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伤得很重。

参启的长剑贯穿她整个身体,刺伤了她的脾脏,若是遇到普通的大夫,此刻秋秋怕是已失血过多而亡了。幸运的是孟白救了秋秋。

“一个丫鬟而已,你为何救她?”素娥看着躺上床上脸色惨白的秋秋问。

为什么救她?

在回来的路上,孟白也如此问自己。

是因为曾经的主仆情深?

常月和秋秋自小一同长大,同吃同住,虽然常月经常蹦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话让秋秋一头雾水,但越是如此,常月越喜欢跟秋秋说话,在她眼中,秋秋是闺中好友,也是自己苦闷时的开心果。

但是......

但是啊,常月早已离世,孟白与秋秋毫无干系,何谈感情呢?

“听说朔月公主去了盘阳老府。”孟白说。

“是,太阴的消息一早刚送来。”

“我们需要内应。”

“我以为温宋假意被擒,便是去做内应的。”

孟白瞅了眼素娥,说道:“他是去做内应。但一个俘虏,是无法帮我们开密道的。”

“密道?”

“盘阳老府依山而建,除了正面而上的一千八百多级阶梯,其他三面皆为悬崖峭壁。而正面的千级台阶周围的树林里布满神剑山庄制的机关,但凡遇到敌情,机关连发,不管是多厉害的武林高手,都会被淬了毒的利箭射成刺猬。”

“盘阳老府自诩为苍生为天下,满口仁义道德,杀起人来倒不介意用毒。”素娥耻笑道。

“无毒不丈夫。这是先代盘阳老人的观念。”

“那密道......”

“也是先代一位盘阳老人所建。为防遇到强敌,破了机关。弟子和家眷们可从密道逃生。”

“她不过是个丫鬟,能知道那么多吗?”

“她是丫鬟,是常月的贴身丫鬟,而常月,”说话间,孟白看向门口,象端了一杯茶走进来,“是本代盘阳老人最宠爱的孙女,也是密道的改造者。”

“原来如此。所以这个丫鬟必然也知道密道所在,并知晓如何开启。”

孟白点点头,接过象递来的茶杯。

“你确定要喝吗?”象没有松开手,向孟白确认道。

“自然要喝,明日向皇上禀报事务,这样的嗓音可不行。”

“这是什么?”

素娥没有问为何孟白去了一趟济道谷,变成了女子娇柔的嗓音,反而问她准备喝的是什么。

象松开手,任由孟白将茶杯端走,说道:“毁声带的毒药,可以让婆婆的嗓音变成以前那般。”

“有必要做到如此吗?直接告诉皇上,你不是孟白就好了。反正贵妃娘娘也知情。”

是的,叶侬依和素娥早已知晓孟白的秘密,所以对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并未感到奇怪。

“眼下还未到向皇上吐露实情的时候。”孟白说完,将茶杯中的毒药一饮而尽。

那药一入口便似烈火般,从舌根一路燃到喉咙,灼烧着所有触碰到的柔软。

当啷,孟白手中的茶杯滑落。即使是受过比这更痛苦千倍万倍的折磨,孟白仍有些吃力,她一手扶住喉咙,一手紧抓住椅子扶手,抵抗着毒药肆虐自己咽喉的苦楚。

不消一会儿,她紧闭的双唇微微颤抖起来,随后……

噗!孟白猛地吐出一口暗红的鲜血,内里依稀可见些许血肉。

孟白长长舒了口气,擦擦嘴角遗留的血迹,这才接过象递来的茶水,里面放了促进伤口愈合的药,又一饮而尽,混着口中残血吞了下去。

要等半个时辰才能开口说话。

所以孟白此刻只能以指代笔,写字与人交谈。

孟白取来她的胭脂盒,交给象,写道:“再给她吃一颗。”

她,指的自然是躺在床上的秋秋。

“龙涎草乃皇家专用之物。为了给你制药,贵妃娘娘挪用了一半的库存,因此还遭来不少的非议。你倒好,不吝于给这丫鬟服用。”素娥取笑道。

“吃完这一颗便好了。”孟白写道,“我知龙涎草珍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给其他人服用。眼下确很需要这个丫头助我们进盘阳老府。”

“为何要进盘阳老府?”

“抓朔月公主。”

“你是觉着用朔月公主,能逼离皇交出他的江山吗?”

孟白摇摇头,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听得蹬蹬急促的脚步声。

推门而入的是叶侬依的侍女,花穗。

“孟婆婆,”花穗上气不接下气,“娘娘,娘娘命你即刻进宫面圣,玉圭铁矿出事了!”

