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3章你是谁?

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从圣武时代就开始肆虐的南海巨凶,根本不是天王的子嗣,它就是天王的一部分。

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果决,一时间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哈哈哈哈……”

卫庶人忽然大笑起来,他指着血肉中心的那尊雕像,大笑道:“真是活得久了,什么怪事都能见到。传说中的归墟之主,双手沾满了卫氏一族鲜血的天王,竟然在等待一个圣武后裔?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在恐惧。”

老人的声音响起,古井无波,并没有因为卫庶人的挑衅产生任何情绪波动,他淡淡说道:“不仅仅是你在恐惧,你们所有人都在恐惧。

卫氏一族传承断绝太久了,真正意义上的卫氏一族,早在一千六百年前最后一位天官战死时,就彻底的灰飞烟灭了。

这一千六百多年来,卫氏一族还存在,但他们疲于奔命,忙着为你们这些祖先的所作所为买单,他们终日挣扎在生死线上,除了生存下去,没时间考虑其他事情,更没时间去继承你们那狭隘的仇恨。

这一切,都是你们亲手导致的。

看看这个孩子吧,他对你们卫氏一族并没有很强的归属感,他姓卫,但他和你们这些卫氏族人全都不同。

所以,你们怕了,不必否认,我能看得到你心中的恐惧,你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让你觉得非常陌生,他不是你所熟悉的卫氏族人,偏偏,卫氏一族的命运捏在他的手中。

新的时代已经降临,卫氏一族的命运被重新推到十字路口,这一次,选择权在他手中。”

卫庶人瞳孔收缩,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他的神态已经说明一切,但他没有再去反驳,在确定眼前这就是天王的一部分后,再去反驳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对方是这片天地下最古老的生灵之一,活的足够漫长,时间和阅历让对方几乎洞悉一切秘密。

他没有再做回应,只是在我身后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别忘记了,你姓卫。”

我没有看他,直视那尊雕像:“所以,你等我到底要干什么?”

“止戈。”

雕塑回应,停顿了一下,又道:“指引你。”

这让我不自禁的“嗤”的笑出了声:“伦常有五,天地君师亲,你占哪样?凭什么指引我?我又何时需要你来指引我?”

雕塑沉默,须臾后,道:“你不需要吗?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道:“我师父希望我做个堂堂正正的人,所以,我知道自己是谁,更知道自己该成为怎样的人。”

“人?呵呵呵呵……”

雕像轻轻笑了起来:“你真的确定自己是人吗?”

“我当然确定!”

我几乎下意识的就要把这句话说出来,可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因为我想到了自己的龙化。

卫庶人说,那是源自于我们血脉中的力量……

“你不属于他们……”

雕像轻飘飘的说道:“你是我们的一员,你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不信,你问你身后那个人,你到底是谁!”

说此一顿,他的语气中第一次裹挟上了怒意,声如雷霆,回荡在这里:“圣武,他是个叛徒,他背叛了自己的族群,还有你身后那个人,他们全都是叛徒。”

这话像一记重锤一样砸在我头上,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摇摇欲坠,几乎要倒下,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卫庶人。

卫庶人沉默不语。

我的眼神有些涣散,望着前方,喃喃道:“圣武是叛徒?他……为什么会……”

“这你应该去问他,谁也理解不了他的背叛……”

雕像道:“我们从未对他不利,甚至尝试着善待过他,可他还是选择背叛自己的族群,像个冷血无情的屠夫一样,要将自己的族群赶尽杀绝。

他,从来都不是正义的。

或许,他就是要杀绝我们,从此自己一枝独秀,甚至,他将自己的意志绵延到子孙身上,让子孙贯彻他的恶,用一个祖先的身份,将所有的子孙全都绑架,不得不拿起武器战斗,你身后那个人就是代表,他,就是个可怜虫。

不信,你去问他,你看看他会不会否认自己是个可怜虫这个事实!”

我再度看向卫庶人。

卫庶人神情变得极其复杂,第一次,他看向我的眼神时,有了一个作为同族长者的柔和,轻声道:“圣武有他自己的考虑,我们是他的子孙,理应无条件的支持他。他……只是做了自己觉得对的事情,虽然,他认为对的事情,对我们来说是个错误,但……他是我们的始祖,我们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理应去为了他的信念浴血奋战,爱他所爱,恨他所恨,守护他所想要守护的一切。

孩子,听我一言,不要急着去下结论,你需要时间去洞悉一切,去思考这一切……”

“孩子,你该回到你的族群!”

雕像开口,苍老的声音便的浩大,在我耳边回荡着:“圣武的错误,由他们这些固执的可怜虫继承,这个错误几乎蔓延了你们卫氏一族大半个历史。

如我所说,从末代天官死去的那一刻,他们这些可怜虫的命运就结束了。

你见证过末代天官后一千六百年的黑暗,见证过他们这些可怜虫留下的遗祸,甚至,你自己本身就是受害者。

该结束了,这些错误应该结束了。

回到你的族群,属于你的传奇时代将真正开启!

人,这个身份并不能让你骄傲。

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生物,我活过漫长的岁月,见证了无数族人和物种的兴衰,亘古以来,从没有一个族群像人一样迫害自己的族人。

在他们当中,一小撮人心安理得的统治者一切,压榨着族人的血汗,敲开族人的骨头,吸光里面的骨髓。

你就活在外面那个婆娑世界,你亲眼见过他们的残忍和凶狠,他们亲手搭建起了一个台阶一样的世界,确保每个人下面都有比自己位置更低的人存在,并且可以随意且凶恶的对待对方,所有人既是猎手又是猎物,虎视眈眈的等待着捕杀同类的机会。

那个族群的每一滴血流淌着罪恶和黑暗,这样的身份,值得骄傲吗?

回来吧,孩子,那个族群不值得留恋,回到属于你自己的地方,卫氏一族的黑暗结束了,你站在一个新的时代,并且你拥有自己选择一切的权利!”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