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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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
周围一片黑暗,然后,在前方不远处,缓缓亮起了一道幽幽的光芒,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微弱烛火,静静燃烧。
他默默地望着那里,那道光,是轻微的淡紫色,然后转着青色,接着又慢慢转着深绿,这般下来,不停变幻着,闪烁着各色光芒,很是好看。
“吱吱,吱吱……”
忽然,就在他的身边,响起了猴子小灰低低的声音,似乎因为是在这一片黑暗中,连它的声音,也不敢太过大声。
鬼厉转过头,果然衬着那微弱的光线,看到猴子小灰蹲在自己身旁。
他笑了笑,下意识地咬了咬牙,想忍住痛楚先坐起来,看清楚周围情况再说。不料他这一翻身坐起,竟是顺畅无比,全身上下竟没有丝毫疼痛,顺顺利利就坐了起来,反而让他吃了一惊。
黑暗中,那道不断转变颜色的光芒,轻轻照在他的身上。鬼厉内视周身,刚才被黑水玄蛇重重一撞所受的伤,不知怎么,突然不可思议的全部复原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心中着实诧异,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原因,便想先站起来,好好看看周围再说。
想到此处,他身子甫动,忽然,又停了下来,身体似乎突然僵硬了一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的手里,还握着另外一只手掌,白皙、修长而温柔的手。
他们握的那般的紧,那么的自然,竟然让人忘了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
鬼厉怔住了,然后慢慢向旁边望去,幽幽的那道光线,在黑暗中轻轻浮沉着,印出了那一张清冷美丽的脸庞。陆雪琪的眼睛还是闭着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在嘴角边,似乎还有淡淡的血丝,便如奇异的红色的花瓣,落在那初雪一般白皙的脸上。
她的唇边,微微抿着,仿佛依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片,寂静!
是谁的目光,在黑暗中静静凝望,时光如水,十年的光阴,深深刻在生命里,却又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就在昨天。
“轰隆!”
突然,一声巨响,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爆发,顿时地动山摇,伴随着远处似乎还有凤鸣清啸和狂怒嘶吼,整个黑暗的空间里剧烈颤动。小灰怪叫一声,身子变做滚地葫芦,向旁边跌跌撞撞飞了过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鬼厉也一时无法坐稳身子,向旁边歪去。
而这一震之力,将陆雪琪的身子也震了起来,她像是突然惊醒,口中轻呼一声,随着身子歪斜,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睛的,首先是一片黑暗,然后是那熟悉的脸庞,坐在自己身旁。
就像,十年前死灵渊下,无情海边!
震动慢慢缓和了下来,四周渐渐又恢复了平静,也不知道这剧烈震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雪琪缓缓坐起,目光看向鬼厉,鬼厉也没有躲闪,一般的望着她。片刻之后,他们的目光,都低垂了下来,那两只手,还紧紧而自然的握在一起。
陆雪琪沉默而没有言语,身子一动不动。鬼厉的唇动了一下,然后慢慢松开了手,收了回去。
陆雪琪淡淡地望着缩回到黑暗中去的那只手,那只就在片刻前,还传来淡淡温暖的手。她的眼中,忽然有隐约的伤怀,然后又消失不见,恢复了冷静。
她站了起来,同时,眉头微微一皱,看来似乎也被身上的伤突然间意外复原而感到意外,随即向四周看了一眼,静静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鬼厉也慢慢站了起来,道:“我也不清楚,但我记得我们是飞进了天帝宝库。”
陆雪琪沉默了一下,道:“是你救了我么?”
鬼厉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道:“不是,是你自己命大,在石门关闭之前飞进来的。”
陆雪琪转过了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一双在黑暗中也依然明亮的眼眸,仿佛闪烁着光芒。
鬼厉没有去看她的眼睛,把头转开,开始向那道微光走去,同时口中道:“你不欠我什么,如果你要杀我,尽管动手好了。”
陆雪琪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的黑暗中,伫立半晌,然后轻轻拍打自己身上灰尘,整理仪容。
“吱吱,吱吱!”
