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秋秋身上。

常瀚是期待的目光,他等着秋秋说出否定的答案,然后他便能看到朔月谎言被戳穿的狼狈。

冷清风是担忧,他担心秋秋说出否定的答案,如此朔月和常瀚的矛盾加深,他就要再次面临如何缓解皇家和盘阳老府关系的难题。

朔月是害怕,她害怕秋秋说出实情,甚至可能会牵扯出她们曾见到过孟婆的真面目,而此事是她最不想让冷清风知道的。

袁筑是好奇,他知道孟婆与庆皇的关系,若秋秋说出肯定的答案,那么她出现在庆国也就说的通道理了。

但是秋秋却是一脸迷茫,对常瀚说:“对不起,大少爷,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与公主她们在济道谷后山,后面发生了什么,我都记不起来了。”

耳边传来轻声的松口气,是冷清风和朔月。

常瀚不放弃,追问说:“那你在庆国是跟何人在一起?”

“唔……”秋秋假装回想,实际暗叫不好,这个问题,孟白没有教过自己怎么答,该如何说才能无懈可击呢?

“大少,”好在袁筑已被交代过,要及时帮秋秋,他说,“御医说秋秋伤势刚刚恢复,需要多休息。还是等她复元后再询问吧,说不定届时她还能恢复记忆。”

“是啊,也不急于一时。先让秋秋回去休息吧。”冷清风说。

秋秋越晚恢复记忆,济道谷后山的真相就越晚被揭露,如此自己便有时间缓解矛盾。

“唔,也罢。秋秋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过……”常瀚瞅了眼朔月,“落木苑你可能……”

“奴婢是落木苑的婢女之首,不管苑中住着何人,奴婢都要回去住的,更何况如今又是贵客入住,奴婢更要尽好本分,免得人家说二小姐没把我们这些下人教好,给她丢脸。”

此话自然是冲着朔月说的,听得常瀚心里甚是舒坦。

常瀚连连点头道:“看来小月把你教得甚好,懂规矩。那落木苑就拜托你了,秋秋。”

“是!”秋秋说完,瞪了朔月一眼,气得对方直跺脚。

“该死的秋秋!”朔月隐忍着,直到回到房内才将怒火撒在屋内的摆件上,“跟谁摆横呢?”

“公主莫气,一个丫头而已。”绿芽站在一旁,看着朔月将屋内好不容易按她要求找来的摆件,器皿,一一狠狠地往地上砸。

“一个丫头?你没看见刚刚她那嘴脸!”朔月气得咬牙切齿,“‘尽本分’、‘贵客’,一副主人的模样在那里装腔作势。哼!待本宫和清风哥哥成婚,就把这落木苑拆了,建座公主府,本宫要让那丫头每日端洗脚水,每日饿着她,不给她吃饭,还要让她,让她……”

朔月气得叉腰直喘气。绿芽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公主说的是,一个丫头在哪儿装什么装!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您顺顺气,别气坏了身子。”

绿芽劝慰着,朔月这口气终于顺了过来,稍稍休息后问道:“你去无边楼打探得如何?”

方才朔月让绿芽借着给参启传话的机会,查探齐绅的情况。

“奴婢试探过伺候齐绅的小厮,他说我们住进来后,常大少忙着与冷公子审问俘虏,还未得空与齐绅说话。”

“那齐绅这几日在做什么?”

“也没见他做什么,说是每日在屋里看书。”

听完绿芽的话,朔月左思右想,总觉着不够保险,于是问道:“参启与齐绅离得近吗?”

“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不远。”

“你跟参启说了吗,让他盯着点齐绅?”

“这点他懂,不必您吩咐,他一直看着呢。”

“眼下又多了个秋秋,越发棘手了。”朔月想了想说,“不行,本宫必须尽快说服常二爷出手追杀孟婆。”

“公主,奴婢刚问过,眼下常二爷他们皆在审问那个叫温宋的,不得空。”

“审了好几日了,怎地还没审出个好歹来?”

