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是他？不，是她！

下一瞬间，以郑吒与叶梓招式对撞的那一点为中心，附近的空间竟出现了短暂的真空，接着，巨大的冲击波向着四周横扫：面对这恐怖的破坏力，地面如同用勺子挖西瓜一般脆弱，几乎是眨眼之间便被剜去，形成了一个方圆数十米的巨大陨石坑，坑底更是在能量乱流与高压的共同作用下，出现了结晶化的现象；溪流被硬生生地截断，甚至向着上游倒卷而去；而方圆数百米之内，草木被连根拔起、山石被卷上半空，飘落回地面的，仅余一些不足指甲盖大小的残渣碎屑而已。

那…位于中心的二人呢？他们，是否还活着？

答案是肯定的，二人维持着对招的动作，奇迹般地站定了一两秒之久，但最终还是连着脚下的土地一起，被冲击波掀飞了出去：郑吒打着旋倒飞出了数百米开外，以“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栽倒在地，浑身满是泥土、灰尘与鲜血，那叫一个灰头土脸；而体重更轻的叶梓，则像一个布娃娃一般，被这股巨力以抛物线的轨迹丢上了半空，直到砸在近千米外的树上，又撞断了两三棵树，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但是，尽管状态差到了极点，但两人依旧顽强地活着，甚至…还有最后一击之力！

（叶梓…）

郑吒步履蹒跚地起身，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神色：正如叶梓所说，如果是一流的强者，只需要交手，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而从方才她的全力一击之中，自己也确实明白了她想传达过来的一切、一切。

包括叶梓对他的友情与信任，甚至为了逼他临阵突破，特意被施加了“下死手”的心灵暗示，以防潜意识的手下留情。

包括叶梓对张杰的感恩与担忧，从最初的恐怖片世界，被张杰舍命相救开始，到张杰那非生非死的“绝症”，最后是她与楚轩制订的那个“手术方案”。

包括叶梓的宣告，她…很强！而且，她要在这一战中，全力以赴、堂堂正正地打倒郑吒！

（你也…一定还能继续战斗吧，那么，我也唯有呼应你的决心…）

“叶！梓！”

大声咆哮着伙伴的名字，郑吒再一次握紧了拳头，向着前方冲去。即使他的每一寸骨骼与肌肉都已不堪重负，令人牙酸的异响隐约可闻，即使几步一个踉跄，多少次差点摔倒在地，他仍是仅凭着一股信念，坚定地、一往无前地奔跑着。

这道无比狼狈、无比虚弱的身影，此时的气势，却是胜过了千军万马！

（顽强到了令人讨厌的地步，永远都能再一次地站起来…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郑吒！）

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叶梓的形象离一开始的优雅，已差了十万八千里之远，但她苍白如纸的面庞上上，却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比任何花朵更加鲜艳的笑容。

“郑！吒！”

平素冷静理智的她，此时也同样热血地大吼出声，向着前方走去…对，是“走”，而且踏出的每一步都如同灌了铅一般，异常的沉重。但如果用心观察，便会发现她每一步迈出，速度便会均匀地提升一分，脚步声仿佛擂起的战鼓一般，越发的急促、越发的激昂，百步之后，她的速度已在郑吒之上！

一千米…五百米…一百米！

终于，双方之间的距离已不足百米，如同两名为各自的信念与尊严而战的骑士一般，二人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已没有多余的力量取出武器，叶梓将右手四指并立成剑…方才的全力一击之后，她右臂的能量回路已残破不堪，仿佛遍布裂痕的陶瓷一般，但她此刻已毫不在乎，不顾一切地提炼着体内的每一分能量，顶着能量回路生生撕裂的痛苦，把这股能量全部凝聚于右手！

而郑吒亦将最后的思想、最后的力量，全部灌注于左拳之上…之前轰出“开天爆破拳”后，他的右臂除了还连在肩膀上之外，其内部结构已是一塌糊涂，几乎与烂肉无异，但他的左臂，尚有挥出最后一拳的力气！