刚才那一震被摔的头昏眼花的小灰,这时才恢复过来,连蹦带跳跑了过去,三下两下又窜上了鬼厉肩膀,趴在他的肩头,向着那道闪烁着神秘色彩的光线中看去。
走的近了,映入眼帘的东西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在黑暗中竖立着的一道木台,半人来高,大约婴儿手臂粗细的一根圆形木柱连入地下,上端托着一个一尺大小的小平台。
平台中间,放着一只形状古拙的杯子,看着也似木头所做,仔细看去,便可以看出,这整个木台和杯子,竟然都是完整的连接在一起的,和地下的树木连为一体。
但最吸引人的,却是在这小小木杯之中的东西。木杯大概有三寸高,两寸宽,中间盛着一种透明的液体,而在杯中浮在那液体之上的,还有一颗小小的透明石头,做五面平整状,晶莹剔透。就是从这颗石头之上,发射出柔和的光线,在小小木台上形成了一道半圆形状的光幕,折射出各色光芒,向四周散发。
此刻,陆雪琪也已经走了过来,站在鬼厉身旁,向那木杯望去。
空气中,隐隐飘荡着奇异的香气,无所不在,闻之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鬼厉与陆雪琪都不是等闲之辈,但此刻却也看不出这究竟是何东西。其实在这天帝宝库中的这面木台,杯中所盛的,正是传闻中天帝秘藏的神仙药,这木台和木杯,都是与脚下这颗奇树连为一体,以这颗奇树本身万载灵气,来保存灵药。
而在天帝宝库外头,能让黑水玄蛇这般的上古魔兽如此垂涎三尺、甚至不惜与守卫灵药的天敌黄鸟对阵的,也正是这看去不起眼的一杯灵药而已。
而鬼厉和陆雪琪的伤势突然神秘复原,其实也和这灵药以及这间宝库有关。
只不过这等传说秘闻,今日多已无人知晓,鬼厉与陆雪琪都不知道,面对这等天才地宝,却只是皱眉奇怪。
正思索间,忽然,又是一声巨响,整个天帝宝库剧烈颤抖,同时黑水玄蛇那可怕的嘶吼咆哮声再度传来,看来这上古巨兽愤怒之极,仍不肯舍弃灵药。
天帝宝库虽然乃是亘古奇地,但此时此刻,一来年月已久,二来今日也不知道被黑水玄蛇撞击了多少次,这等上古魔兽的力量,又岂是等闲可比?若不是天帝宝库,换了普通一座小山,只怕也早被黑水玄蛇给铲平了。
此刻只听得周围咯咯爆响,到处都回荡着坚硬树木痛苦呻吟一般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扭曲声,同时宝库之中剧烈动弹,小灰尖叫一声,险些又从鬼厉肩头摔了下来,而鬼厉和陆雪琪都只觉得周围天摇地动,几乎立足不稳。
按理说,这等剧烈撞击之下,就算是整个连在一起的木台木杯,那杯中灵药,也要倾倒出来了。但就在这剧烈摇晃的时候,木杯之中浮在水面上的那颗石子忽然腾起一道细细金光,笔直向上射出,照在那片光幕之上,顿时将整片光幕染做金色,随即光芒忽盛。
在这片光幕照耀这下,原本似乎蠢蠢欲动的木台,在周围一片剧烈动荡中,忽地静止下来。直到周围震动渐渐平和,那金色光彩才慢慢减弱,又恢复了原状。
鬼厉与陆雪琪对望一眼,眼中都有惊讶佩服之色,这等鬼斧神工,实在匪夷所思。
鬼厉向四周又看了看,借着这奇石光芒,看见这宝库之中除了这个木台,似乎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不过看着这颗石子,晶莹剔透,内里仙气萦绕,决非凡物,看来搜索多日的异宝,就是此物。
一想到此处,他心头一热,伸出手向那木台的光幕摸去。
“你别碰它!”忽地,陆雪琪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在身边响了起来。
鬼厉的手停在半空,然后慢慢缩了回去,转过身来,面对着陆雪琪。
二人面对面而站,距离不到三尺,但刚才还隐约在他们之间温暖,此刻却突然间冷下去了,换成了沉默背后的冰冷。
鬼厉望着陆雪琪,缓缓地道:“我要这东西。”
陆雪琪看着那个男子的眼睛,静静道:“我不会让你得到的,除非你先杀了我。”
鬼厉不说话了。
黑暗中的那片微弱光线,轻轻流转,变幻着七彩颜色,仿佛也在述说着什么?