孟白点点头,刷刷在纸上写下一些话语,交给素娥,便带着象匆匆进宫。

进得宫来,先见到了叶侬依。

“玉圭国内政变,”叶侬依将手中的信交给孟白,“有大臣指控玉圭王杀兄夺位,这会儿正扶持小皇帝,想要逼玉圭王让位呢。”

“娘娘是担心会失去铁矿吗?”

听到孟白的嗓音,叶侬依皱了皱眉。这声音怎地比以前还要沙哑可怕,仿佛从深渊底部传来的呐喊,每一声都让人不寒而栗。

“你事先没有收到消息吗?”她决定忽视这嗓音。

孟白答道:“没有。但是娘娘不必着急,老身有应对之策。”

“哦?那便最好,不然皇上……”

“皇上传贵妃娘娘觐见~~~”叶侬依还未说完,便听得门外钱无用高声传旨。

这一次,庆皇在御书房堂而皇之地接见孟白。

庆皇面带微笑,免了众人的礼,又给叶侬依赐坐在旁,心情似乎不错。

“老孟,玉圭国的事可有听说?”庆皇问。

“请皇上恕罪,这一次老臣又失策了。”

同样的,庆皇听到孟白的嗓音,也皱了皱眉,对叶侬依说:“老太太也是辛苦。去趟离国,累得嗓子都哑了。”

叶侬依赔笑说道:“老孟为皇上尽心尽力,此次玉圭国一事虽未提前知晓,但她已有应对之策。”

“哦?玉圭国内乱的消息刚刚才传来,老孟便已想出应对之策?”

“启禀皇上,老臣与青道盟此次捣毁济道谷,表面上看来是江湖帮派争斗,实则老臣是想借此机会安排温盟主潜入盘阳老府,以便我们掌握离皇的命脉。”

“详细说来听听。”

“老臣以为,离皇知晓我庆国与玉圭国达成合作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因此此次内乱想必也是他授意而为。既然如此,不如围魏救赵更为有效。”

“何为围魏救赵?”

“离皇有一女,名为朔月,是他的心头肉掌上珠。老臣已掌握了朔月公主的下落,若能将其擒获,离皇必然不敢擅动。”

“一个女儿罢了,能让离皇放弃唾手可得的铁矿吗?”庆皇对此计不以为然。

“若……这个女儿身上藏着离皇一个巨大的秘密呢?”

庆皇和叶侬依同时愣了一下,吃惊地相互看了一眼。

“是什么秘密?”叶侬依追问道。

孟白轻笑了几声,说道:“老臣说错了。这朔月公主身上藏着两个秘密,一个可引离国全民众怒,一个嚒,能让盘阳老府与离皇本就不牢固的联盟分崩离析。”

“这么听来,”庆皇露出了期待的笑容,“朕十分期待见到这位朔月公主。老孟,这位公主如今身在何处?”

“就在盘阳老府。”

“若要擒她,需要什么?”

“老臣已有部署,无需皇上费心。只求皇上一件事。”

“你说。”

“老臣擒拿公主之日,请袁郎中回盘阳老府问候一下恩师。”

这个要求甚是奇怪,但庆皇答应了,说道:“可以。只是问候恩师吗?无需做其他事?”

“不需要。”

“好!老孟,此次若能成功擒获朔月公主,朕重重有赏!”

庆皇大笑起来。

皇后一党已彻底清除,前朝后宫他皆无后顾之忧。如今又有孟白为自己筹谋打击离国一事,庆皇觉着心情甚是舒畅。

但是孟白的压力却变大了。

她原本只想私下将朔月擒获,却不想玉圭国发生内乱,不得不将此计献于庆皇,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怕是要做些小改动了。

“她醒了?”回到吴月楼,便听得秋秋在房内大声喊叫。

素娥抱胸,不耐烦地在房门外来回踱步,见到自己立刻怒目相视。

“你的药可真有效,第三颗下去不到一个时辰,那丫头就活蹦乱跳了。看看,看看,”她撩起袖子,露出些许血痕的白臂,“奴家这么漂亮的胳膊,被她挠成什么样了?”

“功夫很是了得嚒,”孟白却夸赞道,“那秋秋的师父乃是江湖高手榜排名第五,能制得住她,看来你也不弱啊。”

“哼!”素娥放下袖子,自傲道,“谁还没个武林高手的师父啊?”

孟白哑然失笑,素娥与太阴皆是花魁,但二人出身、性情皆不相同。

太阴为离国孤女,自幼被卖入吴月楼,才貌出众,刚烈与稳重并蓄,受得了委屈,也干得了大事。

而素娥则出身江湖名家,曾师从叶侬依之父,庆国护国大将军。后因叶侬依需人手帮忙,她自己也觉着吴月楼甚是有趣,便化身吴月楼花魁。她嚒,办事能力出众,但因自小家境还算优越,受不得气。与客人说笑打闹,不在话下,若一旦被惹怒,火爆脾气可以将房顶给揭了。所以人前人后的素娥,是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

“我进去瞧瞧。”孟白说着推开房门。

房门一片狼藉,桌椅掀倒,杯碗已碎,连床幔都被撕下了一大片。可见方才场面的激烈。

孟白走向窗下五花大绑的秋秋,她有些好奇,既然素娥已将秋秋制住,为何不将她的嘴堵上,任由她大喊大叫,不怕前面的客人听见吗?

