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道谷的后山,一直是谷中禁地,除了谷主和几位长老,只有齐宸可自由出入。里面有什么,看守的弟子三缄其口,但每每谈起,总面露惧色。

不知情的人,只是知晓谷中每研制出奇药,定是从后山而出,所以一直认为那里定是研制之地,由谷中武艺最高强的弟子把守也就不感到奇怪了。

而今日,这些武艺高强的弟子竟不敌青道盟,十来个回合后便被拿下。齐桓等人被押送到此时,后山已门洞大开,青道盟的弟子守在门口,静待盟主到来。

“你们没进去吧?”温宋问。

“没有,盟主。您吩咐的,在您和孟婆婆来之前,切不能入内。”左程是温宋的贴身侍卫之一,也是青道盟里数一数二的高手,此番攻破济道谷,他功劳不小。

“内里应有不少机关,还是请齐谷主先行进入比较好。”温宋侧身请齐桓和齐绅走在前面。

“哼!”齐桓甩了甩袖,上前想推齐绅,却被拒绝了。

“我自己可以。”齐绅自行推着轮椅往前。

齐绅只在孩童时来过后山,对这里的印象尚停留在后山十数间石室内,摆满了先人留下的医术典籍,和一个个摆满瓶瓶罐罐的架子。

如今早已变样。

进得门来,是个圆拱洞窟,正前方、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石门,洞窟顶天然生有一个洞口,白日里阳光透过洞口而下,看得分明。洞窟内无一物,只有地上纷杂的脚印,记录下了进出的痕迹。

“哪边?”温宋问。

“右边。”

孟白指了指右手边的石门。

齐桓脸色变了变,故作轻松地说道:“药和典籍在前面。”

“老太婆不要典籍。请吧,齐谷主。”

齐绅自知这右边石门内定有端倪,见齐桓站着不动,便率先推着轮椅走向石门,但是石门甚重,没有推开。

“齐谷主,”孟白见齐桓仍一动不动,便说,“您可就一个宝贝儿子了,也要折在这里吗?”

齐桓看了看长子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点点头,迈步走向石门,转动门边的烛台,露出被遮住的钥匙孔,用钥匙打开了石门。

石门无声转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中飘了出来。

“温盟主,各位,”孟白提醒道,“待会儿所见,可能会超出大家的认知,还请冷静处之。”

众人点了点头,跟着齐桓走了进去。

有什么可怕的?

左程并没有把孟白的提醒放在心上,他刚成年便被抓去战场打仗。战场上短兵相接,胳膊、大腿,甚至头颅,满天飞的场景他见得多了。就算是攻城战上,旁边躺满全身羽箭的敌军,和半身被巨石砸烂的同伴,他照样奋勇杀敌,毫无畏惧。

所以他根本不认为济道谷密室中的情景能把自己吓到,直到看见第一个实验间。

石门后是一条过道,两边并排数个房间,孟白称为实验间。

实验间用布帘遮挡着,起初大家只是闻到夹杂着药味的血腥味,见到地上和布帘上的血迹斑斑。

孟白瞅了眼齐桓,说道:“齐谷主把参与研究的人都撤走了?”

齐桓没有回答,站在长子的身旁,随时准备着阻止齐绅拉开帘子。

孟白知他所想,说道:“谷主莫不是以为现在还能遮挡这帘子后的罪证不成?”

说完,伸手掀开离她最近的一个帘子。

唰!布帘被拉开,随之而来的是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帘后摆放着一张床,床上有人,被绑着四肢,从其微弱起伏的胸口来看,人还活着。

此人是谁,已无法辨认。因为他的脸,已被割去外皮,露出内里的肉骨,左边更是被刮去所有血肉,仅剩血迹斑驳的脸骨和突兀在外的眼珠。当孟白走近,那原本毫无生气的眼珠动了动,好似看到了希望。

那只被同样削得不留一丝血肉的胳膊,弹了一下,将僵在原地的齐绅吓了一跳。

前一刻齐绅都快忘了呼吸,眼中只有那具半边白骨的“尸体”,下一刻当那具“尸体”在自己面前动起来的时候,一股酸味自下而上涌入他的喉咙。

他连忙捂住口鼻,单手将轮椅撤到角落,呕吐起来。

“这就不行了吗,齐大少爷?”孟白嘲笑道,“我们还只是看了最简单的实验而已。”

最简单的实验?