朔月以为审问温宋,跟刑部审犯人一般,大刑轮番上,殊不知温宋这根“硬骨头”,不是大刑能啃得动的,何况常栋等人很明白,不管用多可怕的刑具都无法真正撬动温宋的嘴。

因为他一直在笑。

这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看得常瀚快吐了。

“笑、笑、笑、笑、笑!你有什么可乐的?”常瀚骂道。

温宋轻笑,说道:“温某不才,不过是个江湖小角色,却能得盘阳老人亲自出马审问,荣幸之至,怎地不高兴?”

是的,当常栋都出师不利后,他们不得不请来了盘阳老人。

盘阳老人一边捋着长须一边观察着温宋。

初见温宋,盘阳老人觉着很眼熟,再看了几眼,才发现原因。

“清风,”他对爱徒说,“他与你很像啊。”

“哈?老爷子,您说啥呢?”这话让常瀚听得一头雾水。

“一般的聪明,一般的年轻,自然也有不同。”盘阳老人欣赏地说,“温盟主是江湖人,多了些习武之人的干练和坚韧,而清风你,则是温和与隐忍。”

简简单单几个词,便将温宋和冷清风二人的特点概括得淋漓尽致。

常瀚等人不知盘阳老人为何有此番评论,但温宋听后大笑起来,末了说道:“老人家好眼力。当日孟婆婆评论晚辈时,晚辈还不相信。今日得到盘阳老人同样的评价,晚辈信了。”

“哦?孟婆也有如此说吗?”

这是自温宋被抓后,第一次主动提到孟婆。常瀚等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老人家想知道孟婆婆对晚辈说了什么吗?”

盘阳老人摇摇头说道:“老夫不想知道孟婆说了什么,老夫想知道孟婆干了什么。”

“孟婆婆做了什么,人尽皆知啊。”

“不,”盘阳老人又摇摇头,“我们知道的只是外面的传言,以及孟婆想让我们知道的。她这行径背后的真正用意,我们并不知道。”

温宋笑而不语。盘阳老人一眼看破孟白另有目的。

“温盟主,”盘阳老人继续说道,“老夫年长你几十岁,看着江湖上不少年轻人为名为利,无所不用其极。有人成功了,一时间名声显赫,但大部分人输得一败涂地。老夫不希望你是后者。”

“多谢前辈提醒,”温宋明白其中含义,“晚辈不逐名不求利,只求一份公道。”

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可蒙骗不了盘阳老人。

他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有这个想法自然是好。怕只怕守不住初衷。青道盟连破奇帮与济道谷,已声名鹊起。温盟主如今在江湖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但不知为何会与孟婆合作呢?”

“青道盟总舵在庆国,进庙拜佛,得给庆国皇上一点面子。”这与温宋告知常瀚的理由一模一样。

“若说是此原因,确实说得过去。不过,”盘阳老人双目闪烁着光芒,盯着温宋问道,“捣毁济道谷和奇帮,于庆国有何好处?”

温宋眨了眨眼睛,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他不是没有想好托词,而是被盘阳老人点拨提醒了。

王晋与奇帮合谋,意图谋反。理应捉拿王家,捣毁奇帮,以绝后患。

但济道谷呢……

孟白告诉自己的理由,是借捣毁济道谷,让自己被俘,潜入盘阳老府才是目的。

但是济道谷后山的所见所闻,让他对孟白的意图产生了怀疑。最重要的是,他见到了那匪夷所思的换心手术,和如今孟白的真面目。

常月,他能确定如今的孟白就是眼前盘阳老人的孙女,盘阳老府的常二小姐。那么她是如何成了吴月楼的孟婆的呢?这中间必然有着连盘阳老人都不知晓的秘密。

“问你话呢,温宋!”见温宋迟迟不开口,常瀚急得跳脚。

温宋回过神来,反问道:“常大少,听说秋秋姑娘回来了?”