“秋秋。”她用被毒坏的嗓子唤道。

从见到她之后,秋秋便停止了叫喊,一直用观察的目光看着她靠近自己。

而当听到她的声音时,秋秋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你是谁?”

“老身孟白,我们在济道谷见过。”

“不,你不是。我在济道谷见到的是我家小姐。”

孟白摇摇头说:“秋秋姑娘是不是病糊涂了?常二小姐早已仙逝。”

“你别诳我!我认得我家小姐,就算她化成了灰,我认得出来!”

“既然如此,那当年你见到那具尸体时,为何没认出来?”孟白嘲笑道。

秋秋愣住了,回想往事,忽地眼圈发红,喃喃自语道:“当年他们跟我说小姐失足坠崖,尸身惨不忍睹。我想看,但是大少爷不让。如果……如果当年我见到的话,就能告诉他们那不是小姐,那一定不会是小姐!”

孟白叹了口气,走上前给秋秋解绑,说道:“不要自责,秋秋,常瀚身为兄长,冷清风与常月青梅竹马,都没认出来,你又怎会不一样呢?”

岂料秋秋一把揪住她的外袍,急切地问:“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一边问一边伸手扯下孟白的面纱。孟白没有反抗,任由她动手。

当面纱被揭下,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秋秋面前时,秋秋呆住了。

这模样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你……你是小姐,”她颤抖着嘴唇问道,“但,又不是。”

“老身孟白。”孟白将袍子从她手中扯出,再次强调自己的名字。

“你的嗓音,怎和济道谷不一样了?”但是秋秋没有听进去。

“孟婆的声音本就如此。”孟白捡起一张椅子,放在秋秋的旁边,坐下,“秋秋,你可想替常月报仇?”

“报仇?小姐不是失足坠崖的吗?”

“你确定?”

秋秋思索片刻后,回答说:“我不能确定。当年公主约小姐一同去郊外的寺庙祈福,本来好好的,回程的途中,忽然绿芽拉肚子,马车停在了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地方。然后……”

“然后公主说风景不错,想四处转转,就拉着常月往林子深处走去。你被绿芽拉住,无法跟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公主神色慌张地跑回来,说您失足跌下了山崖,要我们赶紧回绍都找人帮忙。”

秋秋用了“您”称呼孟白,在她眼中早已确定面前的孟白就是常月。

“事实如何,只有朔月和常月知道。”

“所以,”秋秋明白过来,“真的是她,对吗?是她推你下去的,不是您自己跌下崖的。”

孟白不语,低头理了理衣角,问道:“若我要你帮我抓住朔月公主,你可愿意?”

“抓她做什么?”

“替常月报仇,顺便,”孟白停顿了一下,“揭穿离皇的真面目。”

“您从以前开始就不喜欢老爷子辅佐离皇,现在是想破坏他们的联盟吗?”秋秋虽说是个丫鬟,但因时常听常月评论时事政论,耳濡目染,猜出了孟白的意图。

孟白也不瞒她,点点头说道:“也该是时候了。”

“那冷公子呢?”秋秋追问,“他和大少爷辅佐太子这么久。大少爷倒还好,他只是从旁协助,本就不喜欢太子和离皇,凡事都点到即止。但冷公子不同,他为助太子,呕心沥血,竭尽全力,做下了很多不耻的事。联盟一旦被破坏,他的努力付之东流不说,还会……”

“那也是他自找的。”孟白不以为然,“争权夺利,从来是腥风血雨。这点冷清风很清楚。他奉师命辅佐太子,竭尽全力是应该的。联盟破坏,以往努力是否会付之东流,就看他如何自处了。”

“他将夹在盘阳老府和太子之间,左右为难。”

“秋秋,对于老身来说,冷清风是政敌,他会有怎样的境遇,老身并不感兴趣。”

“小姐对冷公子已无半点感情了吗?”