左程皱了皱眉,这半边白骨的模样,虽未吓到自己,但也着实让自己吃了一惊。若在战场上,此人早已死了,是什么能让他如此苟延残喘?

“这是在做什么实验?”温宋替他问出了心中疑虑。

“应是在研究人体肌肉组群的功用,和各类骨头的运作模式。”孟白看向齐桓,“齐谷主,不知老太婆说得对是不对?”

齐桓还是没有回答。

“还有……更,更可怕的吗?”齐绅显然缓过劲来,抬头问道。

“齐绅,莫要再看了。”齐桓终于说话了。

“为何?爹是怕我撑不住,还是怕你的恶行被公知?”齐绅被激怒,率先转动轮椅朝另一间而去。

“象,处理掉吧。”孟白对身后的下属轻声说了一句后,也跟了过去。

象默默地来到床边,一手捂住那人眼睛,一手掐住他的脖子,稍稍一用力,便结束了那人的性命。

“即便能活下来,也是个废人。”孟白对温宋说。

温宋了然地点点头。这样的折磨,死反而是种解脱。

“啊!”

众人刚离开第一个实验间,便听得齐绅尖叫,连忙追去查看。

齐绅的手死死地拉住另一个实验间的布帘,圆瞪的双目中满布血丝,这一次他看到了什么,让他浑身颤抖?

温宋掰开他几乎僵硬的手,将微开的帘子全数敞开,露出帘后的情景。

同样是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女子,腹部高耸,似是一名孕妇。

不似第一人,女子身上衣物完好,双目紧闭,似乎睡着了。

床的两边依次摆放着四个小桌,桌上不明的盒子里伸出无数根半透明的管子,管子另一端消失在女子的衣摆中,想来定是插在了女子的身体里。

咕噜,咕噜,咕噜。不名盒子里发出好似吞吐的声音,依稀可见在不断将奇怪的液体通过管子输送进女子的身体内。

“爹,你莫不是对孕妇……”齐绅说到一半,不敢说下去。他不知道女子衣服下会是怎样的情景,他也不敢想象自己的父亲竟然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做出这种事来。

“齐绅不要看了。”齐桓把住齐绅的轮椅,不让他靠前。

“齐大公子,你看清楚了,”孟白提醒说,“这是具死尸。”

“什么?”齐绅挣脱开父亲的手,来到床边,颤颤微微地伸手去摸女子的脉搏。

果然,女子的手冰凉,没有一丝脉搏。

“要具死尸做甚?”温宋疑惑地问道。

孟白走上前,顺着那些管子的位置,撩起了女子的下摆。

随行的,除了她,皆是男子,见她此动作,纷纷将头扭了过去,避开不看。

“各位还是看看的好,女人已经死了,但她体内还有活物。”孟白说道。

“小娃娃。”

哦,对了,没有避开的还有象和虫子。

虫子乐呵呵的笑语,让众人将视线移了回来。

裙摆下,女子的腹部不仅被露出,还被开了一个“人”字型的刀口,肚皮被翻开,一个略带血丝的半透明肉球赫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走近看,依稀可见胎儿的形状,那些管子正是插进了肉球中,向胎儿输送着不明液体。

“这,这是什么?”左程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小娃娃呀。”虫子天真地回答说,伸手向去碰,但被象阻止了。

