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听听!

薄夜真是快被气晕过去了,自己身边的助理一天天想的不是怎么协助这个老板,而是想着怎么谋朝篡位。

林辞还当真了,追问了一句,“那,薄少,那个总裁的交接手续什么时候办……”

“梦里去办!”

薄夜骂道,“给你这个位置你坐得稳吗!”

林辞认真想了想,他说,“试试也许能行……”

薄夜恨不得拎着自己助理的领子把他从高楼丢下去。

时隔一个月回到薄氏,薄夜重新出现在众人眼里,大家发现最近薄氏的风气开始慢慢变了,最初是特别严厉的企业氛围,甚至还会逼着加班熬夜冲刺项目,如今开始人性化了,福利提升了,甚至对社会各界的关注度也高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回来薄氏后的几个月里,薄夜身边发生了重大变故,让他开始变得珍惜身边的一切。

“薄少最近是不是变温柔了?”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不过我们薄总这一辈子也挺传奇的……”

“说起传奇,还得是他身后那个女人啊。”

“你说唐小姐啊。”

茶水间里有人正在休息,一群男同事正在讨论最近薄夜身上“人性光辉”开始多起来了的事情,提到唐诗这个名字,边上在喝水的男同事竖起了大拇指,“能娶到唐小姐真是我们总裁的福气嘞……”

“高攀了。”

边上另一个男同事感慨,“要我说唐小姐就不该下凡来,我们老板和她在一起,是薄少高攀了。”

说完这个,几个人一脸悲愤的模样,像是觉得很不值似的,薄夜要是能听见他们这段聊天内容,估计会被气出血。

明明是自己的公司,流传的却是唐诗的传说。

不过也不能赖唐诗,当时她九死一生接手薄夜的公司,简直是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这样的女人,除非有人毫无良心,不然不管是男是女,都会由衷钦佩的。

正好这个时候,有人从外面走进来,“听说了没,我们薄少要给一个机构捐款?”

“大渣男摇身一变,变男菩萨了?”

几个茶水间休息的同事先是面面相觑,觉得薄夜这种性子的人,怎么忽然间就开始做好事了。当年和唐诗的血腥爱情故事可是闹成风风雨雨,这么快就转性了?

随后又觉得与有荣焉,“捐款是好事啊,我们薄氏集团作为百强企业,是该摆出一点态度来,帮助社会各行各业,才算是真的为老百姓做贡献啊。”

“最近公司的风气真是好啊……让我感觉上班都轻松了,一点没有当社畜的压迫感。”来通风报信的那个人眨眨眼,“感觉在实现个人价值。”

然而总裁办公室里,有人坐在薄夜的对面,整个气氛无比沉重。

薄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站起来拍拍温礼止的肩膀,“节哀。”

在家闭关一个月后回到薄氏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

温明珠没了,温礼止没走出来。

温礼止脸色苍白,好像是几天没睡了,与他毫无血色的脸色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他眼下的黑眼圈,重重地挂在他下眼皮,他端着林辞塞过来的热水,发热的杯壁烫得他手心刺痛,可是他没有松开,好像是连痛觉都没有反馈了似的。

他竟觉得浑身发冷。

薄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劝温礼止,他听说了温明珠的情况之后,只能叹口气。

有的人生前没被人在乎过,死后却被刻进了血肉里。天涯海角不算最远的距离,最远的是,生死相隔。

思念和爱意永远没办法传递给一个……接受不到也给不了回应的人。

温礼止的眼泪在这几个月里早就哭干了,嗓子也更哑了,来找薄夜,是他自己一个人实在憋得难受,靠工作麻痹自己的情绪,到最后却变成了又累又痛苦的状态。

当初还在群里炫耀自己把妹妹养得白嫩水灵,如今……人成了一抔灰。

“我快撑不下去了。”

温礼止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近乎崩溃的边缘,薄夜只能无力地说一些宽慰的话,毕竟温礼止这个人的爱和恨都无比强大,执念太深了,如今温明珠一死,把他所有魂都带走了。

黎光办的那个基金会是特别有心的,他们都很感动,就连温礼止都闷声不响转了钱过去,想来是悔不当初,挽回不了温明珠的悲剧,不如去多补救别人的悲剧,以此来逃避良心上的谴责吧。

可是这种谴责又如何逃过呢。

悔恨是一辈子的,他一辈子都会想起自己那天当初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不把她握得更紧一点,为什么那么死要面子不肯低头,以至于她承受了太多压力绝望跳楼。

逃不过了,温明珠用自己生命为代价,给了温礼止最惨烈的惩罚。

悲壮又绝望地,以血为刃,一下刺透了温礼止的良心。从此那个被刺穿的伤口,再也愈合不起来了。

为了表示对黎光的支持,和聊表心意,薄夜也给基金捐了钱,黎光的基金会公开接受社会各层的监督,所以薄夜转钱过去,公开了以后也就传到了薄氏集团的人耳朵里,大家认为薄夜做了好事,殊不知,这是以一条柔弱女性的性命为代价,唤醒的某部分人的良知。

看着温礼止难受,薄夜也难受,一边是因为温明珠真走了,还有一边是因为……出了这种事情,他和唐诗的婚礼,怕是又要推迟了。

一推再推,薄夜都快急死了,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补给唐诗一个隆重的盛世婚礼啊,当初他也欠她,现在也想好好弥补,可是悲情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他们怎么能在好朋友心爱的人死了的情况下大肆举办婚礼?

无奈地坐在温礼止边上,薄夜想着大概要把婚礼推迟到几号以后好,就听见温礼止说了一句,“薄夜,求你件事。”

薄夜一愣,“你先好好说,别整这出快死了似的吓我。”

温礼止深呼吸,“你和唐诗能不能快点补个婚礼?”

薄夜意外,他没好意思当着温礼止的面炫耀自己的幸福,可是温礼止居然主动提起来了。

“我心都快死了……”温礼止像是求救似的,“办个婚礼给我看看吧,邀请我参加,也算是让我有个念想……”

都已经到了,这样卑微的地步了,要从别人的幸福里来寻求一点阳光了吗?

温礼止的世界已经全黑了,太阳光照不进来了。

“我想看见你们都好好的,让我也有那个感觉……”温礼止伸手捂住脸,止不住地哆嗦,“我不是没想过死,一了百了,可是我不能死,明珠基金会承载着温明珠的信念,我不能死,温明珠的香水品牌还在这个世界上流传。或许百年以后我们都死了,这个品牌和信念都还会传递下去……”

她没死,她化作了一种信仰,一种理想。

“我不能死,我得……让自己感觉到快乐。”温礼止在用令人心疼的方式自救,来阻止自己寻死。

他抬头,通红的眼注视着薄夜,“让我看见一点幸福快乐,好吗?你和唐诗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