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咕噜噜……

地下传出一阵阵彷似沸水升腾时的声音,整座荒山的都在不断的颤动。

无法想象,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在地下躁动。

山顶凝结的?琈之玉都纷纷裂开,碎片如同下雨一样顺着山坡飞速向下滚动。

老白他们原本都已经跑出去了很远,正在回身观望我和鹞子哥的情况,灾难从天而降,?琈之玉在山坡上跳动着,劈头盖脸朝他们汹涌而去,吴烨身手不够灵活,一块石头蹦起来擦着额角飞越过去,登时血流如注,这还是无双情急之下推了他一把,否则这一下子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其余人经历的危机阵仗终究是比他要多一些,就连小稚都是如此,纷纷抱着后脑勺弓着身体狂奔,不多时就被身后汹涌而来的?琈之玉打成了滚地葫芦,顺着斜坡眨眼间就滚得没了踪影。

噗!

像是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一样。

我狂奔中回头看了一眼,登时亡魂皆冒。

山顶凝结的?琈之玉近乎全部碎裂,我和鹞子哥挖开的地方正在向外喷射滚滚白雾,强横的冲击力下,雾气几如以前用的高压锅喷出的蒸汽,蔓延出数米多长。

很显然,那不是什么寻常雾气,而是酸雾!!

一切,仅是开始而已。

挖开的地方在不断扩大,上面仅存的?琈之玉轰然崩倒,似一座大山顺着山坡滚了下来,于是,酸雾化成了喷泉,冲霄而起三四丈,最后又散布开来。

这样的场景,像极了火山喷发!!

兴许是酸雾太浓,已经有了液化的趋势,能看见浑浊的液体在山顶开口的地方飞溅,那些浑浊的液体在空中滑出一道道弧线,朝着半山腰上坠落下来……

“跳!!”

鹞子哥大吼一声,我们二人同时卯足了力气飞跃出去!

就像那些坠落下来的酸液,两个大活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

咚!!

身体狠狠砸在山坡上的刹那,巨大的冲击力让我能听到自己腹腔中发出的回音,喉咙里更是不由自主的挤出一道类似于婴儿啼哭声一样的怪异响动,竭尽所能蜷缩起来的身体也一下挺直了,而后面部就狠狠撞在了一颗滚下来的巨石上。

那种声音……特别脆……

就跟把西瓜狠狠掼在地上发出的那种动静差不多……

至于疼痛……我完全没感觉到疼痛!

撞击之后,我唯一做的就是立即把身体蜷缩起来,任由自己在陡峭的斜坡上滚落下去,生死在此刻已经由不得自己选择了,只能把性命交给老天爷!

翻滚、撞击……

我身体渐渐趋于麻木。

直至,无双用身体抵住我冲击的力量,我才渐渐停了下来。

山上的?琈之玉还在不断的滚落下来,这些东西从山顶滚到山下,所挟裹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耸人听闻的地步,但凡稍有停顿,恐怕立即就要被活埋在山下……

不,兴许等埋上的时候,人早就被砸烂了!

正准备把我拖起来的无双忽然神色一边,想都没想就跨过了我,用身体去阻挡一块飞来的巨石!

咔嚓!

骨骼错位发出清脆的声响,无双的一条手臂夸张的弯折起来。

趁此机会,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提留了起来。

此刻我脸上已经全是鲜血,血液落入眼睛里,蜇的生疼,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阴影,根本分辨不清方向,只能随着无双的拉拽,顺着他一路奔跑,衣袖不断的擦拭脸上的血和泥土,视线渐渐变得清朗。

老白和张歆雅那边正拖着情况不明的鹞子哥,付慧城背着小稚跑在最前面,吴烨紧随其后!

万幸,没有人落下!

一口气跑到树林里,我们方才渐渐停下。

老白立马撂了挑子,把鹞子哥丢在地上,自己也软趴趴的坐下了,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挖么?见了什么都要挖一挖,这臭毛病你得改,挖掉了我们哥几个的性命不要紧,反正兄弟如草芥,回头你取个老婆也要没事挖一挖么?谁特么能受得了你天天挖!”

荒山那边震耳欲聋的闷响从未停下。

我无暇顾及这些,一边擦着额头不停渗出的鲜血,一边起身检查无双的胳膊。

“我没事。”

无双腼腆的笑了笑,盯着我说道:“你这些伤口得缝一缝了……”

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不过就是巨大的冲击力量造成肢体的短暂失控罢了,额头、颧骨、后脑上各开了个口子,看着血流的多,实际上就是点皮肉伤,不打紧,也不理会他,兀自摩挲着他手臂的弯折处,渐渐放松下来。

只是有些错位,不是粉碎性的……

我不觉得这是运气,必定是那巨石砸落下来的时候,无双眼看规避不开,于是选择了受创最轻的那种。

“忍着点!”

我抓着他手腕,轻轻挪对着,而后狠狠一拉,“咔嚓”一声,弯折的手臂恢复了正常。

四周不知何时已经昏暗了下来,厚厚的深灰色云层遮挡住了太阳。

正在仰头望着天穹的吴烨,脸上忽然落上了一滴水……

啪嗒!

那水花儿在他脸上飞溅开来。

吴烨愣了愣,然后,我看见他沾染了那“水滴”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就像是烧焦了一样,“滋滋”冒着白气……

而他自己……彷似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

不必说,这又是酸液!

来不及去提醒什么,我取出水瓶子拧开“哗”一下泼在他脸上,吴烨这才捂着脸哀嚎起来,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离开这里!!”

我和无双合力,将蜷缩在地上的吴烨提溜起来,疯狂朝着丛林深处逃去。

一场剧变无声无息在这片从未被打破宁静的原始丛林里发生了……

事实证明,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无论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都是可以放下的,先保存了自身再说。

前段时间兜着老白屁股追杀了他好几里地的一头巨熊,此刻正和老白并肩狂奔。

那群不幸被无双盯上、隔三差五都要损失几个“家庭成员”的大角鹿,此刻也和我们混在一起狂奔逃命!

狼奔豸突!

这便是此刻丛林里的模样……

为了活命,我们这些人全然忘记了疲惫这回事,每个人都在超常发挥。

比如老白……跑的好像比恐猫都快,两条小短腿抡成了风火轮!!

惨叫声不时的从身后传来……

当我们看看逃出厚重灰云笼罩的范畴时,在我们的身后,一场无声的细雨降落了下来。

只是,寻常雨水润物细无声,而这些雨水,却是杀戮细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