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非触碰到安言的那一刻,安言的笑容瞬间凝住,脸色苍白,连肢体都是僵硬的。

这明显的变化当然逃脱不了赵婕的眼睛。

她眯眼打量着两个人,神色依旧淡漠,“言言,过来。”

安言没有动,因为慕文非的手就横在她腰上,那力道让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她没有走过去,慢慢挤出一丝笑意,“姑姑,天色不早了,厨房应该把晚饭做好了。”她顿了顿,侧头看了眼慕文非的脸色,“我们进去再说吧。”

见她如此,赵婕也没再说别的,只是目光在她和慕文非之间轻轻扫过,然后吩咐身后的人,“行李箱送到安言的房间,今晚我跟她住一起。”

“是。”

饭桌上很安静,只听得见铁器碰撞瓷器的声音。

安言静默的坐在慕文非身旁,偶尔抬头看一眼对面的赵婕,很快又把目光收回去,低头皱眉喝自己碗里的汤。

“去把她的汤给我来一份。”

赵婕的这一句话惹来众人瞩目,站在一旁的佣人忙道:“夫人,这是少爷特意为少夫人调理身体准备的中药汤。”说完之后一动不动,面带乞求的瞅着她。

赵婕看了眼佣人,转头问慕文非,语气质问,“我跟你爸去北美之前,曾经带她去医院检查过,她身体各项指标正常,一个健康人,喝什么中药?”

慕文非放下刀叉,用餐巾拭了拭嘴角,举止优雅,嘴角轻勾,“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跟你解释清楚?”

安言也放下手中餐具,她从不知道自己最近喝的都是些什么汤,味道虽然难闻,尝起来又涩涩发苦,可苦味散去后,肚子里会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滋生,很舒服。

于是说道:“姑姑,文非也是为我好。”

赵婕恨铁不成钢,剜了她一眼,“拿来我闻闻。”又补充一句,像是在说明什么,“我没喝过中药,看看实物总可以吧。”

佣人很快把剩下的一半药汤端来,她只抿了一下,整个味蕾都受不了那种刺鼻难闻的怪味,几欲作呕。

咣当一声,放下碗后道,“这种东西只是徒有其名,中医讲究对症下药,我看你就把它当做饭后甜汤来喝,方法不对,不管它是治疗什么的,时间久了会产生辅作用,对你的身体有害无益,还是停了吧。”

慕文非笑了,那样子似是在笑她无知,意味深长的缓缓道,“阿姨,没有哪个男人会忍受突然妻子晕倒在自己身下的。”

“你……”赵婕无法置信,他怎么会这么自私,为了一己私欲,让妻子喝这种东西。

同样的,安言也是一副尴尬无措。

只有慕文非云淡风轻,慢慢解释:“你猜的没有错,我的确是为了自己。”

赵婕怒极,摔下刀叉离席,拂袖而去。

“文非,姑姑才刚回来,你不要这样。”

慕文非歪头睇她,笑的浅淡,语意讽刺,“姑姑?你应该叫她妈。”

安言一愣,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这么多年就这样叫过来的,况且爸爸说,称呼不重要,只要我们把他们放在心上就行。而且,我在赵家长大,理应叫她一声姑姑的。”

“哼――”头顶传来若有似无的冷哼,她抬头,慕文非正目光幽深的盯着她。

他问,“吃完了?”

她点头。

“去楼上等我。”

几乎是立刻,安言就意识到什么,赶忙道:“你回自己的房间好吗?”

他捏起她的下颚,笑的危险,“我怎么可能放任你不管,今天晚上我们玩点别的。”

安言不禁打了个冷战。

安言推门进来的时候赵婕正在整理衣物,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身边,扬手就是一巴掌。

毫无预兆的一巴掌,让她一愣,捂着胀痛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她。

“姑姑?”

赵婕脸色阴沉的犹如暴雨初凝的夜晚,“我不是你姑姑,赵家怎么养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人。”

安言捂着脸,眼泪突然涌出,“姑姑,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我看得出,他对你根本没有半分真心,今天他说出那样的话,分明是没有把你我放在眼里,你竟然还执迷不悟,为他做的事找理由,跟我辩解。”赵婕拧眉,又道:“你怎么……”她叹了口气,“在国外我就知道他是怎么对你的,我劝你尽早看清,就是怕你越陷越深,如今,他的变化实在出人意料,完全超出我得想象,我还是劝你,看清现实,从前他就不是属于你的人,以后,他也不是适合你的人。”

“我知道……”

“知道你还留在这里,任他鱼肉?!”

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安言想要脱口而出的话。

安言为难的看了眼门的方向,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赵婕,最终不发一言的向门口走去。

“站住。”

她停下脚步,声音低哑,“我不想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打开门,慕文非正侧倚在门口,见她捂着脸,瞬时眉峰一凛,掰开她的手,“她打了你?”

她摇头,话还没出口,泪已经缓缓流下,她想要看他的脸,可眼前的视线早已支离破碎拼凑不出原来的模样。

“她睡了?”

客厅灯光昏暗,男人百无聊赖的靠坐在一侧沙发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赵总,您这大半夜的把我叫起来,只因为要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安言对你如何,相信你自己比谁都清楚,垂手可得的东西就可以弃如敝履吗?既然她在你的生命中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那就放了她!”

他的话懒散低沉,“如果我不呢?”

赵婕目光微冷,一叠杂志混杂着相片甩在桌上,几张照片由于惯例作用滑落到男人脚下,“你有这些女人还不够吗?”

慕文非的眸光从脚边扫过,最后停留在最上面的那页杂志上,眸光淡淡,抬眸看她,“你的意思是说我有了这些女人,就应该不再需要安言?”

对方沉默,慕文非正身轻笑,“我如果说,这些女人里,她的身体是最让我着迷的呢!”

“你――”她气的胸膛起伏,说出的话变了音,“你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慕涛不也是如此吗,您作为当事人,怎么不放自己一条生路,却要吊在他身上,非死即活呢!”

赵婕迎着他的目光,按捺住心里的愤怒,“安言与我不同,她善良,心软,**一个人就会奋不顾身,就算知道那个人不**她,她也傻傻的在一旁看着那个人和别人幸福甜蜜。他们执手相偎,她就站在身后注视他的背影,不敢走远,他们要设计结婚喜帖,她就甘愿忍着心痛为他设计喜帖,他大病一场,梦里全是他的**人,她就在他床前衣不解带的照顾,即便是被他伤害了一次又一次她也不吭一声,只一个人默默独吞所有的委屈和孤寂。”

“你知道吗,这三年我劝过她无数次离开,可她就是不肯。我不知道她哪儿来的执着劲儿,自顾自坚持着自己的信念,更确切的应该说是……。”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慕文非霍然起身,脸色木然,“如果您是想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恕不奉陪――”

“慕文非,你有必要这么残忍吗?”

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质问,起身准备离开。

“好,我们谈谈琼华科技!”赵婕无力的靠着沙发背。

他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