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暗战河内府

河内城北的10里地处，是一座背靠一片矮山的坡地，在坡底的半腰位置，是一座颇为破旧的山神庙，从山神庙往下看去，远处就是河内到山西的官道，所以负责驻守在河内的周瑞东一营的情报军官欧阳庆选择了这里作为这次行动的情报点。

白天的战事他是趴在城墙上仔细看过的，清军的一败涂地让他也有着摸不着头脑，原本对于驻扎在成为的桂军、粤军他都是去打探过了，这训练和装备自然没法和马尾精锐的一营相比，其中大约了4成士兵装备的是比较先进的步枪，比如奥地利曼利夏后装枪、美国的林明敦后装枪等等。

其他武器方面，桂军更胜一筹，他们甚至装备了诺登飞和加特林机关炮，此外还有各种口径的小火炮若干，但是现在的战果，除了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外，完全让他无法理解，从一开始，桂军主动撤往红河东岸，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举动。

不过现在讨论这一些情况显然已经完全没有必要，白天他看到法国炮艇炮击浮桥时，就已经明白了，这粤军、桂军已经崩溃了，所以他立即通知了城里宋家商铺，必须立刻进行转移。

同时进行转移了还有一部分与丞相宋行走的近的河内府的官员，他们在中午时分就先后乘着由士兵秘密护送的车辆离开了河内，向北面的山西方向集结，此时他们就在山神庙后面的树林里休息，等待明日继续上路。

欧阳庆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个铁壳闹钟，这可是个稀罕货，是一营千总周瑞东转送给他的，微弱的火把照亮下，时钟指向了深夜11点，他站起身来看了看北面延伸过来的大道，心里念叨着，这五营怎么还没到！

忽然。身后竟然隐隐约约传来了“砰砰砰”的枪声，这让欧阳庆大吃一惊，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里应该就是河内府……这大半夜的。难道法国人竟然也发动夜袭？不过，这不应该是法国人擅长的战术，步枪和火炮，在黑夜里发挥的效果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但是这枪声的方向却是是河内府，一分钟后。河内府的方向再次传来了轰轰轰的火炮声，这下欧阳庆再无疑义了，法国人竟然出人意料的发动了夜袭！这可是个糟糕的情况！

听到动静，黑暗中几个人影闪动，一个背着长枪的士兵走了上来，看了看远处天空出现的一闪一闪的亮光，那是开花炮弹击中高层建筑后的火光，他转头问道：“欧阳大哥，法国人动手啦，我和铁牛先去探查一下吧！”

欧阳庆看了看来人。这是情报小组的李农，马尾保安团出身，是个好汉子，他琢磨了一下，“李农，你和铁牛去看下，注意安全，不要贴近战场，有消息立刻回来，我估计五营的人马很快就会到了。他们需要最新的情况！”

“知道啦！”李农点点头，招收叫来另一个汉子，匆匆走下了山坡。

而这河内方向的火炮声和枪声自然也让正在急行军的五营先头哨洪山小队大吃一惊，他立刻下达了命令。“紧紧跟上，跑步前进！”

立刻，脚步声快速的响了起来，队伍加快了行军，半个小时候，洪山终于看到远处半山腰处挂着的一盏红色的灯笼。那是事先约定的暗号，代表消息站正在等候他们。

而此时，远处河内城的枪声却还是一阵一阵的响起，似乎战况还是非常激烈的，他必须立刻了解到实际情况，以便于刘大人及时调整对策。

到达山神庙后，欧阳庆立刻把洪山迎了进去，把下午河内城外激战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对于竟然发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洪山也是目瞪口呆，现在的情况很清楚，法国人截断红河上浮桥后，河内已经是一座孤城。

而依照现在掌握的消息，法国人有7艘炮艇，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这可就是一座移动的炮台，而且按照船只的规模估算，法国人这次进攻中部署的兵力估计在1000人以上，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之后，洪山立刻派出50名士兵在大道附近设防，另外一半的士兵在附近休息，现在需要的是最新的消息，而不是盲目的推进到河内府，否则打草打草惊蛇那可就太糟糕了。

两人站在山神庙外，听着远处天空还偶尔响起的火炮声，看起来法国人的进攻已经取得了成效，火炮的助攻已经暂时停歇了，这只能说明法国军队已经进入了河内府！两人对望一眼，都是一脸的苦笑……

这计划制定可谓十分的详细，但是谁又能料到这河内府的两万多军队竟然溃败的如此的迅速，这说的难听点，就是放两万只绵羊在哪里，让这一千个法国佬去抓，那好歹也要抓上几天吧！

好在一会儿之后，河内方向还有不断的排枪声响起，这打排枪可是法国佬的专利，清军、越南军可都不会玩这个，在排枪声中，还有零零星星的枪声，这才稍微给力两人一点信心，这说明城里面毕竟还有军队在抵抗……两人心中都暗暗替这些炮灰们鼓劲，顶住啊！！！

时钟转到12点20分，大道上远处传来了啪啦啪啦密集的跑步声，刘永福的大军终于赶到了，而此时，从河内方向又下来了几波派出去的哨探，其中包括最后派出去的李农和铁牛，他们带来的最新的消息。

山下面大批的五营官兵原地坐下，拿出水袋和干粮大嚼起来，远处传来的枪声，大伙儿都知道了，马上就要跟法国佬干仗啦，这几个月里，这些原本使唤这长矛大刀火药枪的黑旗军，终于换装了清一色的林明敦后装枪。

其中哨官级别的，更是换装了AK02型新式步枪，这能装弹5发、而且射程精准的步枪，让这些军官们一个个都笑的嘴的合不拢，但是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营官们手里拿着的新式的80式冲锋枪，那玩意整就一个手持式的机关炮，谁拿着还不得无敌罗！