“轰隆!”
又是一声震天价的巨响,同样的地动山摇,但这一次规模更胜以前,虽然那颗奇石腾起金光护住木台,但周围天帝宝库的墙壁,却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了。
随着一声嘶哑的断裂之声,头顶之上,忽然掉下来一块巨大的木条。鬼厉和陆雪琪同时跳开,紧接着巨响连连不断,外头的黑水玄蛇似乎已经陷入了疯狂,不停歇地撞击着天帝宝库,同时在那咆哮声中的凤鸣清啸,也越发愤怒与激切!
外头,仿佛也正在进行着震天动地的决战!
整座天帝宝库在巨大外力的压迫之下,终于开始缓缓变形,各边的墙壁都开始慢慢向内凹陷,破裂的木块纷纷落下如雨。
在这等情况之下,鬼厉和陆雪琪暂时都只顾躲避落下的巨大木块,一时顾不上木台。
眼看着这座天帝宝库就要崩溃,但就在这个时候,仿佛是上古神明的法力,那颗奇石之上突然腾起远比刚才要粗大和耀眼的多的金色光芒,霍然成柱,直冲上天。而这一次,它却是突破了包裹着木台的那片光幕,直直照在天帝宝库的穹顶之上。
宝库之中,突然响起了神秘而悠远的声音,就像是灵山胜境里的神秘梵唱,又像是九幽孤魂的轻声低语。随着那道金色光柱抵住穹顶,整座天帝宝库似乎也受到什么强力支撑一般,停止了继续向内凹陷,木块落下也渐渐停止。
然后,在陆雪琪和鬼厉的视线中,在整个天帝宝库的穹顶,在那片金色耀眼的光芒中,突然,那神秘的声音响了起来,如为什么而吟唱,斗一般大小的金色文字,在金光的照耀下一个接一个地凌空出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鬼厉身子大震。
片刻之后,这九个字缓缓消失了,但那神秘的吟唱声音反而越来越响,越来越盛,瞬间,那耀眼的金色光柱突然如爆发一般,炽热无比地射向天帝宝库所有的空间,在四周的墙壁之上,在金光照耀之下,一个一个的金字凌空出现,笔势苍劲,仿佛都在飞翔。
围绕着鬼厉和陆雪琪,在轰鸣声中,环绕飞翔!
鬼厉和陆雪琪为这夺人心魄的奇异景象所震慑,但随后就被四周那神秘的文字而吸引,他们如饥似渴地看着,忘记了周围一切。
而鬼厉的心跳得越来越是厉害,此时此刻,他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大声呼喊着:“天书!天书!这是天书第三卷!”
天帝宝库之外,法相等人远远避在高空,望着那颗奇树之上两只上古奇兽的争斗,脸色都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白。
原本生机盎然,枝叶繁茂,并且被无数藤蔓鲜花围绕的巨大树干之上,此刻像是遭到了千万年一次的巨大灾劫,到处是破碎的枝叶和凋零的花朵,一派惨状。
而在树干的前方,天帝宝库之外,黑水玄蛇紧紧盘在天帝宝库的石门周围,巨大蛇头向天咆哮,神兽黄鸟振翅而飞,每挥动一下翅膀,就是一阵狂风大作,连在远处观战的法相等人也能感觉风力强劲。
黄鸟一身橙黄色羽毛,双翅展开更接近百丈,尖喙锐目,脚爪亦是锋锐巨大,此刻不停俯冲而下,用尖喙和巨爪向黑水玄蛇攻击。而黑水玄蛇口中不断喷出毒气,蛇头摇动,獠牙锋利,全力反击,并不时撞击身下的天帝宝库。