“吖。”常瀚应道。

盘阳老人和冷清风则皱了皱眉。温宋问起秋秋,让他们直觉此事不简单。

“她可有说什么?”温宋继续问。

“她失忆了。”

“所以秋秋是否真的是被孟婆婆抓走还未可知咯。”

“难道温盟主知晓其中内情?”冷清风问。他有点紧张,担心温宋在盘阳老人面前说出不利于朔月的话。

好在温宋否认了。

他摇摇头说:“孟婆婆在后山,温某在后院,我们二人分头行事,她是否抓走了秋秋姑娘,温某怎会知道?只不过,温某在想,若真是孟婆婆抓走了秋秋,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不是抓错了人吗?”常栋试探道。

“婆婆目光如炬,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都能清晰辨识眼前的人与物。抓错?怎可能呢?”温宋皱了皱眉,叹气道,“哎呀,孟婆婆有些行为,温某很是想不通。放着离国的公主不抓,却去抓个不相干的小丫头。”

“秋秋并非不想干。”盘阳老人意识到什么,“她是我盘阳老府的小丫头,还是我家孙女的贴身侍婢。”

“爷爷,那又如何?秋秋就算是小月的贴身侍婢,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啊。”

盘阳老人看了看常栋,又瞅瞅常瀚和冷清风,忽然面露疑惑,低声喃喃自语道:“除非她知道……”

“知道什么?”

“那件事情。”盘阳老人朝墙壁指了指。

常栋和冷清风立刻明白过来,脸色大变。

“什么?什么事?”常瀚还一头雾水,没有领会。

冷清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后,常瀚大呼起来:“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知道密道?”

待说完,常瀚才发现自己失言了,羞愧地看了看冷清风,又朝盘阳老人和常栋难为情地笑了笑。

“原来盘阳老府有密道啊。”

“温宋,你若敢说出去,当心小爷我的刀!”常瀚恐吓道。他心中无比内疚,审了温宋半天,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问到不说,还被对方套出了这么大的秘密。

完了,他想,老爷子又要罚我去角丱院,跟那群小屁孩一起读诗书了。

“常少放心,即使温某知道也无用,毕竟温某只知有密道,却不知密道在何处啊?”

“那是。这密道乃是我常家世代相传的秘密,连我都不知如何开启呢。”

常瀚刚刚松了口气,便听得盘阳老人叹了叹气,见得常栋瞪了自己一眼。

“我,又失言了?”他悄悄问冷清风。

冷清风只是劝道:“少说话。”

这不分明是在说他说多错多吗?

常瀚瘪瘪嘴,闭了起来。

“只有常家人才知的密道,这孟婆婆是如何知晓的呢?”

温宋没有停止,他佯装疑惑地看向其他人。

这句话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但任他们怎么想都得不到答案。

“温盟主,莫不是在告诉老夫,孟婆是常家人吧?”盘阳老人反问道。

温宋豁达地笑了起来,说道:“前辈真会开玩笑。若孟婆婆是常家人,各位今日何必费这么大力来审问晚辈呢?”

“或者你在指控我常家是整件事的幕后主脑。”

面对盘阳老人的试探,温宋小心了起来,他接下来的每句话都可能会暴露自己被俘的真正目的。

“晚辈不敢,”他笑了笑,“盘阳老府名满天下,怎会做借刀杀人的事情?晚辈只是提醒一下前辈,常家人也未必个个守得住秘密。”

“你说谁呢?”常瀚乍一听,还以为温宋在嘲笑自己。

盘阳老人却听出了其中深意,问道:“你是指,孟婆与常家人有来往?”