所以今天一战。士兵们可都是求胜心切，法国小鬼子，以前咱用火药枪都能把你们给一锅子烩罗，现在这武器、这训练。还不是轻松搞定嘛！

吃过晚饭后持续到现在的急行军，五营的士兵们的体力消耗也不轻，这时候分派到各营的护国军教官开始做战前的总动员了，这些可都是从周瑞东一营抽调过去的老兵，虽然不如黑旗军士兵那样身经百战。但是操练熟悉，武器精通。

“马上开战了，注意身上的子弹带，每发子弹都事先放好位置，褪下枪机再装填子弹……”

“刺刀上枪，注意互相间保护，保护了战友，同时也是保护自己！近身若是拼刺刀，记得把子弹先打掉、或者下掉！”

听到教官唠叨着这些常识，几个士兵轻笑着。有人笑嘻嘻的说道：“教官，这些你平时可没少唠叨，我都快能背出来了……”

“王三，就你话多，等打完这仗看你表现再说吧！”教官脸一板，几个士兵倒也收了笑容，继续认真的听了起来。

山坡上，刘永福正带着几个军官听着欧阳庆手下汇报情况，最新的消息是，法国人已经占领了北门。城门口正集结着大批的法国军队，不过好像城里面的激战非常激烈，也不知道是哪支军队在和法国人交战，而且听城内枪声。东门、南门、北门都有，就是西门动静不大！

欧阳庆忽然开口说道：“西门的越南把总，有三个和我们走到近，到那边，若是人在的话，我有把握叫开城门！”

刘永福噢了一句。看了看欧阳庆，这些年轻人还真有些能耐，看来秦大人关注这河内，可不是一天半天了，这些细作都在河内可是筹划了这么久了，连越南人都拉拢过了！

他点点头，当机立断的决定道：“欧阳兄弟，那就有劳你了，我让右营吴千总随你一起出发！这次，重火器都没法携带，这可是一场恶战！”

欧阳庆点点头，拿出一份图纸，让人把火把举起来，在地图上几个位置一一点过，“刘大人，这是西城门附近房屋的情况，若是进行巷战，我建议占领这几处地形，然后进行诱敌战，这是我们在城里多次考察后绘制的地图!”

这下子刘永福也不得不佩服这年轻人了，这番考虑可谓周详十分，他想了想又细问了几个问题，欧阳庆都一一给予了解答，此时，一个作战计划已经在他脑海里形成了！

15分钟后，刚刚休息了半个小时的五营接到了最新命令，立刻向河内方向急行军，务必在三个小时内赶到河内城西，而作为先头部队的欧阳庆和吴凤典的右营兵马已经提早出发了，直扑正在激战中的河内城。

河内城北门，大批的法国军队已经占领了北门的城门，并且控制了城门口附近的地方，一切可能威胁城门口安全的房屋都被一把火点燃，很快附近都被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亮了，一些简易的工事已经被建造起来，装备精良的法国士兵蹲在掩体后面张望着黑暗中的城市！

前锋的法国军队突袭北门时，一切正如侦察兵所言，大批越南士兵和官员正连夜逃窜，看到忽然而至的法国人，顿时如炸了锅似的四散奔逃，更有不少越南人瘫软在地，直接做了俘虏，不过对于这些影响法国人进军的俘虏，不少都被直接一枪打死了事……

而城门口的士兵此时也是一哄而散，法国人几乎不费一兵就冲进了北门，这让随后赶到的李维业大喜过望，他立刻布置，让一营的布鲁克少校驻守城门，二营卢曼少校则指挥阿尔及利亚黑人营和越南土著营沿着河内北门的大道向城内开始推进。

不过黑夜之中，法国人依赖的先进火枪和大炮，即便法军优良的军事素质，已然无法发挥出原有的威力，而更为意外的是，北门陷落后，河内城竟然没有像李维业预期的那样立刻崩溃，那些游兵散勇反而开始聚集起来，而城内的越南土著也出于自保的目的，跟随者那些敢于抵抗法国人的士兵在黑夜中开始到处袭击。

到处射来的子弹，让大队的法国士兵产生了不必要的伤亡，阿尔及利亚黑人营和越南土著营很快就有了不小的伤亡，这让李维业暂时改变了主意，不再追求强行在夜间突进，他派出以小队为单位的士兵，开始在周围地方追剿视野范围内的抵抗力量。

而其他军队，则是安心的在北城门构筑起工事，而且同时从炮艇上把野战炮和哈乞开斯机关炮卸下来，搬运到北城门来！这将是河内光复的最后一夜，李维业躲在城门洞里，兴致高涨的看着四处黑暗的城市。

他心中暗暗盘算着自己的计划，明天一早，只要视野可见之后，那些毫无组织性的抵抗者就会被团团包围，然后全部杀死，这里将会升起法兰西共和国的国旗！

改变战术后，法国军队单兵素质上的优势被发挥出来了，很快城市内各处都发生了激烈的交火，不过那些敢于抵抗的敌人，从武器和单兵素质、还是小队伍的配合上都远远不如法国军队，很快被击溃或者包围剿灭。

消息不断的传来，抵抗者大多数是白天未能逃过河准备在河内城坚守的清国军队，极少部分是越南军队和当地土著，不过这一切显然都无法阻挡李维业对河内城的占领……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之夜，李维业如此，秦铠也是如此！

越南战事爆发的速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当丹麦电报局那边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对于法国人的疯狂还是有些看不明白，现在河内方向可是驻扎了两万多军队，还有尽在咫尺的北宁庆字军，而法国军队不过两千余，这战事以他的观点看来，无论如何也都没这么快爆发。

但是，事实是，法国人确确实实行动了，而且是义无反顾的扑向了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