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黄药师和梅超风走了,黄蓉也下了湖,但是陆乘风重归桃花岛门墙,对陆家庄来说实为天大的喜事,因此陆乘风重新张罗酒席,除了招待裘千仞以及江南六怪,还把太湖众水匪喊来,准备大宴三天三夜。

在宾主一片喧喧闹闹之中,最落寞的是杨康,最焦灼的却是钱青健。

杨康的落寞是因为他确认了身世真相,对未来的道路感到迷茫。而钱青健的焦灼则是急于在人多眼杂之中,设法得到郭靖怀中的那张陈玄风的人皮。

此时郭靖已经把钱青健救他于危亡,又帮他报得父仇的大恩大德告诉了江南六怪。这种恩惠摆在面前,江南六怪也不好继续与钱青健为敌,更何况,有裘千仞这般绝顶高手在场,钱青健不找六怪的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六怪却不知道,钱青健是真的没心情继续找他们的麻烦,与《九阴真经》相比,与六怪的那点小小过节算得了什么?况且以钱青健今日的武功,即便把六怪踩在脚下,也不会产生什么成就感。

比较当世四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虽然还有较大的差距,但是比起稍微差一些的来说,例如真正的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就已经是钱青健渴望追赶而又亟待超越的目标。

钱青健正在琢磨如何找个接口把郭靖拉到无人之处开蒙开骗,郭靖却拉着杨康的手,主动来找钱青健了:“钱大哥,我父亲和杨叔父生前有约,约定我和杨康结为异姓兄弟,今天正好钱大哥你也在这里,还帮助我和杨康兄弟报此大仇,我想……”

钱青健拍了拍郭靖的肩膀:“咱们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郭靖红了脸道:“兄弟我想高攀钱大哥,跟钱大哥与康弟结为异姓三兄弟,不知钱大哥意下如何?”

钱青健心想:“此刻最不愿结拜的当属杨康了,但是他不敢表露出来。不过这倒是拿《九阴》的绝佳机会。”当即笑道:“原来是这事啊,哥哥我正求之不得呢……”他提高声音喊道:“陆庄主……”

陆冠英闻声立即跑了过来:“钱大哥,有何吩咐?”

钱青健道:“你这庄上可有桃园桃树这般所在?”

陆冠英点头道:“有,庄西北就有一片桃园,只是此季桃花已谢,失了观赏的雅趣,果实却才初成,未能食用……”

钱青健一拍陆冠英的肩膀道:“这就行了,安排人在桃园准备香案烛火,我跟郭靖杨康三兄弟要来个桃园结义。”

这货提出桃园三结义,自然不是为了效仿三国时期的刘关张的经典结拜,而是要尽量远离他人的耳目。

陆冠英立即吩咐庄丁给予安排,心中对这三人的结义满是羡慕。

说起来陆冠英也很想跟钱青健、郭靖结拜在一起,怎奈他父亲是黄蓉的师兄,而钱青健和郭靖这俩人弄不好就会有一个成为黄蓉的丈夫,这辈分在这摆着,结拜之事也就不用想了。

陆冠英当即引领钱青健三人来到了桃园,按照钱青健的要求布置了香案等物,又在桃树上挂了几只灯笼,还在桃树空地中摆了一桌酒席。

陆冠英安排已毕,就道了“少陪”,带了庄丁回到前面去招呼客人了。

钱青健心想,总得先看看郭靖身上有没有那东西才成,于是道:“今日咱们兄弟三人就来个歃血为盟,大家须得共同喝一碗血酒。郭靖兄弟,你有锋利些的刀子么?”

郭靖点头说有,从怀中拿出来包着人皮的匕首,先把自己的手指割破了滴血入酒碗。

郭靖实在,割得血口甚大,淌血也多,海碗里原本的半碗酒差点让他的血给注满了。

钱青健都忍不住说了声:“行了!再淌就伤身了!”说着话给郭靖点了穴道止血,他学会了薛家医经之后,这点穴按摩止血的手法对他来说都是雕虫小技。

郭靖憨笑着把匕首递给了钱青健,那人皮却被他顺手放回了怀里。

钱青健已然看得真切,也不多说,拿过匕首来也割破了手指滴了几滴鲜血,再把匕首交给了杨康。

杨康也照例做了,三人叙过年纪,钱青健是大哥当无异议,郭靖是宋开禧元年十月生人,杨康却是同年十一月生人,因此郭靖是老二,杨康为老三。

三兄弟点燃了香烛插好,跪倒在地,钱青健首先说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钱青健……”

“我郭靖……”

“我杨康。”

“结为异姓兄弟,从今以后福祸与共,甘苦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大哥且住!”郭靖打断了钱青健的话语,说道:“小弟我一个月后要去桃花岛给陈玄风抵命,多半性命不保,这‘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咱们就不说了吧。”

郭靖这孩子天生善良仁厚,做事也每多为他人着想,着实让钱青健感动而又心生惭愧。

钱青健心说你这未来的郭巨侠一个月后鸟事都没有,倒是杨康将会死于今年的八月十六子时,距离眼前仅余七十二天阳寿,这个‘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还真的说不得。

未等钱青健说话,杨康已经说道:“那就不说此句罢。”

钱青健斜睨靖康两人,面露为难之色,问道:“那就不说?”

靖康两人同道:“不说。”

“也罢,既然两位兄弟都不愿说,哥哥我也不能独断专行,喝血酒吧。”

掺了三个人鲜血的黄酒味道极其古怪,钱青健只小啜了一口,便把海碗交给了郭靖,郭靖只道这是喝血酒的规矩,就有样学样,也小小地啜饮一口,然后再递给了杨康。

杨康皱起了眉头犹豫了片刻,捏着鼻子喝了一口,又想把血酒递给钱青健,钱青健脸色一沉道:“这血酒乃是福报,谁喝得多,谁的福气就越大,为兄是不肯抢夺两位弟弟的福根的。”

二哥郭靖一听,更不肯接杨康的酒碗了,真诚说道:“既然如此,我务须以大哥为榜样,就请三弟饮尽此碗罢。”

杨康心里这个骂啊,什么特么的福根福报?你弄碗牛奶琼浆来,那才是福根福报,这特么不是明显的欺负小三儿么?没办法,谁让自己年纪小,武功又低呢?

杨康当即生出无尽感慨,就在三个月前,在中都北京赵王府,钱青健还只是他身后跟班侯通海的跟屁虫,此际竟然颠倒了过来,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他随即又回想起上次在临安见到大宋丞相史弥远的情景,就是大宋当朝宰相,在他面前都是狗一样的摇尾乞怜,那时的金国钦使小王爷是何等的风光?

只是彼一时此一时,如今竟然沦落为两个草莽汉子的小弟了,悲愤欲绝之下,他仰头喝药一般把这碗酒喝了个涓滴不剩。

“好!三弟果然爽快!”

看着杨康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钱青健和郭靖一同鼓掌喝彩,却不知杨康喝下这碗福报血酒,当真改变了他的命运。此为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