“虫子,娃娃还没出生,这会儿不能碰。”孟白解释说。

“这胎儿可还活着?”温宋问。

“还活着。”回答他的是齐绅。

话音刚落,似是回应齐绅一般,胎儿伸了伸小腿。

“温盟主应听过棺材子一说。母亲已死,但仍在棺木中生下了足月的婴孩。齐谷主等,正是在模拟这类情况。”孟白进一步解释道。

“我不明白,做这样的实验有何用?”温宋不解。

“哼!”齐桓冷哼一声,嘲笑说,“尔等怎能明白我们的用心?若此实验能成功,便可救助无数名因母亲病故、难产而一同亡故的婴孩。”

“意义是非凡。但也不需要故意让一个健康的孕妇染病,然后不予医治,看着她病故吧。”孟白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故意的?”齐绅不敢相信,凑近仔细瞧了瞧女子的尸身。

女子尸身完好,未开始腐烂,表明她刚死不久。全身裸露的皮肤上可见多处紫斑,想来是中毒而亡。

“爹,你们难道……”齐绅没有说下去,他相信了孟白的话。

“看得差不多了吧!”齐桓忍无可忍,朝孟白喊道,“孟婆,你要的不过是阎王研发的那台仪器,我带你去便是了。”

“老太婆一点都不着急……”孟白还想说什么,却突然低下头去,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喉中发出仿若长刀划过喉咙的声音,一刀接着一刀,让温宋听得眼前都能见到那长刀上四溅的鲜血。

象和虫子连忙扶住有些踉跄的孟白。

而齐桓大笑起来,说道:“孟婆,你不着急,但你这油尽灯枯的身子却等不了了。”

“说!”象横眉怒目,单手掐住齐桓的脖子,“他们在哪儿?”

齐桓指了指过道尽头的另一扇石门,说道:“在里面。”

象挟制着齐桓,虫子扶着孟白,往过道尽头走去。

不料还未走出几步,便有一群济道弟子从另一道布帘后冲了出来。

“虫子,你押齐桓去实验室,这里我来抵挡。”象将齐桓推给虫子,独自抵挡济道弟子。

但人手众多,纵然象武艺超群,也只能阻挡一部分。另一些仍持刀向孟白等人砍来。

“左程!”温宋高喊一声,挡在孟白前面。

左程随后便至,与温宋一同应战。

孟白知道自己已没多少时间,对温宋说:“温盟主,劳烦你们了。老太婆先行进去。”

“婆婆请便。”

回答温宋的是石门开启的声音,他知道孟白与虫子已押着齐桓进去了。

“就算让你找到那个设备,你也不会用!”齐桓说。

“有齐谷主在,老太婆不担心。”

“哼!孟婆,你觉着我可能帮你吗?”

孟白没有回答,这里已深入密室内腹,也是实验室最机密的地方。他们仍在过道上,两边不再是实验间,而是一扇扇铁门禁闭的石室。石室内有什么,孟白很清楚。

她就曾经在其中一间石室待过。

“饿!饿!饿!饿!饿!”带着稚气的哭腔此起彼伏,在耳边响起,就如饿鬼道中的皆是孩童,那哭声凄厉,揪心,任谁听得都不禁想去查看一番。

但只有知情的人明白,若无高强的武艺与狠绝之心,贸然进去只会尸骨无存。

“虫子,”她说,“不要去。我们现在不是做这事的时候。”

“哦。”虫子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继续往前走。

难得的,他没有笑。孟白摸摸他的头,她不知道虫子此刻心中所想,若他进去是杀,还是救呢?

