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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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语速低缓,优哉游哉,漫不经心的道:“那就要看你了。”
赵丽潇眼睛迅速扫视了下四周,握着手机,低声狠狠道:“姓曾的,不要以为我还会怕你!”
男人轻笑声传来,赵丽潇心里发堵,她努力忘记的难堪往事变成破碎的画面接踵而至,闪现脑海,瞬间,二十几年的教养被她抛诸脑后,“王八蛋!”
电话另一边静了会儿,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简单粗暴。
赵丽潇骂完人后感觉很爽,通体舒泰,深舒了口气,心想早该骂这个王八蛋了。
只是没料到男人再开口时声音竟更轻柔了,“潇潇,你怎么还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赵丽潇气结。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没见过这么有才的,被骂了还能巧妙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要脸到了一定境界。
“混蛋!”
又骂了一句后,果断挂掉电话。
她是知道的,这男人不会轻易妥协,除非用更大的利益交换。
秋日天空高远,气温渐冷,有风拂过,她紧了紧大衣,望向路上的车水马龙,心头苍凉。
可他要的,是她的命……
……
赵瑞出了校门口就看见她妈妈倩丽夺目的身影,当下自豪的挺直小腰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过去,旁边同学用着羡艳的声音嚷嚷着,赵瑞妈妈来了,好漂亮,像大明星,不过也有些质疑声……他听够了想听的,过滤了不想听的,心情愉悦的走到妈妈面前,拉起她的手,仰头道:“妈妈,同学都说你漂亮气质好,像大明星。”
赵丽潇目光扫过那些探着脖子的小萝卜头,低头对着儿子笑,“就你嘴甜,不过,瑞瑞也很帅,是个小帅哥。”
赵瑞撇嘴,嘟囔着,“都说我不像你,要是像你的话,我会更帅滴。”
赵丽潇目光柔和的看着儿子,一时间恍惚,是啊,这孩子小时候的确像她,可长大之后不知为什么,她的影子越来越淡,反倒是像足了那个人。
原以为这一辈子她们母子都不会跟那个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了,可不知是不是老天捉弄,消失了这么多年,他居然又出现了,想要打乱她平静安宁的生活。
回去的路上,赵丽潇开着车,赵瑞坐在后车坐上,叽里呱啦讲那些他认为重要的大事,语文老师因为肚子疼找了别的班老师代课,代课的老师你年纪大,很没有人情味,竟然罚站。还有什么同桌被男生打哭了,他帮她报仇,收获了一盒巧克力。
“你就这么收了?”
“嗯。”赵瑞诚实的点头。
“东西呢?”
“给同学分了。”说完,又好像想起什么,赵瑞道:“不过我同桌好像不喜欢我把东西分给其他同学,整整一下午没跟我说话。”
母子两个说说笑笑,转眼到家了。
赵永源经过那场大病精神头去了三分,赵丽潇母子进门的时候他正在看报纸。
“爸,我妈呢?”
出院后,这夫妻两个关系有所缓和,回家后叶恭如基本半步都不离开,深怕赵永源再有个什么。
赵永源扬了扬手里的报纸,指着厨房的方向,“瑞瑞早上说想吃芙蓉蒸糕,正在厨房研究做呢。”
“你怎么想起吃这个?”
