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智华并不在办公室,秘书把陶涛带到了隔壁的一间小休息室。这里很安静,布置得象个小套房,深咖啡色调,衬着柔和的暖光,高贵简约又不失舒适。

曾智华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见她进来,点了下头。秘书送上两杯茶,他挥了下手,带上门出去了。

“陶小姐,请坐。”他微笑地指着对面的沙发。

陶涛有一丝拘谨。她不知道被总经理亲自召见算不算一项殊荣,她只是小职员,天大的事发生,她也只要向龙头汇报。龙头上面还要分管的副总,副总上面是常务副总,再上面才是曾智华,她今天跳了几级?

“放松,放松,没别的事,就是想找陶小姐聊聊。”曾智华说道,“陶小姐进公司多久了?”

“一年半。”陶涛双膝并拢,身子坐得笔直,平视着曾智华。

曾智华的手指弯曲在沙发的边沿上轻轻地叩着,眉毛一挑,“现在这份工作,做得顺手吗?”

“呃?还。。。。。。好!”陶涛心里面不禁打起鼓来,搞不懂曾智华这话是关心还是旁敲侧击?

“当时龙部长为左老师助手的事,曾经征求我的意见。我们一致认为陶小姐工作认真、为人稳重、踏实,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左老师,在国外呆久了,讲话、做事都有点西化,一般人可能某些方面会想偏,但我们觉得陶小姐不会。左老师,可是腾跃的精英,董事长为培养他,化了很大的代价。这次生产线的先进技术,要不是有左老师参与研发,德国人是不会同意与腾跃合资的。所以讲左老师真的是难得的人才。”

曾智华端起面前的水,小口小口地喝着,眼角从杯子的边缘越过,看向陶涛,仿佛在等着她接话。

陶涛眨了眨眼,仍然搞不懂曾智华的用意,“我。。。。。。非常尊重和敬佩左老师。”她选了极为保守的回答。

曾智华倾了下嘴角,“董事长让左老师亲自来青台指导并培训人员,对于我们来讲,真的是受宠若惊。如果左老师在青台有个什么差错,我拿什么脸去见董事长。”

在曾总的眼里,左修然约等于国宝级的熊猫,他不会是要她做左修然的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吧!陶涛震愕得屏住呼吸。

“曾总,你的意思是?”她不猜测了,直接发问,以便于直接拒绝。

“咱们公司是大公司,不谈车间里的工作,办事的职员就有几百号,人多嘴杂,人言可畏。陶小姐只是左老师工作上的助手,下班之后,还是注意与左老师把握好一定的尺度。”

曾智华放下杯子,目光严峻不容人轻视。

陶涛这才稍微明白曾智华话中含意,不过,她觉得有些好笑,“曾总,我。。。。。。已经结婚半年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亲自和你谈。要是没结婚,你与左老师走得太近,人家只会讲你对左老师有好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可以理解。可是你结了婚,这。。。。。。说得就有些难听了。。。。。。陶小姐,懂我的意思吗?”

陶涛脸腾地下直红到脖颈,“说实话,曾总,我不太懂,你能讲具体点吗,我做了什么给别人这种想像了?”

“没有,我只是提醒陶小姐以后要注意,没事少接触,同车来同车走的,上班时间在走廊上公然笑闹,同事们看到自然会想歪。腾跃是上市公司,可不是街边什么人都能进的小公司,注意点影响,嗯?”

陶涛真是好气又好笑了,什么高高在上的总经理,还不是一个唯女盲从的蠢父亲,不过,她嗅出一丝气味,曾琪是真喜欢上左修然,而曾智华也真的想把左修然招为东床快婿。

曾琪妒忌了,妒忌上她,不惜请曾智华出山,真是好讽刺。

“曾总,其实呢,做左老师的助手,我有点压力,我还回技术部,曾总另外再挑一个合适的又能把握好尺度的人员吧!”这下称了他们的心!

