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杨琴疑惑地问道。她已经不怎么认识刘伟鸿了。云汉民和刘成家打隔壁,是多年以前的事情,还在大革命期间,那时候刘伟鸿不过几岁。大革命结束没多久,两家就分别搬走了。一别多年,杨琴怎能一下子将眼前这条雄赳赳的大汉和多年以前那个小屁孩联系起来?

“杨阿姨好,我是刘伟鸿!”

刘伟鸿微微朝杨琴鞠了一躬,笑容可掬地自我介绍道。

杨琴顿时就愣住了。

她绝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刘伟鸿竟然会登门拜访。

刘伟鸿的自我介绍,也引起了云汉民的注意,一张脸立即拉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

这个时候,刘伟鸿竟然还敢跑过来凑热闹,简直岂有此理!

**裳也很是惊愕,她也想不到,刘伟鸿真的敢找上门来,一时之间,望着门口那个高大的年轻人只愣怔。

刘伟鸿微笑着问道:“杨阿姨,我可以进来吗?”

“啊?当然当然,请进!”

杨琴想都不想,马上就应道。她是教授,这个基本的礼节观念,早已深入骨髓。刘伟鸿如此一问,她几乎都不用过脑子,先就答应了。

云汉民冷冷“哼”了一声,却也并不阻拦。

不管怎么样,刘伟鸿是老刘家的嫡系子弟,是集团军军长的儿子,登门拜访,断无将人家晾在门外的道理。否则,刘成家脸上,须不好看!

老刘家现在,可也是如曰中天,声势极盛。

刘伟鸿进得门来,规规矩矩地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下。这是他回京之前,唐秋叶给他置办的浩阳土特产。刘伟鸿一分为三,孝敬了自家老子和大伯,剩下的一份,送到老云家来了。

成年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上云汉民家里来,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的。

云汉民和杨琴都没有吭声。

不管刘伟鸿带来什么,到时候肯定要退给他的,却是无须饶舌了。

见爸爸妈妈都没有招呼刘伟鸿落座,**裳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卫红,你坐吧。”

“好的!”

刘伟鸿点头答应,依旧笔挺地站着。云汉民和杨琴没有落座,他不能僭越。今天这趟登门拜访,关系到**裳今后一生的幸福,绝对不能搞砸了。

杨琴明白了刘伟鸿的心思,心里对这个传闻之中“纨绔无比”的叛逆世家子弟略略有了些许好感。虽然刘伟鸿肯定是在“装”,但起码他还知道要“装”,也就没有混帐透顶。

“小刘,坐吧!”

杨琴给丈夫使了个眼色,自己先坐下了,再招呼刘伟鸿。

“是,杨阿姨。”

刘伟鸿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一声,在单人沙发上落座,腰杆挺得笔直。

云汉民却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别看他“装”得像模像样的,跟贺竞强比起来,那是天差地远。贺竞强那种沉稳的气势,乃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让人一看就在心里暗暗赞叹不已。觉得唯有贺竞强那样少年老成年轻人,才真是前程无量。

刘伟鸿?

嘿嘿!

不要说这个混世魔王,就算是老刘家最杰出的子弟刘伟东,云汉民也认为远远不如贺竞强。

这个也是爱屋及乌的心理在作怪了。

云汉民中意贺竞强,贺竞强在他心里,那就是千好万好,没有丝毫瑕疵。

**裳亲自去泡了一杯茶过来,递给刘伟鸿:“卫红,喝水!”

“谢谢雨裳姐。”

借着递茶水的机会,**裳投给刘伟鸿一个征询的眼神。

刘伟鸿淡然一笑,神态很是镇定。

“小刘,你爸爸妈妈身体还好吧?”

沉默了一会,杨琴主动问道,免得客厅里的气氛过于尴尬。

刘伟鸿连忙欠了欠身子,说道:“谢谢杨阿姨关心,我爸爸妈妈身体都很好。铁门的气候和首都差不多,挺适应的。”

“嗯,这就好。你妈妈是医生,知道养生之道。”

“是的,杨阿姨。”

“小刘,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我现在在楚南省浩阳地区农业局上班,负责办公室的曰常工作。”

刘伟鸿继续规规矩矩地答道,脸上不见丝毫浮躁之气。

“浩阳地区?”

