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山

除了一开始泄露的杀气之外，叶梓很快便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但平素开朗活泼的她，脸上难得出现了冷若冰霜的神色，这已然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根据楚轩的说法，那个名为“藤原律”的阴谋家，作为军官参与了那场侵略战争，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是死有余辜了。更何况，作为“咒怨”的幕后黑手，他加入侵略军，必然有所图谋…为了实现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少冤魂，成了他邪法下的牺牲品！？

尽管叶梓身为轮回小队的成员，对于咒怨位面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外来者。但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华夏人，她绝对无法容忍这种渣滓，必要除之而后快。

“还有多久…？”

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叶梓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地询问道。

“四十分钟左右。”她的话音未落，楚轩已经报出了答案，并补充了一句：“不过，想要攻打他的老巢的话，我们必须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四十分钟之后，在一条坑洼偏僻的小路尽头，楚轩停下了车：横亘于二人面前的，是一座数百米高的小山，山上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灯火，完全不像有人类活动的迹象。而更为诡异的是，山脚下的这片树林之中，就连正常的枭啼与虫鸣都没有，却是彻底的死寂。

就仿佛…这座小山是通往地狱的大门，会吞噬来访的一切生命一般。

“郑吒，下一次伽椰子来袭的时候，你务必得击杀她一次，而非单纯地击退她。我和叶梓已经找到咒怨的幕后黑手了…只有你们那边缠住了伽椰子，我们这边才方便动手，以上。”

“喂，你说的‘一次’是什么意思？你和叶梓现在在哪儿？喂…喂？草！”

将轿车熄火之后，楚轩拨通了郑吒的通讯器，简单嘱咐了几句，还没等郑吒追问，就干脆地挂断了通话，只留郑吒在通讯器的那一头破口大骂。

（我说，你真就把郑吒当工具人用啊…）

“走吧，从这里上山，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为了等郑吒那边和伽椰子交上手，我们可以节省一点体力，没必要走得太快。”

楚轩扶了扶眼镜，率先下了车，朝着上山的方向走去。而叶梓在跟上了楚轩的步伐，与他并肩而行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偏头问道：“呃，你为什么肯定，伽椰子会进攻郑吒那一边？如果她先找上了你我，咱们该如何应对？”

“不可能的。”面对叶梓的疑惑，楚轩笃定地回答道：“我已经用奥术…用游戏的术语来形容，算是降低了你我身上的‘仇恨值’，除非郑吒那边被伽椰子团灭，她才会把目标转向我们。”

“对梦境模因初步的解析，已经有了一定的收获…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应用罢了。”

（诶，已经有初步成果了…？这么快的么…）

疑问得到了解答，叶梓点了点头，继续与楚轩一块，走在这条依稀有着步道的痕迹，却常年无人打理、杂草丛生的上山路上。

尽管二人刻意放慢了脚步，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已然来到了半山腰处。就在这时，叶梓忽然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我们这是…遇上鬼打墙了么？”

在刚刚的三分钟里，她和楚轩明明仍在继续爬山，可二人离山顶的距离，却根本没有改变。而且，路旁的某一棵树，她已经见过三次了：第二次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是暗地里留意了一下，直到刚才，她才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是的，不过…”楚轩的语气淡漠，显然早在叶梓出声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状况。他脚下不停，只是抬起了右手，状似随意地打了个响指：“已经解决了。”

清脆的响指声，划破了寂静而压抑的空气，而与此同时，叶梓只觉得眼前一花，视野中的画面如同玻璃一般支离破碎。再定睛望去时，面前的景象已然出现了变化：终于，不再是那条他们已经走过三遍的道路了！

“一个不入流的幻阵而已，若要上山，则会陷入鬼打墙之中——体感上在继续爬山，实则在原地兜着圈子，只能掉头折返下山…估计是用来阻拦误入山中的旅行者和登山客用的。他虽然视人命如草芥，但若是在老巢附近杀人灭口，致使多人失踪的话，也容易引起世俗力量的注意，妨碍到他的计划。”

见“鬼打墙”被楚轩轻描淡写的破解，叶梓愣了片刻，这才快步跟上了他，一边暗自吐槽着“楚叮当”名不虚传，一边开口问道：“从方才的幻阵来看，这幕后黑手对于自己的老巢，应该也是相当的重视，用心地经营、布置过的…我们这样径直攻上去，真的是最好的方案么？”

以她想来，要攻打这阴阳师的老巢，或许可以借鉴一下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卫宫先森的战法…比如在合适的位置埋设大量的高爆炸药，直接炸出山崩之类的？

先前，考虑到楚轩自有计较，她也没有多问，但此刻在遇上这幻阵之后，她却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我确实考虑过其他方案，诸如向世俗政权借势，对这座山头进行饱和性轰炸…”面对叶梓的问题，楚轩难得地停下了步伐，转头看向了她：“不过，综合考量下来，这才是最优解，而且…”

“我相信你，加油。”

说着，楚轩还伸出了右手，朝叶梓竖起了大拇指…不过，这本该十分热血感人的画面，搭配上楚轩那面无表情的扑克脸，真的是怎么看怎么诡异啊。

“这种热血番的台词和动作，倒是配上个温暖人心的笑容啊喂！？”本来冰冷肃杀的气氛，被楚轩这不伦不类的“鼓励”毁了个干净，叶梓嘴上忍不住吐槽着，而心里却是有些毛毛的：楚某人口称“信任”云云，总让人感觉有些不寒而栗…上一个信任他的，貌似被骗炮，呸，骗去用魔动炮筑基了？莫非这次的受害者轮到她了么？

听了叶梓的抱怨，楚轩想了想，活动了一下嘴角的肌肉，冲叶梓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看到这个表情的叶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浑身一哆嗦。

“好了，我收回我的话…这笑容太暖了，我有点遭不住。”

“我们这边，已经斩杀了伽椰子一次，并成功拖住了‘复活’的她…那边，就交给你们了。”

十多分钟之后，通讯器中传来了零点那沉稳的声音，背景中还夹杂着郑吒的呼喝，以及枪械的轰鸣声。而与此同时，叶梓与楚轩已经攀登到了山顶，一座古老而死寂，却完好如初、不见丝毫腐朽的神社，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走吧。”

楚轩凝视了神社片刻，抬手推开了沉重的大门，率先踏入了其中，而叶梓紧随其后，体内精灵能量涌动，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当两人走进神社那一片空旷，整整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庭院时，身后的大门突然关闭，庭院四周的火把也同时亮起…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手拄拐杖的佝偻身影，从阴影之中浮现，出现在了神社正殿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与叶梓二人遥遥相对。

“欢迎来到吾的神社，二位正道的道友。”

满溢着腐朽与衰败，听上去死气森森的嗓音，回荡在了庭院之间，这声音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无数只甲虫在爬行一般，让人一听就异常不适。

“吾乃黄泉冥府的主宰，吾既是伊邪娜美命，亦是阎魔大王；既是海拉，亦是冥王哈迪斯；既是埃列什基伽勒，亦是米克特兰堤库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