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四百五十一章 让我瞑目

帝都炎城，大街之上。

凌羽整个人仿佛焕发新生一般，嘴角带着丝笑意，与人群中狂奔。

时不时还会撞倒一些人，说声抱歉之后，继续疾行。

等我，等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凌羽心中一遍一遍的说着，神色凝重，眼中目光渐渐坚定。

十年之前，他辜负了一个人的心意，让最爱的人伤痕累累。

十年之后，她婚期将近，就要嫁给当朝最得势的皇子。

他度日如年，每天都饱受着痛苦的折磨，十年前种下的因，成就今日的果。

让他痛不欲生，每日每夜，都在煎熬和追悔中渡过。

今日，玲珑终于再给他一次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握住。

出得城门，凌羽丝毫没有停顿，直奔与玲珑约定之处。

后方炎城轮廓，一点点模糊，在奔流不息的炎河江边，他终于看到了佳人身影。

一袭红裙，倩影消瘦，望着江河，黯然不语。

玲珑！

夕阳之下，让这佳人背影，披上一袭晚霞织就的羽衣。百里之外，瞧见玲珑背影的凌羽，顿时浑身一怔。

再也顾不得许多，全力奔跑之力，片刻就来到了跟前。

“玲珑姐，我对不起你。”

隔得近了，凌羽心中愧疚难忍，略显哽咽的说道。

“十年之前，我不该让你走的……跟我走把，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话到最后，凌羽不在有一丝犹豫，语气坚定的说道。

“秋月当家！”

可当眼前女子，转身之时，凌羽大吃一惊。

来人是千金楼当家之一秋月，凌羽不止与对方见面一次，一眼就认了出来。

“怎么是你，玲珑姐呢，玲珑姐在哪里，你们把玲珑姐怎么了？”

一时间，凌羽显得有些慌乱不已，神色紧张，四处观望，却看不到玲珑当家的身影。

“你可真是单纯，玲珑当家是要成为当朝帝后的人，怎么会来见你这个小角色。帝都炎城中，你一个小小人王，算的了什么，竟然还想着打玲珑当家的主意。”

秋月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嗤笑道：“这把剑，是玲珑当家让我给你的。大皇子已经知道了，你和玲珑当家的事，你若是不想她日后受到委屈，就自裁吧。”

“什么……”

从天堂跌入谷底，凌羽瞬间懵了，整个人完全傻掉，握着秋月递过来的剑，不知所措。

“这……这真的是玲珑当家……的意愿嘛？”

握剑的手在颤抖，剑在手中，可却好像已经插入心口，他的心在滴血，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是不是重要嘛？”

秋月冷笑一声，轻飘飘的说道。

凌羽闻言一顿，也对，是不是重要吗？

若是大皇子知道，玲珑当家曾经和自己有染，又岂会让玲珑当家好过。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这段情，随着自己的死，成为永远都秘密。

可真的好难受，那些美好，那些回忆，那些往事，就这样如花凋零……

“这把剑，绝对不是玲珑当家，递过来的。玲珑姐，她连我的眼泪都不忍让它留下来，又岂会让我流血，让我去死。”

突然之间，凌羽脸上的茫然消失不见，目中透过一缕凌厉的神色，直视秋月当家。

这股目光，纯粹凌厉锋芒肆意，目光之中，藏着的是一个少年不屈的傲骨和锋芒。

无端端，让秋月感到一丝害怕，脚步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凌羽气势大盛，上前逼近了几步，自嘲的笑道：“看来我这个小人物，确实有了些存在感，让某些人感到了威胁。让我猜猜，是大皇子，还是你们的杨楼主？”

秋月脸色微变，沉声道：“凌羽，你还想痴心妄想不成？你错在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今日你非死不可，让你自裁，不过是让你少些痛苦吧了。”

“哈哈哈哈，错！错！错！”

凌羽仰天狂笑，状若疯狂：“我这一生错过很多事，可遇到玲珑当家，却是我此生最正确的事。在这帝都炎城中，我凌羽的确身份卑微，地位不济。可喜欢一个人，和身份地位，又有什么关系。我当初错就错在，将这些看得太重，才导致现在这般局面。”

“你这疯子，离我远点。”