温宋笑而不答。

“爹,怎么可能呢?”常栋并不认同,“常家知晓密道的没几个,除了我与常瀚,就本家的两三位堂兄弟。但他们也并不知道小月涉足密道。”

盘阳老人不语,沉思了许久后,看看常瀚,说道:“时候不早了,让温盟主早点休息吧。我们走。”

说完率先离开了房间。

常栋与其他二人不明就里,跟着走了出去。

常瀚叮嘱了门口的守卫几句话,便见得七辰走来。

“大少,老爷子和老师他们都在你屋里等你呢。”

“我还以为老爷子回去了。”常瀚挠挠头,想着估计是要挨骂了,意兴阑珊走进房间。

进了门,便见得盘阳老人一脸凝重,坐在桌边,常栋与冷清风站在一旁。

“孟婆的模样,你可瞧仔细了?”盘阳老人问。

常瀚点点头,答道:“嗯,瞧仔细了,是个陌生的女子,年纪不大,估摸着跟小月差不多。”

盘阳老人皱眉,思绪片刻后说:“温宋话中有话,想来过不了多久孟婆就会造访盘阳老府。”

“她来做甚?”常瀚大吃一惊。

“是来找公主的?”冷清风心头直打鼓。朔月可不能在盘阳老府出事。

“爹,孩儿还是没弄明白,”常栋则仍疑窦重重,“孟婆怎会知道密道一事?按温宋所言,分明是我们这里有人与她里应外合,但孩儿实在想不出是谁。”

“可能是小月。”盘阳老人说道。

其余三人听到此话,皆双目圆瞪,惊讶地不知如何应对。

“爷爷,您,您是说……”常瀚结结巴巴地不敢说出心中所想。

盘阳老人捋着长须道:“或许小月与孟婆早先就认识。”

三人失望地松了口气,原来他指的是这个。

“不太可能吧,”常栋感到奇怪,“这丫头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第一次出府便是跟常瀚、清风去绍都。她怎可能认识远在庆国的孟婆呢?”

“这孩子从小就会吸引些古怪家伙的注意。在绍都虽只一年不到,但保不准偶遇孟婆,二人一拍即合呢?”

“这倒也是。但这孩子会蠢到将家里的事都和盘托出吗?”

“她不是蠢,”盘阳老人瞪了次子一眼,就算是他,也不能说自己的宝贝孙女坏话,“她定另有目的的。”

“老师,您的意思是孟婆抓秋秋是为了告知她,自己与月儿的关系,然后让秋秋帮自己开启密道?”冷清风推测道。

盘阳老人点点头,说:“很有可能。秋秋跟在小月身边许久,小月定将密道开启之法告知她了。”

“这个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常瀚骂道,“看我不拧断她的脖子。”

对孙子的冲动,盘阳老人不满地摇摇头说道:“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你切莫打草惊蛇。”

“老师是想趁此机会捉拿孟婆?”冷清风立刻明白恩师的意图。

盘阳老人点点头,说道:“皇上来信,命我等无论想什么办法,必须尽快捉拿孟婆交给他。想来必是此次血洗济道谷,惹得龙颜大怒。”

是吗?冷清风心中有些疑惑,他向离皇禀报济道谷一事时,未见离皇有任何异样。但离皇转头又书信盘阳老人,要盘阳老府捉拿孟婆。这其中,冷清风想,必然不简单。

“是,孩儿这就去准备。”

“密道的改造图纸,可还存在落木苑?”盘阳老人问孙子。

“在,”常瀚说,“应放在小月的书房内。我命人去取。”

“不,你亲自去。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特别是秋秋。”

“孙儿明白。”

“清风,你这几日陪在公主身边,切莫让她出事。”

“徒儿也是这么想的。”冷清风点点头。

朔月若在盘阳老府出事,不管他们有没有抓住孟婆,离皇必然勃然大怒,对盘阳老府的信任也会大大降低。

“爹,那齐绅……”常栋提醒道。

是啊,齐绅还在无边楼呢。将他带来盘阳老府,也是因为冷清风和常瀚不知该如何安排他,来求教盘阳老人的。

“齐桓虽罪大恶极,但也重情,必然舍不下仅存的血脉。命人从旁看着齐绅,别去打扰,若齐桓出现,再出面将他扣下。”

“是,孩儿这就安排几名高手暗中监视。”

诸事已交待妥当,盘阳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嘱咐说:“在未知孟婆入府的目的前,尔等需小心再小心。交待下去,密道出入口需严加看守,府内护卫需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是。”

