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寡不敌众

他要让林放终日活在恐惧之中,终日提心吊胆地活着。

痛痛快快地杀了他,倒是便宜他了!

萧权这话听在林放耳里,林放心中怒火不由蹭地一下腾起,但是他又不好表现出来。

这样就怒了,萧权岂不是更加得意?

于是,林放生生将心中怒火压住,压得面红耳赤,萧权看着都替他感到难受。

偏偏林放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脸上还要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装模作样道:“萧大人怕是有所误会,萧大人突然光临寒舍,林某一时高兴,忘了礼数。”

“有疏忽之处,还请萧大人不要见怪。”

明面上是说对萧权的到来高兴得忘乎所以。

实际上是说萧权不下拜帖,不通报,贸贸然来林府,是萧权不知礼数唐突了。

听听,这些古人说话的艺术,真是相当了得。

三言两句,便是弯了的钢筋,也能给你掰直了。

林福也是见了梯子便赶紧顺着下,他弯腰哈气,做出一副谦恭有礼之样:“大人所言极是,小人并非有意冒犯萧大人,实在是瞧见萧大人突然莅临,才失了礼数。”

跟他主子一样,侧重强调突然两个字,意在说萧权不知礼数。

没关系,萧权脸皮厚,他装作没有听懂玄外之音,眸光依旧凛冽道:“如此说来,还是萧某的不是了?”

呃......

萧权此话,真是模棱两可。

林放主仆也不知道萧权究竟听没听懂玄外之音。

以林放对萧权的了解,以萧权的聪明才智,他没有理由听不出来。

但是,无论萧权有没有听出来,他也不该这般直接,这让林放怎么接话?

分明就是一句话将林放给堵死了,还能不能好好虚情假意地聊天了?

换做是别人,心里知道就算了,就当是给自己留个面子,也不会如此直接地挑明啊。

萧权的行事作风,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措手不及。

林放的脸有些抽搐,是肉眼可见的不自在,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萧权这话了。

说萧权这话是开玩笑吧,他偏是一张千年寒冰脸,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迹象。

不是开玩笑的,更不好接了。

但这样僵着,气氛更加尴尬,林放只得硬着头皮,赔着一张虚假的笑脸,道:“萧大人可真会说笑,这话可真是折煞林某了。”

林放为官多年,也是头一次这般厚着脸皮给自己找台阶下。

眼前这人要不是萧权,林放定三言两语吩咐人送客。

萧权不好惹,林放不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私下里给萧权使绊子,那不一样,没有直接的证据,萧权也还是有所考量的。

明面上可不能光明正大地得罪萧权,萧权最是记仇,被他盯上,日子九成九到头了。

本以为这样能缓解尴尬的气氛,本以为萧权会给他一个台阶下,林放万万没有想到,萧权一句话,再次让空气凝固,气压降低。

萧权面不改色:“萧某从不说笑。”

听见没,没跟你开玩笑。

这......

林放心中怒火蹭蹭蹭往上蹿,差点没能忍住破口而出,质问萧权想干什么?

可话到嗓子眼上,林放生生将其憋了回去。

他知道萧权是来踢场的,可没想到他竟然这般踢,真是令林放敢怒不敢言。

不,连怒都不敢表现出来。

他强作镇定地转移话题:“上门便是客,萧大人快快请坐。”

说罢,林放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有礼有节地将萧权往旁边的座位请。

同时,他还朝林福使了一个神色,示意他下去沏茶。

林福立马会意,刚想转身出去,并且想趁此机会做好安排。

倘若萧权敢在林府动手,他们就要让他好看。

萧权和玄鱼再厉害,也只是两个人,寡不敌众。

“慢着!”

奈何萧权纹丝不动,冷声道:“坐就不必了。”

仇人的茶,萧权不屑喝,且他来,只是想给林放添堵,不是来跟他寒暄的。

他和林放,也没有寒暄的意义。

这......

林福被叫住,他不免有点左右为难。

下去不是,不下去也不是。

他一脸愁容地看向林放,希望林放指点迷津。

林放摆了摆手,示意林福听萧权的,站在原地,别忙活了。

估计萧权这小子,是看出来他们想打的什么算盘了。

林福只得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一脸惊慌地看看萧权和林放,还有萧权身边的玄鱼。

而玄鱼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要不是领教过玄鱼口齿的厉害,林福还真要被他这模样给蒙骗。

他赶紧移开视线,不与玄鱼对视。

林福总觉得玄鱼那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眸,能一眼将人看穿,给人一种压迫感。

就在他收回目光的那一瞬间,他瞥见玄鱼朝着他笑了,那笑容,颇有猎人看见猎物之时的喜悦之色。

看得林福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很快,他便摇了摇头,给自己吃定心丸,在心中默默念道:“一定是他产生幻觉了,玄鱼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有如此本事?”

林福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他只知玄鱼这个人,并不清楚他的实力。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后,他挺直腰杆,垂手而立,恭恭敬敬地原地站着。

“舅舅。”

就在这时,吴忌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倒是先到了。

他前脚刚跨进门,一眼瞧见萧权和玄鱼,刚张开想说话的嘴巴,不由瞬间定格。

也只是一瞬,吴忌便合上嘴巴,脸色也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无缘无故地,萧权来林府,定然没什么好事。

他双眸充满探究之色,一边看着林放,一边不着痕迹地往林放身边靠。

挨近林放了,他不由压低声音道:“舅舅,他干什么来了?”

林放干咳了一声,以此来掩饰心中的愤怒与尴尬,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他不动声色地在吴忌耳边嘀咕:“忌儿,你来干什么?”

如今这样的场面,如今这样的局势,吴忌就不该出现,不该让萧权看见。

吴忌警惕地看了萧权和玄鱼一眼,正好迎上萧权凛冽的视线。

好强大的压迫感!

吴忌不得不赶紧收回目光,低声回应:“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