管减缓了不少，但骷髅毒烟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袍荡尽、骨爪搅碎、提灯净化，进而由面具吸取，成为疫医套装的新鲜数据。

这一次，余烬总算是看到了激动人心的数据提示，疫医套装达成了万分之一的进化条件。

可惜的是，寂灭瘟疫没有半点动静。

“什么？”

眷者烈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只有一成奥义，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神性雏形，结果被余烬轻描淡写的原地解决，实在是让他难以置信。

同样难以置信的，自然还有聚落之主和围观战士。

“太恐怖了，那个陌生人的实力，比我们想象得都要强大！”

“等等，我好像记起来，他是新的祭司大人的学生？这岂不是说，祭司大人实力更强？那咱们神奴聚落的春天，岂不是要来了？”

“废话，祭司大人是拾梦尊者，当然要比眷者大人强，至于是不是春天我不知道，美梦应该能做得更香。”

忽视了嘈杂交谈，余烬检查确认疫医套装没有任何损坏，便禁不住暗自感叹，那四块传奇级异常合金不是白砸的！

如果没有异常合金的强化，他觉得疫医套装顶多能承受史诗初阶的蚀骨腐毒，哪像现在这样，面对史诗高阶的强大技能，还有一丝余力。

“还有一招，阁下尽管来吧。”余烬微微一笑，主动对眷者烈毒说道。

“好！”

眷者烈毒不怒反喜，实在是因为余烬给他的惊喜，要远远盖过愤怒情绪，如果不是神奴聚落中有尊者坐镇，他甚至都打算强行将余烬绑回病村，当然就算忌惮拾梦尊者，眷者烈毒也打定主意，不择手段带走余烬。

于是在发动第三招之前，眷者烈毒提出邀请：“你的能力非常适合追随伟大的，跟我回病村去吧，不要留在酷寒之地了，时机合适，我会将你引荐给伟大的祛毒圣母，到时别说尊者，就连近神都不是问题！”

此言一出，震惊全场，就连余烬也有些猝不及防。

聚落之主艳羡无比的看向余烬，这边还没有正式拜入阿难门下，那边就有强者招揽，实在是让人羡慕的紧。

尊者、近神等超然称谓，直把那些聚落战士惊得说不出话，晚上少不了做梦想象，尊者近神乃至高高在上的神明，究竟要强大的何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而他们觉得，余烬面对这等诱惑，必然会迫不及待的选择答应，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余烬却是分外淡然的摇头说道：“抱歉，我已经拜师了。”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余烬没说，那就是所谓“祛毒圣母”的神性虚影，太难看了，一只大号的死蚊子，让人根本生不出追随之念。

当然，拾梦者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外形酷似宝可梦里的催眠貘，只是少了对眼睛，多了很多触手而已，严格意义上讲，比催眠貘还要难看许多。

“眷者大人，您听我说，您看中的人，其实还没有正式拜师，更没有追随拾梦者。”

这时，隶属病村的矿场管事，果断当了告密之人，他早就打听到神庙里发生的一切，连阿难对余烬的入门考验都一清二楚。

“没有正式拜师？”

闻言，眷者烈毒面色一喜，再度对余烬发出邀请：“既然没有完成拜师，那就干脆别拜了，与其追随拾梦者，不如成为祛毒圣母的信徒，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伟大的祛毒圣母才更适合你吧！”

有一说一，确实，

拾梦者在能力上和余烬没有共通之处，让木偶少女拜师阿难，反而会更加契合，成了祛毒圣母的信徒，想都不用想，必然会让疫医套装和寂灭瘟疫飞速提升。

但无奈的是，苦难教皇必须拜入阿难门下，他一个演员，哪里有修改剧本的权限？

而且在这个时候，便宜老师居然还发话了，神诵之音遥遥传来：“冥冥中有天意决定，我与他会结成师徒，眷者若是再敢口出狂言，冒犯梦境主宰，休怪我以力压人了。”

嘿！

这是知道小爷我的潜力，所以不再装模作样了？

余烬暗笑一声，天意什么的，他从来不信，只当阿难意识到他这个徒弟非收不可！

而感受到拾梦尊者的威胁，眷者烈毒却是毫无退缩：“倘若拾梦者真的是梦境主宰，就不会龟缩在酷寒之地了！尊者阁下，不是我成心冒犯神明，而是担心你误人子弟啊！”

“呵，伟大的梦境主宰在全盛之时，的确如你所说，不会龟缩在酷寒之地，整个苦难罪域乃至半个古神世界，都是祂的信仰源地，我们所有信徒都坚信，伟大的梦境主宰，终有一日，会再度君临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