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挺着个肚子,开始跟莫子骞研究如何医治丞相的病症,莫子骞将可用的药方都列出来,他们一一商讨筛选。

“你这孩子,让你不要随便戳自己的呢?!”素年看到莫子骞的脸上有明显的针孔,忍不住发了脾气,“没病谁让你随随便便扎针的?若是扎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莫子骞“嘿嘿嘿”地憨笑着,用手摸了摸几个穴位处:“能看出来呀?我还特意抹了一点点面脂遮盖了呢。”

素年无语,翻了个白眼让刺萍去端一下水给莫子骞净面。

莫子骞立刻摆手说不用,太劳烦了。

“你知不知道可能会感染?谁让你自作聪明的?”素年懒得理他能不能理解感染是什么意思,让刺萍打来了水,投了巾子让他自己清理。

莫子骞有些不好意思,遮遮掩掩地将脸上的面脂洗干净,素年才发现,穴位处有的已经开始充血了,一圈淡淡的紫红色。

这几个穴位都在面部,醒脑开窍的穴位,让她给别人扎针她没问题,可若是给自己扎,素年也没有把握,毕竟要对着镜子,方向感会有偏差。

“谁让你这么做的!”素年是真的生气了,“扎自己跟扎别人会一样吗?我都不敢给自己扎针,你倒好,才学了多久就敢做这种事情了?”

素年非常害怕,她告诉莫子骞的都是用长针透穴,从一个穴位刺到另一个穴位,这是在脑袋上。出一点问题都会万劫不复,他怎么敢!

莫子骞低着头。有些不敢看素年的脸,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想先试试。心里有些把握,我是大夫,大夫是不能出错的,所以我想先练练手……”

“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危来练……”,素年深呼吸了一口,她知道莫子骞是个好的,这孩子满心都是医术,除此以外没别的,这样的人。她又是欣慰,又是担心,以后还是多看着些比较好。

莫子骞再三保证以后不会随便往身上扎针了,素年才无奈地叹一口气,然后继续研究方子。

“银杏叶、人参、首乌、桂枝、白芍、茯苓、干姜、制远志、石菖蒲、龙骨……,这些都对症,益气温阳、化痰安神。”

素年仔细看了看莫子骞开出来的方子,觉得没什么问题,“你也可建议丞相夫人。给丞相煮一些鱼头萝卜汤,用鳙鱼头,加入药菖蒲煎水取得汁,跟鱼头萝卜一起入砂锅。文火炖至熟烂,每日一剂,分两到三次吃完。能健脾扶正,化痰开窍。”

“或是用炒决明子。甘菊,夏枯花。橘饼,首乌,北五味子,麦冬,枸杞,桂圆肉,黑桑葚用水煎服,能清肝明目、健脑益智。”

这两个食补的方子,莫子骞赶紧记下,他对药方很有把握,这种类似偏方的就不太擅长了。

丞相府那里,莫子骞每隔一日会去一次,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只让丞相夫人先给丞相服药,然后终于,他打算给丞相尝试施针了。

“你可千万别傻啊,先给丞相夫人打好招呼,免得你扎针的时候出乱子。”

素年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先将医圣传人的名号拿出来了,怎么样也要摆出一副高人的模样,省的丞相府的人不识好歹欺负他。

莫子骞答应着,沉着冷静地便去了。

这一去,就是一整天,莫子骞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都黑了,却遮掩不了莫子骞脸上的兴奋。

他说,丞相之前一段时间喝了药,情况稍稍有好转,今日更是清醒了许多,虽然施针的时候丞相夫人的惊叫声让他心惊胆战,但效果却是不错,丞相直说神清气爽。

“那怎么回来这么迟?”素年差一点就要让萧戈去找人了。

莫子骞抓了抓头:“丞相说要感谢我,非要留我用膳,又说让我干脆就留在丞相府,也省的来回奔波,我推辞不得,丞相的态度十分坚决,所以只能借着要向师父询问医术的借口出来,一会儿还要回去呢。”

素年心里一惊,丞相必然是清醒了,他知道莫子骞和自己的关系,才会将莫子骞留住,这么说来,莫子骞在丞相府还是会有危险的,不如就让他别去了……

“师父,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莫子骞看出素年面色不虞,急忙抢先开口解释,“我想要治好他的病,这样以后但凡遇到这种症状,都不会再让人误以为是邪症而错失了救治。”

