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寒凉,湖水刺骨。

许久,洛小晨从水里冒出头,发丝紧贴着两鬓,少年稚嫩的俊美脸庞沉如霜雪,那双与父亲相似的幽暗凤眸,迸射出寒光。

岸边,白衣少年负手站立,面如冠玉,俊逸出尘,清冷瞳眸不含情绪。

“你什么时候来的?”洛小晨皱眉。

颜澄回:“你跳下去的时候就来了。”

洛小晨心里恼火,本来就处处被他压着,没想到今夜他这么丢人的一幕,竟又被他瞧了去。

“要喝酒吗?”颜澄回问。

洛小晨游到岸边,爬上岸,冷冷的瞥了颜澄回一眼,“你竟然会想要喝酒?”

他认识的颜澄回,是不喝酒的。

除了太拽太狂太霸道,完全就是个谪仙一样的人物。

颜澄回沉默着,转身离开。

洛小晨跟上,“不是要喝酒吗?今夜不醉不休!”

不把自己灌醉,他今晚是别想睡觉了,心情太糟糕,太憋闷。

两个少年去了附近的亭子,让人准备了几坛陈酿。

洛小晨今晚本就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因为心烦,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

颜澄回举杯浅酌,酒入喉间,苦辣的味道让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洛小晨看向他,“怎么了?”

颜澄回:“难喝!”

“怎么会?”洛小晨又喝了一杯,“酒香醇厚,细细回味,有着丝丝甘甜,难得的佳酿。”

颜澄回又抿了一口,依旧觉得难喝,又苦又辣。

同样的东西,为何他和洛小晨品尝到的味道不同?

“为什么想喝酒?”洛小晨问。

颜澄回沉默,他是有些心烦,快一个月了,他和洛小曦虽然每天见面,也说话,但是就是很生疏。

他不主动找她,她也不来找他。

在江陵的时候,觉得他和她一直在靠近,来了赣州,一直在疏远。

心里烦闷,听说酒可以解忧,想试一试。

但是味道,真心不好,太苦涩,明明不喜欢,却又忍不住尝一口,再尝一口……

那有些苦涩的滋味,就好像他此刻的心境。

洛小晨连着喝了好几杯酒,话也变多了,“你说,这女子,明明平常的时候看着是大家闺秀,为何就能够做出那等无耻的事呢?”

洛小晨跟爹娘说的话,颜澄回“不小心”全都听到了,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你被玷污了?”

“咳咳!”洛小晨被酒呛着,嗓子难受,不爽的瞪着颜澄回,“你才被玷污了!”

颜澄回薄唇微勾,“应该没把持住,所以很懊恼。”

洛小晨脸色难看,“我被下药了,才会……”

“身为大夫,却被人下药。”颜澄回幽幽开口。

洛小晨的脸色越发难看了,颜澄回说话要不要这么扎心?

“你要是没那心思,也不会中招。”颜澄回好整以暇的看着洛小晨,“长大了,思春了吧?”

“颜澄回!”洛小晨脸黑如碳,“你丫的才……”

“我有这个心思。”颜澄回说道。

洛小晨怔了下,黑更脸了,咬牙切齿,“你不许对我妹妹有想法!”

颜澄回眉微挑,“她是我的未婚妻。”

“这也不行!”洛小晨严肃的看着颜澄回,“我妹妹跟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子可不一样,你得尊重她,不许对她动手动脚,不许……不许太亲密!”

颜澄回啜了一口酒,渐渐适应了那苦涩的味道,“曦儿自然不是乱七八糟的女子,她是我的未婚妻。”

“反正不能太亲密!”洛小晨有些生气道。

颜澄回失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洛小晨:“知人知面不知心!”

颜澄回:……他还是喝酒吧。

颜澄回是第一次喝酒,酒量不行,才喝了两杯,就觉得有些飘飘然,抬手揉了下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洛小晨嫌弃脸,“出息!”

颜澄回掀开了眼皮,有些微醺的眸子瞧着洛小晨,“你有出息,会被人算计?有出息,会中美人计?”

洛小晨被噎得说不出话,倒了酒,往肚子里灌,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夜的事,是他有史以来最大的污点。

好几坛酒,大多数都进了洛小晨的肚子。

颜澄回就喝了几杯。

两人都喝醉了,没有回屋,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天边露白,洛小晨打了个喷嚏,醒了来。

颜澄回紧跟着醒了。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皆有些茫然,“阿嚏!”

同时打了个喷嚏。

想起昨夜的事,洛小晨板着脸,很心塞。

颜澄回面无表情,起身准备回屋,却发现头有些疼,醉酒醒来的感觉很难受,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酒。

洛小晨跟上他,打了个哈欠。

坐着睡了半宿,太难受了。

回了屋,洛小晨刚睡过去没多久,就被吵醒了,说是黎家来人了。

他压根没有理会,昨夜泡了冷水澡,又喝酒,又在外边睡了半宿,着了凉,头昏沉得厉害。

反正昨晚他已经表态了,去不去见黎太守,结果都不会改变。

午时醒来,驿站就多了个人,黎敏元。

洛小晨什么都没有问。

洛凤幽一行人已经在赣州停留得太久,打算下午收拾东西,第二天就离开前往药谷。

因为大白虎还在江陵,所以绕道江陵,再前往药谷。

洛小晨着凉了,吃了点药,下午又去补眠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洛凤幽一行就启程了,同行的有药谷来的那三人,还有黎敏元。

黎敏元毕竟是官家千金,虽然给洛小晨做妾,没有婚礼,不过黎家还是派人送了不少嫁妆,还有几个送嫁的丫鬟婆子小厮。

洛小曦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所以对黎敏元一直没有好脸色。

他们刚离开驿站不久,江南总督和南赣巡抚也带着人启程了。

洛小曦没有坐马车,选择骑马。

洛小晨和颜澄回也都骑马。

三人跟在马车后方。

“哥,你明明就是被人算计的,真的就甘心多个小妾?”洛小曦满脸不爽,黎敏元就跟她心里的一根刺一样,想起来就难受。

洛小晨面无表情,神色冷漠,“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洛小曦噘嘴,一肚子火,马鞭一扬,“驾!”

马儿狂奔,与前方的凌君御擦肩而过的瞬间,洛小曦大声说道,“爹爹!我先走一步!到江陵等你们!”

也不管凌君御答不答应,骑着马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