看见凌羽有些疯狂的状态，秋月情急之下，一掌朝着凌羽拍了过来。

千金楼的当家，修为皆不弱，秋月本身就有人王境界，情急之下这一掌全力而为。

“滚！”

凌羽冷哼一声，眼中金光闪烁，体内洪荒血脉激活。一时间，气势如虹，竟然爆发出一股直逼帝君的威压。

噗呲！

秋月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惊讶。

一直以来，凌羽几次三番在千金楼中，被护卫赶走，从未还手。

给她的印象，都是懦弱无比，她从来没想到，凌羽竟然能有如此气质和实力。

一时之间，她似乎有些明白，当年玲珑当家为何会看上这个少年。

“你放心，我会自裁，就用你给我的这把剑。我凌羽从来不是怕死之辈，我不是因你而死，我只是不想让师叔再为自己冒险，不想让大家弥补我当年犯下的错……”

凌羽瞧着秋月，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不屑，他虽卑微，可从未苟且的活在这个世上。

这段时间，他在烟雨楼中，足不出户。

可他也不笨，能感觉到，师叔萧晨为了他一直在默默的做着努力。烟雨楼苏楼主，也在小心翼翼的准备着，他不知情，可却能感受到。

曾在半夜流泪，对月无语。

不是因自卑无奈而愧疚，只是有些无声的感动，真的消受不起。

此生能遇到玲珑，遇到师叔，越到乞丐大叔这些人……我凌羽也算值了。

咔擦！

手中之剑，插入心口。同时以真元，震碎心脉，凌羽轰然倒下，生机以肉眼可见的迅速流逝。

秋月有些茫然的站起来，擦干嘴角的血渍，看着倒下的凌羽，有些失魂落魄。

最先的趾高气扬，和眼中的嘲讽，全被震惊掩盖。

意识逐渐模糊，凌羽似乎看见了玲珑当家，看见她在龙腾大世界。看着她浅笑吟吟，骂着他好笨，怎么教都不会。

他又看到了师叔萧晨，想起了曾经在紫炎宗的往事，想起来初次见面的荒唐，想起了那一句，我是你师叔的荒诞。

好想成为师叔那样的人，如果是师叔的话，也许十年前就会带着玲珑姐一起走了吧。

再见了玲珑姐，再见了师叔……所有恩情，小凌羽，来世再给你们报。

“做的不错，他自绝而亡，怎样都怪罪不到大皇子身上。更不会牵扯到千金楼，这小子也算有些骨气，如此结果，也算皆大欢喜。

地面之上，一条条魔血藤窜了出来，闪烁着噼里啪啦的电光。

而后魔血藤汇聚成型，变幻出一名老者身影，这老者正是当初与萧晨争夺五行神雷的神秘血影人。

他因缘际会，得到魔血藤反而成就了另外一番造化。

“我还以为这小子会跑，没想到是多虑了，走吧。”

血藤老者抓起秋月当家，与空中几个起落，停在了江心一艘楼船之上。

楼船早已有人等候多时，其中一人，萧晨绝不会陌生，正是黑莲教圣子明轩。

血藤老者微微点头，表示事已办妥，圣子明轩暗中传音几句。船中坐着的神秘人，起身走到了船首，冷漠的看着远处那边那具血还未冷的身体。

嗖嗖嗖！

一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的萧晨和苏叶，瞧得地上躺着的凌羽，脸色大变。

凌羽的生机，已经所剩无几，气若游丝，有些无力回天。

苏叶手指捏着凌羽的脉搏，片刻后，神色有些低落的冲萧晨摇了摇头。

抬头看去，萧晨在江心，发现一艘朝着帝都炎城，快速远去的楼船。

船首之上，站着一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此处。

大皇子，王斐！

萧晨心中杀机顿时安奈不住，腾空而起，便想追过去。

“师叔……别追，别追了，别在为凌羽冒险了……凌羽承受不了。你让我瞑目，来生，我再做你师侄，好好侍候您。”

可他的衣角，却被凌羽死死抓住，他彷如回光返照一般。口中低语，微弱不闻，让人心疼难忍。

他紧紧抓住，片刻都不敢松手。

萧晨心中莫名一痛，仰头望天，却不忍低头再看凌羽最后一眼，他害怕眼中泪水会忍不住流下。

“放手吧，师叔答应你不追。”

话音落下的瞬间，凌羽闭上双眼，松开了抓住萧晨衣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