这神鸟巨蛇相互争斗,直斗的是天昏地暗,风云变色,也还好是在这荒无人烟之地,否则以这两只亘古奇兽的力量,再繁华的地方也要被它们给毁了。
斗在现在,强横无匹的黑水玄蛇已经是伤痕累累,本来如魔神一般不可一世的巨大身躯之上,一条条一道道巨大的伤口历历在目,暗红的鲜血不停流了出来,将身下树干斗染做暗红颜色。似它这等上古魔兽,本来全身坚硬如石,也只有似黄鸟这等利爪尖喙,才能伤到它。
不过虽然将黑水玄蛇伤得很重,但黄鸟自己却也并不好过。原本如凤凰一般光鲜美丽的一身羽毛,此刻在与黑水玄蛇的争斗中,数度被黑水玄蛇咬到,脱落无数,身上也有数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涌出,将胸脯附近都染做红色。
此刻,两只巨兽都暂时停止了攻击,黑水玄蛇盘踞在天帝宝库之上,黄鸟则落在附近树干,双方彼此对峙,黑蛇咆哮,黄鸟凤鸣,似乎在彼此示威,都没有半分退却的意思。
但从外观上看,黑水玄蛇似乎形势不利,毕竟此处地势不好,孤悬在高空之上,它只能紧紧盘踞在树干,而黄鸟却能振翅而飞,不断从各个方向攻击,大占便宜。再加上黄鸟本就是黑水玄蛇这等魔兽的天然死敌,对黑水玄蛇的毒气毒液,天生就有抵抗之能,虽然仍有忌惮,但被咬之后,却无法伤及根本,无法致命。
黑水玄蛇最厉害的本事之一在这黄鸟面前基本失去了效果,再加上地形不利,眼看着大势不妙,它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更是愤怒之极。巨目圆睁,忽然间蛇头回转,趁着黄鸟还停在远处,狠狠向天帝宝库撞了下去。
黄鸟大怒,清啸凤鸣声中,重新振翅而起。
但这一撞实已是黑水玄蛇全身力量之所聚,轰然而下,不说别的,单是身下的巨大树干就剧烈颤抖不已,天帝宝库之上,更是瞬间裂纹遍布,就连那个巨大石门上,也被这一撞生生撞出了数道裂痕。
就好像,在坚持抵御了黑水玄蛇可怕力量的无数次撞击之后,此刻,天帝宝库里的神秘力量,终于开始崩溃了。
远处,法相等人面面相觑,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鸟锐啸,飞至半空,霍然冲下,尖喙如巨大的离弦之箭,向黑水玄蛇射去。
瞬间天地变色,风云变幻,似乎有剧烈狂风,形成巨大漩涡,看去宛如龙卷风一般,黄鸟就在激烈旋转的风中,冲下。
黑水玄蛇大声咆哮,巨大蛇目之中忽地射出无尽凶光和凶悍神色,竟然不管天上黄鸟攻来,再一次不顾一起的用巨大蛇头撞向天帝宝库。
“轰!”
刹那之间,飞砂走石,尘土飙扬,“咯咯咯咯”撕裂之声响彻天地,终于在一声巨响之后,天帝宝库的穹顶墙壁,轰然倒塌,被黑水玄蛇以无匹力量,硬生生撞开。
几乎就在同时,黄鸟狂怒冲下,龙卷风瞬间笼罩黑水玄蛇,众人只听见黑水玄蛇发出了一声震天怒吼,声音凄厉之极,似乎受到了什么巨大伤害。
狂风剧烈非常,法相等人如蝼蚁一般随风飘荡,不得已只得又退后许多。
待场中尘土渐落,嘶吼声却丝毫不减,众人看去,只见黑水玄蛇蛇头之上,鲜血横流,右边的蛇目里血如泉喷,竟然是被黄鸟生生啄瞎了一只眼睛!