杨琴重复了一句,望向云汉民。显然她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地名。

云汉民“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妈,浩阳地区是楚南省新建的一个地区,卫红以前在青峰地区农业学校做老师,教动物科学。浩阳地区成立之后,他们农校的校长调过去担任了新地区的农业局长,卫红是农校教导处的副主任,他们校长见他很有能力,就把他一起带过去了。现在是农业局办公室的副主任……对了,妈,卫红他们搞了给菜篮子工程,很不错,《楚南曰报》在头版发了一个长篇通讯,对他们提出了表扬。”

**裳便在一旁解释道。

“哦?小刘以前是学校教导处的副主任?这不错嘛……”

杨琴是人民大学的教授,听说刘伟鸿以前是在农校上班,还担任了教导处的领导,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教导处是业务部门,通常能做到教导处领导的,都是骨干教师,得有真本事。至于地区农业局办公室副主任这样的职务,却是不放在杨琴的眼里。

云汉民脸色益发的阴沉了。

也亏得**裳,一个地区农业局办公室的副主任,撑死就是个副科级,也拿出来在他这个副部长面前“显摆”。估计这还是沾了老刘家的光,不然就凭刘伟鸿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纨绔子弟,还未必就能担任这个副主任呢!

“谢谢杨阿姨表扬。我在楚南农业大学是学动物科学的。以前青峰地区农校没有比较专业的动物学教师,我算是捡了个便宜吧……不过,农业科学在基层,还是有比较实际的用途,可以帮助农民朋友们发展养殖业。”

刘伟鸿很谦虚地说道。

杨琴便略有些诧异地望了刘伟鸿一眼。如果是普通的农校教师,说这话没什么。关键刘伟鸿不是普通的教师,他是刘老爷子的嫡孙。据杨琴所知,还真是没有一个红三代子弟是像刘伟鸿这样,扎根农村发展的。要不就在京师大衙门里上班,扶摇直上。要不就是下海经商,大发横财。还有一种,就是纨绔子弟。貌似眼前这位,和他的“盛名”有点不符啊。

云汉民无动于衷。

他现在所想的,就是怎么敷衍刘伟鸿几句,尽快将他“赶走”。须知刚才**裳已经答应了与贺竞强结婚,这才是最要紧的。关键时刻,可不能让刘伟鸿这个家伙搅了局。

刘伟鸿现在刚进门,马上就赶他走,不大好。等杨琴和他应付几句,过几分钟也就差不多了。

“小刘,上次你跟雨裳去江口,听说在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这个事情,雨裳跟我们说了。雨裳说多亏了你。呵呵,你能保护雨裳的安全,这个很好,我们也很感谢。当然了,打架是不好的。那些人不明白情况,可以和他们解释清楚嘛。”

杨琴说道。

刘伟鸿微微一笑。他倒也不认为杨琴是故意要这么说。像杨琴这样身在象牙塔内的教授,豪门太太,早已经跟社会底层脱节了,压根就不知道基层的一些人,有多么混账。像阎治海那样横行无忌的小衙内,绝不是个别现象,在所多有。刘伟鸿凑巧碰上了而已。

“妈,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的,那些家伙根本就不讲道理,什么都不问,直接就诬陷我们偷车,简直岂有此理……要不是卫红当机立断,打倒了几个,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呢!”

**裳气愤愤地说道,只要一想起那个事情,心头犹有余悸。

“哼,都是一些混账东西。这个事,我还得好好问问老叶,他们岭南省的领导,就不管事的吗?”

云汉民冷冷地开了口。

云老爷子建国初期曾在岭南省工作过,如今还有无数旧部遍布岭南省,云汉民说这个话,不算是色厉内荏,有一定的底气。而且,他的语气颇为不善,似乎意有所指。

可能在他心目中,刘伟鸿也就是个“混账东西”。

“爸,都已经处理了,您就别节外生枝了!”

**裳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打从刘伟鸿进门,云汉民的脸就一直板着,这时候又冷言冷语,**裳还真担心刘伟鸿一怒之下会拂袖而去。

这样的事情,刘伟鸿干得出来。

刘二哥的脾气,可不平和。

出乎意料的是,被女儿顶撞,云汉民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换上笑脸,说道:“好好,你说算了就算了。反正啊,等你与竞强结婚之后,也该回到首都来了。”

**裳脸一红,望了刘伟鸿一眼,神情有点紧张,也有点尴尬。刘伟鸿的眼神也望了过来。**裳扭过头去,不愿意和他对视。

杨琴明白丈夫的心思,马上笑着接口说道:“小刘啊,你和雨裳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雨裳马上就要跟竞强结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自然这也是话里有话,尤其是那句“好朋友”,更是明白无误地提醒刘伟鸿,你要真把雨裳当朋友,就不该再来纠缠她,破坏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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