赵瑞挠挠头,也挺不好意思的,嘴馋被逮个正着,也不敢隐瞒,“看电视剧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就记住名字了。”然后正色道:“妈妈,我可不是嘴馋,只是好奇那个东西是什么样子,什么味道,小姨告诉过我,我们这个年龄阶段,就是积累知识和常识的关键时候,不懂就要问,不会就要学……”
赵丽潇无奈,贪嘴好吃还有这些理由。
“上楼去写作业。”
“哦,好。”赵瑞小脸儿微红,白嫩的小手拧了拧书包带,点头,转身,蹬蹬蹬上楼。。
赵瑞上楼后,大厅一时间安静下来。
赵永源放下报纸,“怎么样了。”
赵丽潇把包放在一边,坐下来,秀眉紧蹙,“慕文非瘦的厉害,看他的样子,安言去世给他的打击可能不小。我那么对他,他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仍然坚持把赵氏还回来。今天我去了公司,现在公司运营正常,以前跌下去的股价在缓步上升,郊区那片地的纠纷已经解决了……这么看,他应该也费了不少心力。”
赵永源沉吟片刻,道:“也许他是真的在自责,如果不是他咄咄逼人,不留余地,安言也不会心灰意冷想要离开,也就没有后面那些事了。”
想到慕文非那双黑沉如死水的眼睛,赵丽潇一阵心惊,不由得道:“如果他知道安言还活着……”
“不能让他知道。”赵永源打断她,语气微沉。
“可是,孩子怎么办,难道也让那个孩子跟瑞瑞一样,在缺少父**的环境下长大?瑞瑞很懂事,很乖巧,更聪明,他知道怎么让我开心,所以他的那些小心思从不在我面前表露。而他在学校的事情,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我知道他渴望父**,可我无能为力,自责难过也于事无补,现实永远是残忍的。”
赵丽潇说的在理,他的女儿已经尝过这种苦乐,难道要让另一个女儿也走这样的路吗?
他是看着女儿这些年是怎熬过来的,那些辛酸苦楚,她不说,不代表他这个父亲没看在眼里,只是今天这一席话她不知揣在心里多久了。
赵永源疼惜的女儿的同时也很自责,是他没把女儿保护好,让她受到伤害。
“丽潇……”
“爸,我没别的意思,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我反而习惯了。只是心疼瑞瑞,是我有眼无珠才害了他。如今,更不希望安言和孩子重走我的老路。”
”嗯。“赵永源点头,“我都知道。”
父女两久久无言,还是叶恭如端着热气腾腾的芙蓉蒸糕出来,打破了大厅里的死寂。
“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
时光似水,过得飞快,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慕文非的生活很规律,家、公司,两点一线。应酬一概不接,全部推给下属主管。
慕涛回了美国,赵婕则不知去向,家里的佣人被他遣散大半,整个慕宅空荡死寂,渐渐的,他一个人习惯了,每每吃完晚餐,就去她的书房看书。
慕涛走之前想把这里改成客房,被他阻止了。
之前他从未踏足这里,现在却是上了瘾,如果不去,心里面总觉得少了什么。
她的书房里小说传记比较多,其次是古籍,古医典之类。
他也不知到自己是怎么了,似乎是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尤其是翻书时看到她标记的注解,题词,会觉得心头充盈满足。
那种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他像个偏执狂,日日陷在这方小世界里,贪婪的寻找她的痕迹。
无意间,他发现了她写的小说,还有出版社的相关信息。
第二天,他给出版社的负责人打了电话。
负责人接了他的电话毕恭毕敬,两人定了见面地点。
负责人是个中年人,头发稀疏,眼睛精锐,听了他的来意,不免诧异,接过稿子看了几眼,“的确有这么一会事儿,这篇文章我个人是很满意的,不过因为作品表达感情太过压抑,读者读完之后难免会有负面情绪,出版社综合各种考量,才忍痛放弃的。”看对面男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态度,于是又鬼使神差的道:“通常在创作作品时,作者的情绪会被自然而然的代入,这文章基调应该是受到作者情绪影响的,不难看出,当时的作者心情压抑,难以走出阴霾。如果继续按照这样的基调创作下去,对她本人也是一种伤害……”
负责人走后,慕文非一个人坐在那里默然许久。
手里的咖啡早已凉透,正如此时他的心,一片冰冷。
疼痛从心底蜿蜒漫出,钻入骨髓。
那段时间他在做什么……他拼命的想着,直觉头痛欲裂。
走出咖啡厅,阳光和煦,却照不进心底,阵阵沁冷。
“回公司?”路俊问。
他坐上车,闭眼道:“去赵家。”
大门紧闭,显然他被拒之门外,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早已习惯。
路俊也见怪不怪,
“老板,下午两点还有个会议,我们还等吗?”半个小时后,路俊问道。
慕文非紧抿薄唇,目光紧紧注视着那个熟悉的窗口,久久没有移开眼,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他再想开口时,猛然看到一辆迈巴赫停在不远处,车子里下来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孩子。
“曾先生?”路俊不禁疑惑道。
慕文非这时也转身,看过去,眉头突然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