没有了吗?孟白问自己。

应该是没有了。

初相识时,常月5岁,冷清风9岁。在他人眼中,冷清风是难得的神童,常二小姐则是个时常冒出古怪想法的顽皮孩童。在常月眼里,冷清风不过是比同龄人多读了些书,多了点天生的逻辑思维,也多了点同龄人没有的老成。

也正因如此,常月很喜欢与冷清风辩论古本典籍中那些理论,也喜欢调侃他顽固不化的作风。冷清风则一边与她争吵得面红耳赤,一边暗暗退让。谁让她是女子,是盘阳老人最喜欢的孙女。

但常月不喜欢这样,越是如此,她越要欺负冷清风,挑他的错,自诩是他的二师。她知道冷清风辩不过自己,但也不服气自己。

渐渐地,争吵着,打闹着,二人长大了。到了常月豆蔻年纪,府内所有人都传着,老爷子有意将常月许配给冷清风,或许冷清风也当真了,对待常月多了一分温柔和怜爱。

常月呢?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对冷清风的是好感,是欣赏,却还没有到男女之情的地步。

所以……

“老身对冷公子只有惜才之情。若冷公子愿投身庆国,老身可替他向皇上说情。”

“小姐,”秋秋说,“奴婢愿意帮您,但是,可否请您日后动手之时,多想想老爷,大少爷,还有冷公子他们。”

“秋秋姑娘真是个善心的人。”孟白说。

常月与秋秋主仆二人,一个理性至上,对家人,对朋友,点道为止,一个情感丰富,珍惜着身边每一个人,每一份情。

情爱?孟白冷笑了几下,对她来说,向来都是负累。

“小姐,要我做什么?”

“袁筑不日将告假回老府,你随他同行。待到合适的机会,你帮我打开密道的门。”

“开密道?小姐,”秋秋大吃一惊,“您知道的,老府第一规,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密道。”

“如果现在已是万不得已呢?”

“您何意?”

“朔月公主住进了盘阳老府,就住在落木苑。”

“谁许她住的?那可是您的住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带了参启和绿芽。”

“这有何奇怪?参启是护卫,绿芽是她的贴身侍婢。”

“绿芽早已不是绿芽了。”

“您是指她被换了?”回想济道谷的种种,秋秋恍然大悟,“那现在的绿芽是谁?”

“阎王。”

“阎王?就是那个神秘组织阎王府的首领?他有何目的?”

孟白简短地将阎王府与济道谷的合作,描述于秋秋听。

听完,秋秋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看了看孟白,对方描述时一直面无表情。

但她仍试探地问:“小姐为何对此了如指掌?仿佛,仿佛曾亲身经历过。”

“姑娘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孟白对此三缄其口。

她不愿让秋秋知道实情,一来还不是时候,二来以秋秋的性子,若知晓常月遭遇,必然冲动行事,只会坏了她的计划。

她不愿说,自有她的道理。

秋秋没有再追问,将事情答应了下来,但仍问:“小姐若以孟婆的身份,从密道入老府,难免会遭来府里守卫抵挡,您的手下可……”

她实际是担心孟白的下属会伤到老府其他人。

“姑娘多虑了,老身只想抓朔月公主,不想伤害其他人。”

“若大少爷和冷公子出面阻止呢?小姐可知,他们二人对孟婆意见颇大,已向老爷和二爷求助,共同调查您了。”

“老身与常少、冷公子已交过两次手,他们都没占到便宜,姑娘觉着在盘阳老府,老身就会失利吗?自然是不可能的。”

“小姐每次与少爷、冷公子面对面,却无法相认,心中必是十分难受的吧。”

秋秋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往日情分,让孟白有些不耐烦。

她闭了闭眼,将火气压了回去,说道:“常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姑娘很清楚。而老身……老身的脾气比常二小姐更大,故而奉劝姑娘切勿惹到老身。”

秋秋却哑然失笑,说道:“小姐的脾气与以前一样,提到感情的问题,您总是那么不耐烦。奴婢不说了,免得您又打我。”

孟白久违地孩子气般翻了个白眼,说道:“你的伤势应已无碍。再休息两日便回去吧。”

“只是……”秋秋迟疑了,问道,“我被参启所伤,朔月公主若见到我回去定然还会起杀机。”

“不必担心,你装失忆便好。”

秋秋皱眉,对这个方法表示怀疑,真的有用吗?

事实证明有用。

秋秋的归来,让朔月措手不及,也让常瀚、冷清风感到意外。

“失忆?”常瀚惊讶地看向带秋秋回来的袁筑。

“嗯,御医是这么说的。”不明内情的袁筑按被告知的情况回答。

“秋秋,你是如何去的庆国?”冷清风问。

秋秋摇摇头,她失忆了自然都不知道。

于是众人看向袁筑。

袁筑也摇摇头。他才真正不知道,临行前忽然将秋秋带到他面前,要他将其带回,其他什么都没说。

“秋秋,”常瀚不死心,又问,“公主说你是被孟婆抓走,可是如此?”

说完瞄了朔月一眼。

朔月心跳加速,感觉手心开始冒汗,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露出紧张的表情。

秋秋真的失忆了吗?她会不会记得是自己命参启杀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