曾智华拧起了眉,不悦地说道:“现在安装工作如火如荼,有些工作都是你经手的,我并没有指责你工作失误,只是关于生活作风上提醒几句,有必要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吗?”

“我自认为我的生活作风上没有任何问题。”陶涛拧上了,口气很犟。

“是没问题,但要注意尺度,我讲的是外文?”曾智华语气生硬地瞪着陶涛,“我年纪与你的父亲差不多大,不能对你讲这些话吗?你深更半夜的与左老师呆在一起,如果你老公看到,就没想法?我这是为你好!”

陶涛怔住,呆呆地回视着曾智华。

有人敲门,秘书探进头,“左老师打电话来,问陶小姐在不在?”

“下去吧,好好工作。”曾智华站起身。

恍恍惚惚地下楼,居然按错了层次,多下了一层,出了电梯,正遇上一身摩登的曾琪。

两人的目光象被胶水粘住,对视了很久,曾琪撇了下嘴角,闭闭眼,扯出一丝冷笑。

“这么没有自信?”陶涛问道。

曾琪哼了一声,“防患于未然,就是一只母蚊子打他面前飞过,我也会把她给捏死。我想要的东西,任何人都抢不走的。”

陶涛讥讽地摇头,“本事很大呀,为什么还要找帮手呢?不过,你还是不够狠,你应该把公司里的同性一律赶尽杀绝,这样独留你一株奇葩。没了比较,母猪也似貂蝉。”

原来左修然也就是一件东西。

哈!扬长而去。

“你个疯女人。。。。。。”曾琪在后面厉声怒斥。

她抬手挥了挥,不与猪一般计较。

今天是基础设备安装的最后一个工序,明天验收,要做的事很多。安装时,明明在认真督查,细细回看,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整个上午,左修然一直说个不停,嗓子都哑了,想喝点茶,回头找陶涛。

她站在离他十米的距离之外,后面不远处一个戴着面具的焊接工人前火花四射。

左修然吓出一身的汗,冲过去拽着她,“你到底有没有安全意识?没看到那边很危险吗?”

“知道了,快松手,我自己可以走。”陶涛甩开他的手臂,一扭身,站到车间主任的后面。

车间里每个地方不是人就是设备,想与某个人保持距离,还是蛮困难的。

左修然蹙起眉,出了什么事,她在躲视着他的目光?

“左老师,你说这个机箱的高度要调低一下?”车间主任看着左修然。

左修然收回目光,抿抿干燥的嘴唇,“是的,不然等主设备上来,操作时就会感到很吃力。我们再往前看看。”

等到左修然再想起要喝茶,已到午休时。他长舒口气,转过身。呃?陶涛不见了。

走进餐厅,一眼就看到她与飞飞头挨着头嘀嘀咕咕的。飞飞冲着左修然笑了笑,推推陶涛,陶涛没有回头。

“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说你和左老师先走的。我只是看不惯曾琪那把左老师占为已有的样子,想打击打击她。”飞飞咬着饭勺,嘴嘟着,怯怯地看着陶涛,“我没想到她会添油加醋地告诉曾总,让你受了委屈。”

陶涛白了她一眼,“你想打击她,也得找个强有力的对象,拉我一个有夫之妇陪衬有趣吗?”

“什么有夫之妇,你和我同龄,生日比我还小两个月。再说,现在的男人就喜欢良家妇女。”

“砰!”陶涛恨恨地敲了下飞飞的额头,“你还真敢说,你喜欢看我?”

飞飞咕哝道:“如果我是你,对象是左老师,我情愿。呵呵,不过,陶涛,你没觉得左老师对你很好?”

陶涛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心砰砰直跳,“他对我好?”

“不是吗?那次你和曾琪吵架,你看他多挺你,还有聚餐时,他总爱点你爱吃的。公司里还有人看到你们一起逛街、吃饭、游车河呢!”