不重要,那里不是他们现在要考虑的。

没走几步,耳边又传来噼里啪啦的闪电声。伴随着不断闪现的耀眼光芒,是人们嘶声力竭的喊叫,那叫声像是将一个人活生生地撕扯着,第一遍只撕破了衣服,第二遍胳膊被拽脱臼,第三遍肌肤如破布般被撕裂,然后是血肉,再是经络和骨头,于是看见自己肠流满地,鲜血如瀑,洒满全屋,最后双目被灰白色脑液模糊了视线和意识。

孟白浑身猛地哆嗦了一下,寒流自上而下贯穿全身。她咬了咬牙,用力一咳,口中皆是血,她默默又吞了回去。

再过去,传来的声音与前两者大相径庭。那是男女混杂在一起的纵情喊叫,让人听了面红耳赤,浑身发热。但细听之下,会发现这缠绵声音背后,是被压抑的痛苦哭声和无力的尖叫。

孟白没有告诉齐绅的是,那个被毒死的孕妇,刚抓进来时可能还是个豆蔻少女,她在这里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怀孕的,这些若让齐绅知晓,怕只会让这大少爷此生痛不欲绝吧。

“看来不必齐谷主犹豫,阎王已帮你做了决定。”孟白看向尽头石门前早已等待的二人。

“你们......”齐桓见到本应离谷的两个师弟,哑口无言。

“师兄,”其中一人说,“阎王命我们在此等候孟婆,帮她完成手术。”

“为何......为何阎王要...”

“阎王说,实验体只有用起来才有价值。”

听到这句话,齐桓咬牙闭上了嘴。

这是阎王一贯的行事作风。他如今被挟持着,不得不选择沉默。

最后一扇石门被打开。

这是一间更为宽广的实验间,四张约九尺长的木板床并排放在中央,房间四周堆满莫名的仪器,无数盏小灯在仪器上闪烁。

床上无人,只有斑驳血迹和些许灰白残渣在告诉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几人入得门来,其中一名医师拨动门口的琉璃灯,霎时整个房间都明亮得犹如白昼。房间深处那道铁栅的轮廓也明晰了。

孟白踉踉跄跄奔向铁栅后那个熟悉的背影,细瞧了瞧,唤道:“婆婆。”

背影颤抖了一下,缓缓转过来。

这是一名老妇,及腰的银白长发,与孟白如出一辙,脸上满是皱纹。老妇两眼昏花,眯眼看了半天,都没看清。

孟白扯下长袍,露出自己的面容,凑近让她瞧,只见得老妇原本混沌的双目忽然发亮。

随后她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你来了。”

孟白点点头,如释重负地说道:“我来了。”

刚说完,她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唉~~~”老妇说,“也是时候了。”

“咳咳,咳,咳,对不起,”孟白饱含歉意地说,“我应早点来的。”

“没关系。我早已看破生死,苟活于此,就是在等你回来。”

孟白转头对医师说:“我们可以开始了。”

两名医师闻言,转身去做准备。

孟白看向齐桓,说道:“虫子,看着他。如果他在手术过程中捣乱,就杀了他,还有外面的齐绅。”

齐桓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孟白早已抓准了自己的心理,自己的性命不算什么,但齐绅毕竟是他仅存的儿子,他无论如何都要保齐绅平安。

“就算成功了又如何?”齐桓嘲笑说,“手术过程耗费体力心力,以你目前的身体,即使成功,她必死无疑。而你……别忘了,阎王在她耳后放的东西。”

“我知道。令郎便是被这个芯片控制了心智,不过齐谷主,你别忘了,阎王之所以如此重视我,便是因为他的芯片尚不能控制我。”

“现在不能,但终有一天,他试验成功,你也会成为他的傀儡的。”

“那就赶在他成功之前,解决了他不就成了。”

“解决阎王?”齐桓愣了愣,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黄口小儿痴人说梦。你想解决阎王?你连阎王府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何解决他?”

孟白自信地笑了笑说:“快了,就快找到了。”

齐桓一惊,问道:“你……”

还未待他问出口,两名医师说道:“都准备好了。”

孟白点点头,将老妇扶到了其中一张床上,自己正坐到旁边的床上,便听得门外传来打斗声,不一会儿温宋等三人冲了进来。

“孟婆?”温宋诧异地看向孟白和老妇,他不明白现下的情况。

或者说温宋对这个密室的功用越来越无法理解了。

孟白曾告诉他,阎王和济道谷在此用人研制药物,这也是最先实验间里他所看到的。但进得第二道石门,他在那些石室中见到的,哪是在研制药物,分明是在百般折磨无辜之人。他渐渐明白了“阎王”这个外号的含义。

那么第三道石门后又是怎么回事呢?