十米…五米…一米！

在这个距离上，双方的瞳孔之中映着彼此的身影与心灵：叶梓的右手撕裂空气，伴随着隐隐的凤鸣，狠辣地直取郑吒的咽喉，而郑吒的左拳上，则有淡淡的红色气焰涌现，毫不留手地轰向叶梓的身躯。

而此时，决定胜负与生死的，是…体型。

随着战斗回归原始，“一寸长、一寸强”这再朴素不过的道理，重新占据了主导。郑吒的骨架比叶梓高大，臂展比叶梓更长，那在叶梓的右手洞穿他的喉管之前，他的左拳必将抢先一步，把全部的力量轰在叶梓的身上。

本应如此。

“我…赢了！”

只是在最后一刻，叶梓右手四指的末端，硬生生地逼出了一道尺许的剑光，抢先抵在了郑吒的喉咙上。这抹剑光无比微弱、无比暗淡，如同风中残烛一般，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但二人都清楚，只需往前递出这一剑，其中的能量仍足以切开郑吒的气管，撕裂他的颈动脉，洞穿他的颈椎骨。

而此时，郑吒的左拳离叶梓的身躯，还有仅仅不足数寸，却又仿佛无比遥远的距离。

“你…赢了。”

但这一剑，最终却没能递出。

当郑吒神色复杂地开口的同时，他左拳的拳劲也隔空轰在了叶梓的身上，令她吐血倒飞，如同失去了生机的小动物一般，滚落到了之前大招对撞形成的“陨石坑”底。

“喂，还活着吧？”

毫无形象地栽倒在地，郑吒一边勉强榨出一丝内力打开纳戒，取出一瓶超凡生物的血液，通过皮肤吸收，运功恢复起来，一边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把脑袋探向“陨石坑”内，明知故问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一根颤颤巍巍竖起的中指。

“刚才最后的一瞬间，你是更加深入了基因锁三阶的境界，对吧？所以你才能打破心灵暗示，在最后关头收住手…”

“还有啊，上一场团战之后，你到底私底下卷了多久，才练出来这么恐怖的实力的？”

恢复的过程之中，郑吒唠唠叨叨地跟叶梓搭着话，可叶梓的伤势本就比他更重，精灵血统吸收天地能量的恢复速度，又远远不如血族血统“喝”超凡生物的血液的恢复速度，之前抬起一根手指，都已用了全身的力气，此时没有丝毫的力气与精神来搭理这货。

不过郑吒似乎也没指望叶梓回答他，也有可能是故意烦人地逗她，自顾自地说个没完。而在忍了好几个小时的絮叨之后，坑底终于飘上来了一句微弱却气恼的回答。

“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滚。”

仰天大笑了数声，郑吒一个鲤鱼打挺漂亮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确实不宜在此地久留，他已勉强回复了部分实力，但叶梓估计还要好一会儿。别忘了，他在这《死神来了》世界里，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灾星”，若是一个范围较大的灾难砸下来，他成功地躲开了，却把叶梓卷进去了，那也太冤枉了。

“保重，明天见。”

背过身挥了挥手，郑吒运起轻功，伴随着畅快的笑声在山间回荡，几个起落之间，便离开了这一处战场。

而坑底在安静了半晌之后，叶梓的声音再次响起。

“樱空，我知道你在这儿。”

“我受伤了，要樱空抱抱才能起来。”

毫无回应，但叶梓很有耐心地继续等待着，终于，传来了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一个曼妙的身影从坑底的阴影之中浮现，动作轻柔地将她背了起来。

只是赵樱空的好心，并没有换来好报，某人即使身受重伤，依旧“身残志坚”，搭在赵樱空身上的双手，动作并不老实。

直到赵樱空用冰冷的语气，说出了更加冰冷的话语。

“别乱动，你的肋骨硌着我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