一时间,盘阳老府里暗潮涌动,所有的家丁护卫,皆被要求不能放松警惕,时刻戒备。虽说平日里也是如此,但常二爷亲自排兵布阵,调换值岗,还属少见,人们不仅纷纷猜测,府内将有大事发生。

而当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府内安防时,无边楼里最清闲的两位也开始悄悄行动了。

“找我何事?”绿芽打量着齐绅,很是疑惑。

她时常来无边楼找参启,趁机打探齐绅动静,这一来二往的,与看护齐绅的小厮混得关系不错。今日却听得小厮说,齐绅想见自己,不禁心生疑惑。

“有劳姑娘,草民想与公主见一面,商议要事。”齐绅恭敬地说道。

绿芽皱了皱眉,商议要事?

“不会是想要挟我们公主吧?”她试探道。

齐绅笑了,说道:“齐某为何要要挟公主?再说,齐某手上也没有公主的把柄啊。”

没有把柄?绿芽更疑惑了,试探道:“那日在后山……”

“在后山孟婆突然出现,袭击了公主,好在有参启抵挡,孟婆不敌,趁乱逃走,顺便抓走了秋秋。”齐绅一字一句,皆是朔月对外的说辞。

绿芽可不相信齐绅会乖乖地闭口不言实情,问道:“你想与公主商议什么要事?”

“想请公主替我济道谷报仇。”

“哈?”绿芽忍俊不禁,问道,“公主凭什么给你济道谷报仇?”

“公主不知,难道绿芽姑娘,不,阎王你不知吗?”齐绅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

绿芽挑挑眉,双手反背在身后,露出本来神态后问道:“你是想跟我做交易吗?”

“家父是在你手里吧。”

绿芽不答。

“我知定是你救了他。”齐绅继续说道,“我想见一下家父。”

“然后呢?”

“你留着家父一条命,无非还想利用他为恶罢了。”

绿芽抿嘴一笑,纠正说:“我们是在为物种的进化,鞠躬尽瘁。你们现在不明白,看似是在为非作歹。待到日后,有了成效便会感激我等。”

看着绿芽一脸自豪,齐绅不禁腹中绞痛,几度感到恶心犯呕。

鞠躬尽瘁?感激?

阎王不愧是阎王,能将自己所为描述得如此正大光明。

“我不赞同家父与你所为,但眼睁睁看着济道谷被毁,心中也是愤恨不平。我想向孟婆讨回这个公道。”

“你想让我帮你?”绿芽歪头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有什么可以为我效力的?医术,我有令尊。你一个废人能做什么?”

齐绅残废多年,对嘲笑早就习以为常,他淡淡地说道:“我不是还有这个人吗?你当年原是想占据我的身体,却因未得到我同意,才转而用了齐宸的。”

“唔......我当年确实需要,但现在不是那么需要了。我现在有那么多备用的,何必要一个残废的身体,还要费力修好。”

绿芽毫不掩饰的讽刺,让齐绅攥紧了双拳。

他咬牙回答说:“但没有一个是受到盘阳老府的信任的。你当年找到家父,一来是想让济道谷的一众医师为你所用,二来利用齐宸的身份行走江湖,得到更多正派人士的支持和信任,以便扩大你的势力。如今二弟身故,你在济道谷的勾当暴露,名声一落千丈。阎王府应举步维艰吧。”

齐绅说的不无道理。

不只是济道谷,还有奇帮。阎王府的实验体,大部分都是奇帮负责寻找运输,并且负责处理没用废弃的实验体。

如今奇帮各大据点被毁,眼看着实验体供给短缺,就快影响他的实验进度了。

“用你的身体就能解决我的问题吗?”绿芽质疑。

“济道谷虽声名狼藉,但盘阳老府认为我是无辜的。想来若我想重建济道谷,他们定然支持。再者,你若能帮我杀了孟婆,我便助你拉拢江湖其他正道。”

说起江湖其他帮派。

“温宋,我要温宋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