孟白与一名垂垂老矣的妇人,各自坐在并排的木板床上,两名医师正往她们的四肢、脖颈处贴上连着长线的黑布,而这些长线的末端是一个奇怪的箱子。

箱子比人还要高,上面镶嵌着一颗颗如珍珠大小的凸点,不断地闪烁发光,并伴着嗡嗡的轰鸣声。

最怪的是,孟白竟然没有反抗。

“温盟主,”孟白说,“这二位医师将为老太婆与这位婆婆做一个手术。你可能会看不懂,请稍安勿躁,待老太婆做完手术苏醒后,便解释与你听,包括老太婆的来历。”

“婆婆不怕他们加害于你吗?”

孟白笑了笑说道:“不担心,他们本就奉阎王之命给我们二人做手术。若办砸了,不用等老太婆出手,阎王就会让他们尝到失败的代价。对吗?”

她转头看向两名医师。

医师战战兢兢点点头,想到手术失败后阎王的脸,吓得直咽口水。

“好,”温宋说,“那我便在此候着。”

孟白点点头,撩起自己的长发,对医师说:“可以开始了。”

便见得两名医师,拿起如柳叶般小而薄的刀,分别在孟白和老妇的后脑勺某处划开一道小口,将一个更细小的薄片塞了进去,薄片的一头连着发丝般的细线,同样的,线从那个奇怪的箱子里拉出。

医师扶二人躺下,说道:“换心的过程甚是危险,你确定你们二人的身体吃得消?”

孟白与老妇点点头。

“若手术过程其中一人不幸断气,那另一人可能会面临更严峻的形势。”

“我知道,”孟白说,“又不是头一次。上次阎王亲口解释过,但凡换心的一方在手术中去世,另一方即使侥幸活下来,不是变成活死人,就是会成有二心之人,必然疯癫。”

听到这话,温宋皱了皱眉。虽然他不明白什么是换心,但听来十分凶险,他不明白究竟是何缘故让孟白煞费苦心定要做这手术。

“既然你们俩都愿意承担风险,那我们就开始吧。”

说完,其中一名医师伸手摁下箱子上最大的那个红色凸点。

插入孟白二人脑部的线忽然亮了起来,光影流动,仿若溪水般在细线中流动。

那红色光影从老妇的脑后流出,经箱子变成绿色,流入孟白的脑中,而同一时间又有红色光影与其擦身而过,以同样的方式流入老妇脑中。

这与温宋理解的换心大相径庭。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更加让温宋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孟白与老妇的身体在同时发生着变化。

随着流入老妇的光影越来越明亮,她的脸逐渐红润起来,皱纹迅速减少,消失,脸颊开始丰韵,肌肤变得细腻,如同少女一般。

反观孟白,却越来越苍老,面色枯黄干瘪,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就连身体都快速瘦削下去。

这哪里是换心,分明是在交换气血。

温宋如此想,但旁观的象和虫子一直静默地看着,自己这个不知情者就更不好插手了。他咬了咬牙,忍住不出手。

约莫半个时辰后,光影停止了流动,而孟白与老妇皆变成了不同的模样。

亦如手术前的老妇,孟白成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躺在床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而老妇则成了妙龄女子,那女子容貌更胜手术前的孟白。

一对银白色的细蛾眉下,双目紧闭。高挺的鼻梁下,朱唇不点而丹。女子肌肤细腻,吹弹可破。容颜娇俏而不艳丽,眉宇间一分英气,给这柔美的女子之颜更添几丝亮色。

这容貌......

温宋细瞧了瞧,怎地如此眼熟呢?

疑惑之际,女子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