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凛冽,钱青健独立街头,好不凄凉。

正浮想联翩时,已见郭靖黄蓉出了长庆楼,这两人在酒楼门口依依惜别了几句,郭靖便将小红马送给了黄蓉,黄蓉上马绝尘而去,郭靖自去客栈投宿。

钱青健知道黄蓉此去乃是在跟郭靖玩捉迷藏一样的游戏,等不到片刻便会悄悄折回,实非远走高飞。正寻思间,街角那边转过来师叔侯通海和三位师兄,侯通海远远看见了他便询问:“人呢?”

钱青健指了指不远处街边客栈,随即带着师叔等人去找郭靖。

寻到郭靖客房之后,侯通海让沈青刚三人留在外面,他只带着马青雄闯入,进屋后,马青雄腆胸叠肚地把侯通海的大名报了,侯通海随即大喇喇坐在床头,瞪着郭靖:“你的七怪师父呢?”

郭靖道:“我六位师父不在这里。”

侯通海道:“且让你多活半天,若是现下杀了你,倒让人说我三头蛟欺侮小辈。明天中午,我在西郊十里外的黑松林相候,叫你师父们陪你一起来。”

说罢,也不等郭靖答话,带着马青雄走了出来,马青雄把房门带上,道:“老四你今晚看着他,别让他跑了,明日跟他一起去黑松林。”

侯通海等人走后,钱青健寻思,若是按照剧情,我须得上房顶挨上一夜的冻,却还发现不了黄蓉在何处窥伺,不如进屋跟郭靖结个善缘,顺便试着套他点好处,待明日黄蓉在黑松林埋伏之时,我提前跑掉就是了,大难当头趋吉避凶,也算不得背叛师门。

郭靖见再次有人不告而入,正待发怒,却认出这位是在酒店中曾经帮助过他和黄蓉的一鬼,当即态度好转,道:“你不跟你师叔一起,却来找我做甚?”

钱青健笑呵呵寻了房中的椅子坐了,摊手道:“我师叔命我看守于你,怕你提前跑了,我也是不得不服从啊。”

郭靖听得点头,师命难违,换做是他也是一样,当下对这黄河一鬼的恶感少了许多,就问道:“不知大哥怎么称呼,酒店之中有蒙大哥帮助,小弟还未答谢。”

钱青健把一对斧子放在地下,笑道:“我叫钱青健,人送外号丧门斧,郭兄弟武功高强,当日以一人之力斗我师兄弟四人,在下当真佩服得紧。”

郭靖自幼跟随严师习武,哪里受过半点表扬夸赞?此时被钱青健一捧,实属生平之仅有,他立即双手乱摇道:“我又哪里武功高强了,钱大哥你当真过奖,我师父们从来都骂我很笨的。”

钱青健摇头笑道:“那马钰马真人就不曾说你愚笨,我说的可对?”

郭靖大惊从床上站起,嘴巴张大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伸出手指着钱青健,半晌才道:“钱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钱青健面露惨然之色,道:“我虽然误入歧途,入了黄河帮,但是马真人却是慈悲心肠,去年的时候,他遇见我,苦口婆心规劝我浪子回头,还教给我攀登悬崖峭壁的法子……”

郭靖奇道:“马真人也教过你这些法门?”

“是呀,可是,唉!”钱青健重重叹了口气,一脸愧色地说道:“我才是朽木不可雕,马真人传授给我的口诀,我怎么都记不住,那日马真人一怒之下,就告诉我说,你还不如我教的那个郭靖聪明……”

听到这里,郭靖禁不住脸上发烧,心说我还成了榜样了,口中便接道:“那些口诀也不是很难记啊,背诵一百遍也就差不多啦,怎么会一点都记不住?”

钱青健一拍大腿,道:“我若是有你这般聪明,也就不会如此悔恨了,当日马真人守着我,我当着他的面背诵了一百遍,马真人和我都认为没问题了,谁知,过了一天,我就忘得差不多啦,只剩‘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这么几句了。”

“对对对!你背的一个字都不差,下面的是……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郭靖随口就把马钰教给他的呼吸运气之法、静坐敛虑之术背诵了一遍。

钱青健用心记在了脑子里,这些都是书上没写的东西,只能从郭靖的嘴里套出来,如此一来,全真教正宗道家内功便已掌握了,所缺只是修炼的时间而已。

只可惜现在的郭靖还没有遇见洪七公,否则降龙十八掌也给他套出来一并学了才爽,而那人皮卷九阴真经此时也还在梅超风的身上,现在的郭靖,基本上还是一穷二白的郭靖。

接下来钱青健又咨询了郭靖关于“金雁功”的窍门,这金雁功是全真派独有的轻身功夫,较之江湖上的一些轻功法门高明甚多,郭靖能够攀爬悬崖全凭此功。

郭靖天生热心肠,为人厚道无比,教过了金雁功之后,又当场指点钱青健打坐练功,还给他做出示范,饶是钱青健心怀鬼胎,也是禁不住大受感动。

钱青健乐得利用这个时间先修炼它几十个周天,此后郭靖日渐成侠,想得到他的指点可就不容易了。

两个新朋友就这样坐在房间里打坐练功,钱青健也不再去想黄蓉是否前来窥探。

一夜过后,旭日东升,有客栈的伙计送来面盆早点,郭靖招呼钱青健一起洗脸吃饭,此时他已经把钱青健引为挚友,再无丝毫敌意。

钱青健练了一夜的全真内功,神清气爽之下,胃口大开,老实不客气地吃了两大碗板面,却仍觉不饱,又喊伙计上了两碗。

郭靖却是心中发愁,不知如何避过午间的祸事,因而没了食欲。

钱青健眼见郭靖六神无主,忍不住劝慰他一句:“郭兄弟,你不必担心中午的事情,吉人自有天相,我包你毫发无伤。”

郭靖摇头道:“钱大哥你别说这些宽心话了,就算你不出手,你那师叔定是武功高强,我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他的……黑松林是通往中都北京的要道,我却不知如何绕过。”

钱青健知道再说也是没用,这种事不到亲眼看见,谁也不会相信,当下只好把郭靖的一碗面也给吃了。

时至中午,钱青健牵了黄马跟郭靖一起上路,两人并肩走在道上,日头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看上去高矮相差无几,钱青健心道,这郭靖未满十八,就已经跟我一样高了,我这二十岁的人,怕是不会再长个子。

行不多时就来到了黑松林外,钱青健停住脚步说道:“你只管进去便是,若是看见我那三位师兄,不要提起我的事情,你我兄弟二人就此别过。”

郭靖诧异道:“钱大哥却是要去哪里?”

钱青健道:“我自去闯荡江湖,咱们兄弟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郭靖也不知道钱大哥要去哪里的江湖闯荡,虽然不舍,但是六位师父的严命犹在耳边,耽误了嘉兴之约却是不行,只好转身走进黑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