而就在这个时候,被击开的天帝宝库中,金色的光芒缓缓闪动,然后渐渐黯淡下去。
黑水玄蛇和黄鸟都一时顾不上争斗,同时向下望去。
在这两只巨兽面前,就连巨大的天帝宝库,也像是小孩儿的玩具一般。
尘土飞扬中,天帝宝库里,两个人影踉跄着站了起来,正是鬼厉和陆雪琪。而一直趴在鬼厉肩头的小灰,此刻却从他肩膀掉了下来,躲在那只木台之下,用手紧紧抓住木柱,稳定身子。
想来在黑水玄蛇不顾一起的撞击之下,刚才在天帝宝库之中的情况必定不是很好过的。单看鬼厉和陆雪琪,虽然脸色微微苍白,但还算镇定,小灰却则是吓的“面无猴色”,嘴里“吱吱吱吱”叫个不停。
鬼厉镇定下来,随即身子一震,只见两侧各有一只大到不可思议的巨兽,虎视耽耽,而且看它们的样子,都是杀气腾腾,不用想也知道,此地并非好所在。
但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黑水玄蛇剩下的一只蛇目中已然望见天帝宝库之中的那座木台,以及木台上的木杯中盛放的那透明液体。
顿时,黑水玄蛇眼中射出无法抑制的贪婪之意,巨大蛇头忽地冲了下来,而黄鸟岂会袖手旁观,清啸一声,尖喙也跟着啄了下来。
这两大巨兽,同时发威,任鬼厉与陆雪琪道行再高,立刻也只能本能地驭起法宝迅速飞开。但鬼厉才飞了起来,突然身子一震,同时身后传来“吱吱”叫声,一直趴在肩头的小灰此刻却是藏在木台之下,竟没有跟上来。
他性子虽然与往日大变,但对小灰却着实感情深厚,当下想也不想,就要重新回头去接小灰。不料他刚一停顿,黄鸟锐啸之中,与黑水玄蛇都在一起,双翅振动,一股狂风呼地涌来,竟将鬼厉与陆雪琪生生推出了老远去。
鬼厉心中大急,但黄鸟这一扇之力,何等之大,他身不由己地飞出老远,好不容易控制住身体,已经离树干怕不有数十丈之远。他双眉紧皱,身下清光大盛,立刻倒飞冲了回去。
此刻黄鸟与黑水玄蛇的争斗已经接近白热化,现在黑水玄蛇目标明确,就是要抢夺那一小杯灵药,但黄鸟自然不容它染指,因此也不再飞起,就停在树干之上,两只巨兽围绕着小小木杯,咬来啄去,嘶吼连连,但一时在对方威力笼罩之下,都无法低头去够着灵药。
小灰藏在木台之下,开始还有些害怕,但渐渐的发现那两只大家伙只在自己上头拼命争斗,并没有下来,便悄悄的探出脑袋观望。只是这一看却看出本来笼罩在木杯周围的那片光幕,随着天帝宝库的坍塌,也消失不见了。
小灰慢慢爬到了木台之上,昂首向上看去,只见半空之上,蛇头鸟头伸来啄去,斗的不亦乐乎,不时有巨大鳞片和羽毛纷纷落下如雨。
猴子抓了抓脑袋,眼睛眨了眨,低下头去,只见自己身边木杯之中,那液体如水,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其中的一棵石子,浮在水面,居然也不下沉,晶莹剔透,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它向着那木杯看了几眼,忽然趴在上面,将头伸到木杯中,咕噜咕噜开始喝了起来。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刚才还争斗的你死我活的黑水玄蛇和黄鸟,刚才还争斗的惊天动地风云变色的两只巨兽,突然身子都像是僵住了一般。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这细细小小的声音,在无数可怕的巨响声中简直不值一提,但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整个天地中什么都静止了,只剩下了这听来有些滑稽的猴子喝水声。
那杯子很小,所盛液体也不过只有半杯左右,猴子小灰很快就喝完了,然后抬起头来,向四处张望一下。半空之上,黑水玄蛇向下看了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抬头向对面的死对头黄鸟看了看;而黄鸟也几乎一模一样地看了看小灰,又看了看黑水玄蛇。
啧啧。
突然,又是一个怪声,黑水玄蛇和黄鸟同时向下看去,却只见小灰伸出舌头咋叭了两下,随即猴头摇了摇,显然这杯中之水味道不是很好,远不如他主人当年在青云山大竹峰的厨房里煮出的美食,小灰很不满意。这时猴眼一转,只见在杯中水虽然喝光了,却还有一颗小小光亮的石头,安静地躺在木杯之中,干脆也拿了起来,然后向半空中轻轻一扔,张开嘴巴,像人类吃花生米一般,啊呜一口,给吞了进去。
远处,法相众人一起流汗!
