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两道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苍劲有力的树干被撕裂,两道足有一指宽的裂痕在上面浮现出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

这一切都发生在弹指刹那,几乎就在我师父开口嘱咐时发生。

更多的绿色液体从树干中“咕嘟嘟”的涌出来,到后面几乎呈现出了一种喷射状。

一时间,这里腥气扑鼻。

这味道不像是水腥气,也不像是湿尸的气味,反倒是类似于一些死鱼烂虾的腥气,水色看起来绿油油的,与卤水相差不多,实际却并非是什么卤水,滚落下来后,“滋滋”腾起大片的白烟,倒像是把硫酸泼在了可腐蚀的材料上,眨眼间水分蒸的干干净净,只余下一团如沥青一样黑色污痕,明显含着剧毒。

卤水邪,而这东西,完全就是毒!!

鹞子哥沉声提醒我们不要去触碰,所谓湿尸,多是那种皮肉还保持着一些弹性,骨关节尚且能活动的尸骨,用科学一点的观点来阐述,这种尸体是因为墓葬保存条件得当而形成的,用我们玄门的话说,其实就是人死那一口气断的不得当形成的,湿尸算不上怨尸,甚至十之八九都不会尸变,但这种尸体却有一个特点——就是毒!

明明身体的情况很适合微生物、细菌等东西生存,却偏偏没有微生物,于是,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一股脑儿的全都汇聚在了表皮上,这就是为什么湿尸皮肤上多会有一些小颗粒,或者是散在的结节,也就是我们常常说的皮疹,只要是个经验富足的人,遇见湿尸,都不会冒冒失失的去伸手摸,如果没带着胶皮手套的话,湿尸身上的陪葬器物都得用工具去取,我听说摸金校尉有一样神器叫做探宝钳,模样大概和现在手术用的止血钳差不多,但却更加纤细,而且锻造手艺极其独特,无论何时摸上去都光滑细腻,犹如抹了润滑油一样,这种钳子就是用来夹出湿尸身上犄角旮旯里藏着的那些陪葬器物,比如说口含钱,或者是屁塞珠等……

基于这种种状况,水泡湿尸,毒的便不是湿尸,而是水,水色发绿,与湿尸表皮所沾染的毒性有关,据鹞子哥所说,这种水不仅有绿色,还有红褐色的,就跟暖气管子里放出来的脏水一样。

湿尸一般不会尸变,果真尸变了就不一般,远比墓中的其他大粽子要厉害的多,就跟老实人一般不发火,一旦发火就敢整死你一样,湿尸有变很是有些稀奇古怪的能力,难以预料,邪门儿到了极点,可以算是邪尸之最!!

眼看鹞子哥和我师父如临大敌,一左一右的戒备在树干之前,我不敢耽搁,喊上无双、张歆雅、老白三人匆匆忙忙离开去寻找离开这里的墓门,至于顺子,早早就寻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兴许是傻人有傻福的原因,海帮比他有本事的人精明人多了去了,全都死在了这片绝地里,就连李老头都折了进去,唯独他一直好端端的。

氐人国最擅长无缝衔接的技术,这方面甚至都快要超过现代了,以此来保证整个密室的密封性,我不指望主墓室的墓门能有多显眼,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对于阳宅来说,中堂指厅堂,旧时人们迎来送往,但凡有个贵客登门,都喜欢迎入中堂,以示重视,可对于阴宅来说,中堂就是主墓室。

中堂之门,须得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自然得开在正中,我估摸着这扇墓门不会小,位置应该就在正对我们进来的地方,所以我几乎是直奔那里去的。

巨树的枝叶垂落下来,地上也有根茎凸起蔓延,将整个墓室填充的满满当当,以至于墓墙之上都爬满了枝叶,就像是爬山虎一样,将整个墓墙都遮挡住了。

“劈开这些!”

我大喝一声,招呼老白他们一起动手,天官刃早已被唤醒,我手执百辟刀上前,抓住一把枝叶就准备将之割断,不曾想这些枝叶竟然是如此坚韧,一刀下去,手上捋下一把叶子,可那些纸条却无论如何都割不断。

于是,我干脆挥刀砍去,“刷啦”一声,这才扫断一大片。

张歆雅他们见此,纷纷有样学样,退开一些挥刀劈砍。

众人拾柴火焰高,四人一齐动手,眨眼间,这里的枝叶纷纷被砍断,露出了下面乌黑发亮的黑钢墓墙。

“哈,天助我也!!”

老白忽然大笑一声:“墓门就在这里,龟孙子的,居然裂开了!”

我跑过去扒拉开他一些枝叶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墓门竟然裂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这道墓门仍旧是黑钢锻造的,用的也是那种无缝衔接的技术,非常坚固,我们用炸弹都不可能炸开,可终究却拗不过水磨工夫,这株巨树太大了,漫长的时光里不停的生长,主墓室已然成了控制它的牢笼,那些根茎藤蔓生长到这里后,日积月累的徐徐推进,即便是强度再高的材料也顶不住,墓门正是如此被掀开的。

这便是典型的自毁长城了。

我心头大喜,手电顺着门缝照去,同时一颗脑袋探了进去,瞧见后面空空荡荡的,但看起来十分规整,隐约似乎有假山之流的布置,从风水上来看也算是点睛之笔。

我知道,这应该是庭院了。

这等模仿阳宅结构而做的阴宅里基本都会有这样的一个场所,大小不好说,作用相当于是一个交通枢纽,修建墓葬的时候,最初是券外墙和墓顶,然后就是修建这个地方,再从这个地方往四周修,所以,只要越过这道墓门,我们的选择机会就大了,想去哪就去哪。

我眼看庭院里似乎没有什么额外的机关布置,心下就踏实了下来,侧着身子就准备从墓门掀开的缝隙里转过去,却忽然感觉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以为是老白在拍我,便没好气的说道:“你急个毛线,等老子先过去的!”

“你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张歆雅忽然说道:“你快点的,我老舅那边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听声音,她离我有一段距离呢!!

想来,在找到墓门后,他们应该去瞧我师父那里的情况了。

那么……是谁在拍我?

我心里突突,当即就想要抽身撤回来,却觉得脖子上凉凉的,有个滑不溜秋的东西正在我脖子上游离着,彷似一条蛇一样。

“有东西!”

我大叫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就想要拽住这东西,却忘了自己偌大个头颅此刻正挤在门缝里呢,侧着身子,根本不方便活动,稍稍一挣扎,非但无济于事,反倒是刺激到了这东西,我只觉脖子上那玩意陡然加快,缠绕着我的脖子,并且在飞快收紧,冷冰冰的东西“刷拉拉”的扫过我的下巴,虽然看不见,但是那等触觉和声音告诉我……那是树叶!

这株巨树有问题!!!

我早已尝试着从门缝里退出来,结果慌乱之下,反倒是卡住了自己,任何挣扎都成了徒劳,只觉缠绕着脖子的枝条越收越紧,几乎要勒进肉里,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双目发胀,仿佛两颗眼珠子都要炸裂喷射出去!

随即,缠绕着我脖子的枝条猛然向后一拉,沛然力量传来,倒是直接把我从门缝里拽了出去,只不过这等暴力下,那感觉实在是不美好,脸颊两侧被刮擦的火辣辣的,耳朵都没了知觉,我也顾不上去摸摸一双耳朵还在不在,是不是被挂掉了,反手一刀朝身后割去,却扑了个空,因为这枝条将我拽出来后,我已经被拖倒在地,正被飞快拖行着……

然后……我看见墓顶之上,那些藤蔓正在狂舞,犹如无数的触手一样……

整株巨树都狂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