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阵子一直都在观内进行一些体能恢复训练,付慧城赶到的时候,恰好与我撞个正着,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一圈,见我状态比上一次好了太多,笑容就愈发的灿烂了。

我邀请他进屋喝茶休息,他连连摆手。

“没那么多时间了,咱们就在这说!”

说着,这厮就在凉亭里坐下,端起我在晾好的凉白开,咕咚咕咚牛饮了个痛快,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抬眼笑着问道:“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说呢?”

我摸出一包烟扔在桌上,也不管这位款爷是不是嫌弃我这烟赖,自顾自的点了一颗,说道:“上回老白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这边就妥当了,可你那边没信儿,不过一直都备着呢,随时能走!怎么?事儿很急吗?”

“到底什么情况咱们也不清楚,不过对面给的时间挺着急的。”

付慧城说道:“其实真不是哥哥办事儿不爽利,实在是那马克刘家的人太难找了,鬼鬼祟祟的。说实话,到现在哥哥我都没见着人,全都是破烂王在中间联系,我好几次有心直接越过他,可这孙子死活不肯吐露一个字……”

马克刘的家人不好找我倒是预料到了。

这人的名头我没听过,可老白知道的挺多,秦淮河上的花船鱼龙混杂,普通人上去了八成有来无回,可玄门的人却常在那里找个乐呵,这等烟花之地,消息最是灵通,老白断断续续没少跟我们说起这人。

这人吧,就是个亡命徒,手底下养着十三个小后生,认了干儿子,号称是十三太保,下手特黑,被他惦记上破家的人不少,仇人如过江之鲫,不仅有国内的,国外的也有,各行各业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听说暗网上有人花几千万美刀要他的人头,永久有效,哪怕是刨坟把尸体拽出来都成,可见这人有多招人恨。

当年他销声匿迹听说就是被人给堵上了,十三太保死的七七八八,从此就再没在江湖上走动过,十几二十年过去了,那些人还是不肯罢手,他的家人行踪要是让人发现了,保准全家活不过三天!

破烂王不肯说,我估摸着也不是讲义气,土行孙去他那套问消息,看那意思恐怕动了手段,撬不开破烂王的嘴,只能说明破烂王惧怕马克刘的家人多过于惧怕土行孙。

我盘算了一下这里头的弯弯绕,就问道:“找到的人是谁?地图确实在他们那?”

“马克刘的儿子!”

付慧城嘿嘿笑道:“当年可没听说过马克刘有什么儿子,人们都说这人是坏事儿干的太多,绝后了。他大哥还有爹妈早就被他牵累,让人给弄死了,只有一个侄儿一直跟着他,据说是接他衣钵的。

不过,这里头有这么一件事儿,当年他被人兜住的时候,自己跑了,老婆被人给抓住了,你猜怎么着?那娘们四十多岁了,居然还是个黄花大姑娘!

明白什么意思了没?”

我略一思忖,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果然干这行的没一个好相与的,估摸着他那老婆就是摆在明面儿上的一个幌子,没儿子也是谣传,他正经八百在乎的女人早藏在暗地里了,还给他生了个崽儿。

这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的。

“至于地图嘛,确实是在他们手里。”

付慧城说道:“最早的时候,咱们也就是一个猜想,破烂王帮忙联系,对方一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就是问背后要的人是谁,破烂王说是我,对面就没信儿了。

有意思的是,最近这阵子我下面的几个小兄弟听说了点风声,有人好像在打听我的消息,旁敲侧击的问询着我最近在给谁办事儿,跟谁接触的多……

然后,马克刘的这个儿子忽然就联系破烂王了,态度特暧昧,直接说,咱们要的东西在他们手里,但光一个土行孙他们可不买账,要去一起去,谈生意就得坦诚一点。”

这些话很有意思。

看来对方是很了解付慧城了,基本认定他是吃不下刘去疾的这座墓的。

然后一直在外面打听他的行踪,估摸着在有心人眼里,他一直往我们这跑也不是什么秘密。

开始的时候,对方不冷不淡的,打听明白了,一下子来了兴致了。

这岂不是说……

“他对我们哥几个有兴趣?”

我微微眯着眼睛,思前想后不觉着我们跟这些人有什么关联,蹙眉说道:“看来对方是找我们有事儿呀,这地图他们可以给,但……恐怕不是钱的问题!”

“是个理儿!”

付慧城一拍大腿,笑道:“卫哥儿通透,法眼无差,这厮说了,他们会等我们两天,两天不到,就让破烂王不要再联系他们了。

妈了个巴子的,这是在给咱们出难题,我算了一下,咱们压根儿就没任何时间耽搁,这就是不给咱们时间,让咱们没法弄清楚他们的意图!”

瞬息之间,我脑袋里闪过许多念头,平和的、充满恶意的,不过在没弄清楚对方的心思之前,还不好下决定。

勒布沟,这就是马克刘的儿子定下的见面地点!

这地儿位置就在藏南那边的门隅,和阿三挨着,本来地儿挺大的,阿三非法侵占了很大一块地方,估摸着迟早得因为这些地儿挨顿社会的毒打才会老实。

“放心,时间上应该还来得及!”

付慧城说:“飞机哥哥已经安排好了,点齐了人就出发,把你们常用的家伙带上就行了!”

山高路远,时间紧迫,不再细说,我招呼小稚去把老白和无双他们叫了来。

我们的车子被二片叔他们那一茬儿人打砸的面目全非,后来我又得了破伤风,再加上一大堆杂事儿,一直都没来得及去修理,一众人只能挤在付慧城的车上赶往机场。

有了付慧城这土财主在,路途上的一切早已安排好,也不知从哪里挪用了一家私人飞机。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我才发现不仅是只有我们这些人,同行的还有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

这两人约莫三十岁上下,个头都在一米九以上,一看就是横练皮肉的练家子,相貌很有些相似之处。

付慧城嘿嘿笑着说这是跟着他讨口饭吃的小兄弟,一个叫林三,一个叫林四,听说上面还有俩哥哥,不过刚出生没多久就没了。

老白戏谑的称俩兄弟为不三不四。

这不三不四俩兄弟不太爱说话,也没有回应,不过看着我的时候稍稍有些防备的意思。

我哑然失笑,估摸着这是付慧城不大放心我,上回聊双龙吐珠盂的时候,我敲打过这厮,明白告诉他,敢坑害我们几个,必定一刀剁了他扔山沟子里埋了,这一茬我没怎么放在心上,看来倒是让付慧城睡觉有些不大踏实,所以才找了这么俩哼哈二将。

无双对与所有对我有敌意的人都特敏感,贼兮兮的凑到我耳朵旁边嘀咕,让我不用忌惮,这俩兄弟确实棘手,但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如果我看不顺眼,说一声,他保准晚上一声不吭的就把俩人给摸了……

我怕这厮乱来,就警告他不到万不得已,别胡搞。

一路无话。

等我们感到林芝那边的机场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张歆雅不大适应这边的环境,隐隐有些高原反应,不过不严重,在车上抱着氧气瓶子吸了许久,倒是渐渐适应了下来,情况再没有家中。

驱车从林芝出发,一头扎入广袤的高原上,四处人烟渺渺,只觉得天穹仿佛近在眼前。

天麻麻亮时,我们已经靠近了勒布沟,混沌的天地间,隔着大老远可见几点红光闪烁不停。

“到了!”

付慧城微微眯着眼睛,冲着前面昂了昂下巴:“应该就是马克刘他儿子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