忽地,只听一声咆哮,一声锐啸,黑水玄蛇和黄鸟同时狂怒冲下,蛇头鸟喙,一起向这只可怜的小小猴子砸来,小灰大惊失色,连头上的猴毛都吓的竖了起来,但此刻无处可逃,只得本能地面向下趴在木台之上,用双手抱住脑袋。
眼看着小灰就要死在两大巨兽的合攻之下,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一道清光闪过,正是鬼厉全力赶到,伸手将小灰一把拎起,随即全力飞去。
他们刚刚离开木台,就听得背后轰然巨响,整座天帝宝库残余建筑,灰飞烟灭……
黑水玄蛇在树干上大声咆哮,但它在陆地之上虽然所向无敌,却对飞翔敌人无计可施,叫了半天,终究无法,再加上灵药已失,又有天敌在此,终于愤愤转身,缓缓顺着巨树爬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迷雾之中。
但鬼厉与小灰的危机却未消失,黑水玄蛇没办法,却还有一直纵横九天八万里的神兽黄鸟,此刻鼓荡双翅,竟然不肯舍弃地紧紧追来。
鬼厉额上见汗,这黄鸟飞速奇快,但以来刚才与黑水玄蛇剧斗一场,受伤累累,体力大损,二来鬼厉个小灵活,在半空中不断急转弯,这才没有被黄鸟追上。但纵然如此,黄鸟疲累之躯,却也渐渐追了上来,眼看再飞不远,就要被黄鸟追上,趴在鬼厉怀里的小灰大声尖叫,很是焦急,只是叫了两声,忽地发出“呃”的一声,也不知刚才喝的饱了还是什么,居然在这个时候,打了个饱嗝。
鬼厉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拼命躲避背后那凌厉风声。正自飞间,他眼角余光忽地望见前方有一片花圃,竟然与周围一片狼藉不同,鲜花依然繁茂,其间隐隐有红光泛起。
他身子一震,片刻间已然看出那里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没想到他们竟然也来到了这里,但是怎么竟不告诉自己知道?
他心中一阵疑惑,不过毕竟此刻乃是生死关头,来不及想那么多,当下立刻向那里飞去,黄鸟紧追而上。
远处,陆雪琪等人一阵惊呼,眼看黄鸟利爪就要抓到鬼厉背上,看着黄鸟愤怒神色,不把这些偷食天帝灵药的人碎尸万段是不肯罢休!
说时迟那时快,鬼厉用尽全里,化做青光如电,嗖地从那片花圃之上飞越而过,而黄鸟更没注意到其他,紧紧追上,堪堪飞到花圃之上。
异变陡生。
鲜花之下,突然间红光暴涨,连做一体,高空之上,更是出现了一只通体泛红的古鼎,正是鬼王宗镇宗奇宝——伏龙鼎。
而站在伏龙鼎上的一人,面色从容,口中念念有词,正是鬼王。
神秘的咒文,再一次回荡起来,同时青龙、幽姬也出现在花圃之旁,双手连连挥动,瞬间在伏龙鼎神秘莫测的灵力催动之下,“困龙阙”法阵再度发动,红光席卷而上,连接一片,成暗红光幕,汇聚到高空中的伏龙鼎上,将黄鸟生生困在其中。
黄鸟如何肯束手待擒,立刻左冲右突,但不知是与黑水玄蛇剧斗后消耗了太多力量,还是这困龙阙法力太强,竟然几度碰壁,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反而被神秘之力回震,全身伤势看着更重。
末了,似乎知道无能为力,黄鸟一声哀鸣,停在红色光幕之中,不再动弹。
鬼王一声长笑,落了下来,鬼厉也缓缓抱着小灰,落在他的身旁,此刻青龙、幽姬,也站了过来。
鬼厉皱了皱眉,望向鬼王,鬼王却是微微一笑,摆手道:“此间之事,我们回头再说。”说着,他目光远眺,看着远处法相、陆雪琪等人,忽地向鬼厉笑道:“你倒说说,我们要如何处置这几个人?”
鬼厉身子一震,却见鬼王虽然笑容和蔼,但目光之中,精光闪烁,隐隐有一丝冰冷在内。
四周,突然又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