素年抿了抿嘴,终究是点了头:“你自己要小心,每几日就出来一趟,实在不行就让月竹出来报平安。”月竹是萧戈派给莫子骞的一个功夫相当好的小厮,长得是弱不禁风,好似个姑娘一样,十分具有欺骗性。

莫子骞点点头,保证他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才跟素年道别,重新去了丞相府。

丞相忌惮萧戈,害怕莫子骞是受了萧戈授意来害自己的,可是,除了莫子骞,竟然没有别的大夫能让他好起来,丞相的纠结可想而知。

若是能将莫子骞禁锢起来,逼迫他为自己治病,治完以后“咔嚓”掉也就算了,但他竟然只是个传人,自己的病情还需要跟他的师父,也是萧戈的夫人,现在的医圣商讨,这真是纠结到了极致。

但现在,一切都没有生命来的可贵,丞相虽然执意要求莫子骞在丞相府里住下来,却也没有为难他,他想出府也是可以的,但要让丞相府里的小厮跟着,不然万一丞相发生个紧急状况,也好找到人。

莫子骞的行动并没有受到限制,每几日都能来找一次素年,回去以后都会拿出些新的方子,并且为了打消丞相的疑虑,这些大都是食补的方子做出来的东西,他都会当着丞相的面先尝一尝。

为此丞相十分安心,他能感觉到这个大夫是真的想要将自己给治好,而不是作为萧戈的探子来到他的身边。

病人的想法就是如此,他们的感觉会变得十分敏锐,察觉到对方的善意之后,也是会感动的,哪怕是再穷凶极恶杀人无数的人,对于救助了自己生命的人,都是感谢的。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丞相那里并没有其余的动静,这种蛰伏是最考验人耐心的,朝堂上一片诡异的宁静。

打破这片宁静的,是一份战报,丽朝大军陷入险情,需要救援。

这封战报是墨宋的手下拼死送到边关的军官手里,送到以后,那名将士也没救回来,战报上面还染着暗红色的印记,触目惊心。

墨宋说,他们是被骗了,哪儿有什么阿羌族受到马腾残党的袭击?完全是阿羌族自编自导的,丽朝大军遭到埋伏,被围追堵截,墨宋带着部下一路躲避,却被围困住。

但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十分有利,周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暂时阿羌族拿他们没办法,只不过,他们随身所带的粮食,只够坚持一个月最多了,否则,都不用阿羌族攻击,他们就会全军覆没。

皇上拿着战报,手都在抖,当初阿羌族的使者,就是丞相带上来的,若是当初随了阿羌族的意,让萧戈领兵的话,那么这会儿在咬牙支撑着的,应该就是萧戈了,丞相受到的威胁便会减少。

真是好招啊,用丽朝将士们的生命作为代价,皇上咬着腮帮子,盯着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里面有不少都是丞相一派的,过不了多久,他一定要将这些毒瘤,一个一个地拔干净!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堂下立刻有人回应,希望皇上派兵救援,“那是我们丽朝的将士们,定然要给他们支援。”

也有人反对,阿羌族的既然设计埋伏了丽朝一次,就有可能挖好了第二个陷阱等着,若是他们派出了援军,岂不是着了他们的道?应该直接进攻阿羌族才是。

“爱卿既然都赞同出兵,先不拘目标是何,派谁去呢?”皇上明显开始不耐烦,打断他们的长篇大论,提出重点。

“这个……,臣以为,卢老将军之子卢都尉,很有虎父之风范,年轻气盛,应是合适的人选。”

“臣不同意,臣子顽劣成性,且领军出征经验甚少,臣恐怕犬子无法胜任。”

“皇上,臣推举毛将军,将军在围剿马腾之时有过杰出功勋,定然能够击破阿羌族的妄念。”

“臣以为不妥,毛将军在围剿马腾的战役中虽已尽力,却仍旧战败,阿羌族较之马腾只强不弱,反倒会白白牺牲了我军的将士。”

被嫌弃的毛将军并没有反应,他确实不敌马腾,刚刚若不是有人帮他反驳了,他也会自己跳出来反对的,开什么玩笑,是打算让自己送死去吗?

“臣推举萧戈萧将军!”

忽然,乱糟糟的朝堂安静了下来,大臣的目光都移到了从一开始就冷静站着的萧戈身上,说话的是一个品阶并不高的老臣,皇上从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位老臣并不会被任何势力所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