“那是。。。。。。因为我和他最熟,在同一个办公室,你这猪八戒脑子只会想这些。。。。。。”

“我还主动约他、主动示好呢,办公室就在他隔壁,他怎么对我不好?”

“谁这么欺负美女,我扁他!”左修然端着餐盘,挨着陶涛坐下。

飞飞瞟瞟陶涛,呵呵呵地笑。

“你们慢慢吃,我出去打个电话。”陶涛突地跳起来,目不斜视地就往外面跑。

左修然歪着头,她在躲他,不会吧!

陶涛真的打了个电话,是给华烨打的,询问与欧阳医生联系的事。

“今天庭审拖的时间太长,我刚出法院,下午再联系吧!”华烨的声音听着很疲倦。

“那你快去吃饭,不要吃太硬的饭,也不能猛喝水,这些对胃都不好。”

“嗯!”华烨挂了。

回到办公室,左修然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了,一双俊眸骨碌碌地围着她打转。

下午是培训,她佯装没察觉,站在资料柜前整理讲义。抱着厚厚的一叠讲义,转过身,一下撞上身后站着的左修然。

她抱歉地笑笑,往左侧,左修然跟着向左,她往右,左修然跟着向右。

“左老师?”这游戏,她老爸爱玩,她却不喜欢。

“你在躲我?”他低下头,观察她的眼神。

“你又不是恶人,干吗躲?我忙呢!”

左修然伸出双臂,搁在她的双肩,她吓得往后一退,后脑“咚”地一声,这次撞上的是冰冷的资料柜,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干吗动手动脚,注意点尺度好不好?”

她气得大吼。

左修然举起双手,纳闷地左右看看。

“以后左老师你。。。。。。你要有个老师的样子,不要随便拉拉扯扯,有什么用嘴巴告诉我就行了,不需要加上动作,我不笨,能领会。”

左修然皱皱眉头,眼眸幽深,凝视她很久,那么近,又那么直接,那目光仿佛有生命般,可以将人捉住,令人动弹不得。

陶涛被他看得心中发毛,可是不敢出声,又不能逃,只好瞪圆了眼对视着。

过了好半天,左老师终于看够了,耸耸肩,“ok!”

转身而去。

培训室放在车间后面的一个厂房内,为了便于现场模拟部分场景。厂房里没有暖气,坐着不动,人很快就冻成了冰块似的。天黑得又早,下课时,外面的路灯已经陆续亮了起来。操作人员先走,陶涛留在后面收拾资料,不时把手抬到嘴边,呵一下。

左修然在收拾电脑和投影仪,没有看她。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车房,车房背荫,先前下的雪还有多处积着,有些地方还结了一层薄冰,走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卡嚓声。陶涛走得很小心,只听得卡啦一声破音,脚下一滑,她稳不住重心,本能地尖叫着向前倾去。

“还不笨!”左修然低咒一声,紧上一步,及时地托住了她的腰,两人站立的姿势,好象花样双人滑,下一个动作应该是他托着她,她腾空象蝴蝶一样满场飞旋。

路灯的光线很暗,可那张俊容与她之间呼吸可闻,她可以清晰地数出他的睫毛有多长,有多少。

他双臂圈着她,脸慢慢地俯下来。

一瞬间,心跳如奔马,大脑一片空白。

“呵,呵,好险,谢谢左。。。。。。老师。。。。。。”一开口,她的声音是哆嗦的。

“喔,”他的唇已然贴上了她的脸。

“啪”的一下,他的手突然一松,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得骨头都象要裂了。

“你干吗?”她气得大叫。

“你说的,不要拉拉扯扯,要注意尺度。”他踩着积雪,大步离开,头都不回。

“你个神经病,好人也不做到底,天,呼,呼,好疼。。。。。。”她撑了几次,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恨不得把左修然生吞活咽。

他听着她的嘟哝声,眉梢一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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