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云汉离开的半个时辰之后,金头陀静坐在房间之中,运功调息,忽然,房门被推开,一行三人走入。

“金头陀,你受伤了?”身着红衣的女子一照面,就诧异出声。

“红玉法王。”金头陀先跟她打了声招呼,接着转向另外一男一女,“教主夫人,黑法王,你们来晚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见过方云汉?”黑法王侧身捉住金头陀脉搏,查看了一下伤势,惊道,“他使了什么手段,能把你伤到如此程度?”

“他与我面对面过招,三个回合之后,伤我双手经络,损我肺脉,扬长而去。”金头陀实话实说。

“不可能。”黑法王忍不住提高音调,道,“当日我见过他,他与彭圆通的密宗大手印拼了个两败俱伤,按理来说,如果正面对上你的火焰刀,一招都接不下来。”

金头陀的两只手掌稍微翻动了一下,仍然显得疲软无力,道:“事实如此。”

慕容红玉挑眉道:“如果真是这样,他怎么不杀你?”

“要杀我,总要多费些手脚。”金头陀哼了一声,道,“且他彼时刚好也在这客栈之中,是见了飞鹰报信的,应当是怕我后援赶到,所以速速离开。”

慕容红玉还要再说,教主夫人开口道:“金法王伤势颇为严重,就在客栈之中好生修养吧,你与那人交过手,在你看来,我们三个能够拦下他吗?”

金头陀沉吟道:“以他与我交手的过程来看,教主夫人的剑法玄妙无方,他是难以抵御的。纵然他跟我的交手之中仍有隐藏,你们三人同出,想来他也再无侥幸了。”

教主夫人颔首,取了一瓶伤药给金头陀,道:“那你安心歇息,我们这就离开了。莫要过多忧虑,日后我等教中事业,还要多加倚赖金法王。”

金头陀收了药瓶,缓缓点头,看他们三个准备离开,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夫人,如果教主出手,想必可以有十全的把握。”

教主夫人出门的步子一顿,偏过头来说道:“藏宝图未必在那少年身上,长安他那一路更为重要。”

“况且……”美妇人嗓音低婉,温和之中自生三分傲气,“此处有我,足可料理。”

………………

林中飞鸟惊起,错错杂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赵大鹏他们这一路人马,三十人左右,足足扛了八面旗子,五岳剑派就有五面,昆仑、峨眉、崆峒三派也各有一面,在马上迎风飘扬,好不招摇。

这亮旗也算是江湖上的一项规矩,说来招摇,可是,当一支队伍之中集齐了这八面大旗的时候,反而是对绿林黑道最好的震慑,甚至在出城进城的时候,官面上也可以畅通无阻。

他们一路走大道,奔行了数个时辰,在这日暮黄昏的时候,各门派的弟子也多少有几分疲倦了,泰山派掌门喊道:“诸位,天色将暗,咱们此行必有大敌,不可疲兵夜行,找个地方歇息一晚吧。”

点苍白云深,曾在大江南北四处行医,此时环顾四周,叫道:“老夫来过这里,前方出了林子左转,不过二里左右,就有一间客栈,颇为宽敞,可以在那里休息,这些马儿也该喂了。”

几个掌门人计议已定,见赵大鹏也不反对,就减缓了马速,出林左转。

“吁!!”

走在最前面的泰山、衡山掌门,毫无征兆的一扯缰绳,马匹发出一阵嘶鸣,马头高高扬起,四蹄着地,停了下来。

好在刚才预备转弯的时候已经放缓马速,加上这三十人都有不俗武艺在身,耳聪目明,迅速勒马停步,才没有发生拥挤相撞的事情。

“怎么了?”

赵大鹏和法空禅师、青云道长向前一些,发现前方这条可供四马并行的黄土大道上,被一群人设下了关卡。

七个服装各异的壮年男女,手持不同样式的兵刃,排成一行,截断道路。

在这一排人前方,放着一张太师椅,椅子上铺着虎皮,锦衣玉带的儒雅男子坐在椅子上。

太师椅左侧站着一个笼罩在黑斗篷之中的高瘦身影,右侧站着一个身背刀剑的中年男子。

而在距离太师椅向前大约十步的位置,竖着一杆长幡,上书十个大字。

——此路从中折,到此无前路。

这十个字,看似上下两句,意思重复,实则前面五个字平铺直叙,后面五个字,杀气腾腾。

赵大鹏他们队伍之中,不乏有懂书法的,见到这两句话之后,只觉那一杆长幡上,似乎因为这两种字韵,有一种撕裂感,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心里有些不太自在。

泰山掌门是个有着五绺长须的壮年道士,气若洪钟,在马上拱手道:“这位朋友,你我素昧平生,无故拦路,所为何来?”

各派队伍之中,众人已经暗自扣住剑柄,手心里提聚内力。

“哈哈,我此来,当然是为了那张藏宝图。”

范长安开门见山,眼看对面众人勃然色变,一个个拔剑出鞘,又摆手道,“今日一场争斗是在所难免,但是,各大门派底蕴深厚,当知礼仪,怎么也要如江湖混混一般,不待通报姓名,就刀剑相加吗?”

赵大鹏怒笑一声,讥讽道:“一帮藏头露尾的鼠辈,在我丐帮总舵上用毒的时候,怎么不提礼仪二字?”

“呵呵,礼仪这东西,当然是想用的时候才会提起。若是提了于我无利,那就权当没有。”黑斗篷之下的人怪笑出声,“你年纪不小,这等浅显道理也不懂吗?”

赵大鹏面色更怒,却按捺下来,没有直接冲出。

泰山掌门斥道:“果然是邪魔外道,如此无耻之言也能出口。”

黑斗篷下的人只是冷哼一声,似乎不屑辩驳。

范长安抚掌道:“好一个邪魔外道,我听说教中先辈,就曾经被冠以魔教之名,日后,你们大可也以魔教称呼我等。”

他似乎毫不在意这个称呼之中有多少毁誉。

法空禅师听了这话,脸上微微动容,双手合十道:“施主莫非是明教义士的后人?”

“义士也好,魔头也罢,明教早在洪武年间,就已星流云散,日后世间,只有我日月神教。”

范长安起身,彬彬有礼,双手一拱,竟然躬身下拜,温声说道:“在下范长安,今日,要借诸位满腔热血,为我日月神教初战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