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门站在那里,看着床上一条没有叠起来的被子躺在床上,再无其他。

突然一颗心渐渐地平静,她却从他的身边门缝挤进去站在他的面前,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他蹂躏的凌乱不堪,连眼睛都是肿的,可是她的表情依然充满了倔强。

犹如那些年在他身边倔强的小女孩,一直粘着他说他不够疼她的小女人。

整个空间都干净的……像是刚被收拾过!

他几乎要疯掉,想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又知道她绝不会跟他说半个字。

看着她那执拗的脸,他突然无力的失笑,看她一眼:“借你的地方让我睡一觉!”

这一天一夜,他一直没再合眼,开始是因为想知道她那五年发生的事情,回来却成了担忧。

她的电话打不通,他便要疯掉,不是没有失去过……

也或者是正是因为失去过了,才这么害怕再失去。

万一她真的跟杜之美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婚礼?

那不过是个屁!

再相遇后,前面整理好的生活,全都消失不见。

“什么?”她吃惊的问,他却已经绕过她上了她的床。

一句话也没再说,躺在床上盖着薄毯就睡了。

她站在那里愣住,看着他躺在床上疲惫不堪的侧影,然后担忧的看看不远处的壁橱,有种下一刻就会被发现什么的惶恐。

只是,很快,他均匀的呼吸就让她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唯一剩下的是一颗心空荡荡的,仿佛再不放点什么进去这颗心就要扭曲抽干无法再用。

可是无论放什么,终究都是不对的,不安的。

她竟然再也不敢把他放在心里,却又不舍的丢掉到很远。

于是在他睡着之后,她退了出去,坐在沙发里像个痴傻的人久久的没有再移动过。

后来之美给她打电话说要回京几天,她点点头说祝之美一路顺风。

再然后,李菲也给她打电话,说要继续去旅行,她一下子觉得哪里不对,就要发现什么的时候却突然起身进了厨房。

什么都没再想,如今自己已经不是自己。

拿出锅子添了水,打开炉灶,淘了米煮上,然后从冰箱里拿出菜来摘菜洗菜炒菜。

犹如五年前他在那个小房子里给她煮饭吃的情景,仿佛他就站在身边看着她在摘菜。

然后看着她洗菜时候扭曲的模样对她说:“喂,傅太太你洗菜洗的那么不甘心吗?菜都要被你洗烂了!”

她洗菜的动作突然停下,任由冷水冲打着她的手跟手里的青菜,眼睛看着手里的菜滞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什么都忘记,又好像是无限的记忆一起涌上心头。

曾经他总是在不经意间那么叫着她,曾经,她早就是他的女人,傅家的女人!

他说的,他这辈子都毁在她这个连饭都不会煮的女人手里了,可是现在……

当她炒完菜一转头,当那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当那双漆黑的深潭痴痴地看着她一张失落的面孔……不是时光倒流。

“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他记得上次带她去他那里,还是他给她煮的面,早知道不给她煮。

她低了头,回忆结束,绕过他把菜放在早就擦干净的吧台上:“忘了!”

真的忘了,大概是阳阳要吃饭之前。

是为了儿子!

若是一个人活五年,她大概还是个什么都不会做的笨女人。

他在旁边的吧椅坐下,拿起筷子吃了两口,什么都没说。

她把煮好的粥端过来,然后给他盛了粥,两个人过了一个上午后都饿了。

谁也没说话,只是她看到他吃饭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酸涩,终是什么也没问,然后低头跟他一起吃饭。

很多年,两个人不曾在一个家里一起吃饭,所以这顿饭,很特别。

吃完饭后她起身要去洗碗,他也站了起来:“我来吧!”

浅浅的两个字,他打劫了她手里的碗筷,然后转身去洗碗。

她总情不自禁的在某一刻就发呆,这样的生活可不敢跟他过的太多,否则她担心自己又要开始奢望了。

看着他洗碗时候轻松的样子,就好像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变过,只不过他们换了一个楼房住而已。

忍不住哽咽着,然后去旁边拿了水壶接水烧水,那时候跟他并肩站着一会儿,她才终于可以冷静的跟他解释:“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我该拦住她!”

不该让之美打那个电话。

“为什么没有拦住她?”他把碗洗好,然后放进上面的柜子里,动作一气合成。

仿佛只是在跟她讨论一件闲事。

她却被问住,一双大眼睛盯着他收拾好桌案后回头跟她对视。

那双璀璨的星眸分分钟可以取了她性命的样子。

还能为什么?她自私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现在的傅忻寒对何醉,到底是否还牵挂?

她低了头,惭愧的,羞愧的!

他低笑:“你对我现在的心思还感兴趣?”

她低着头不敢再看他:“对不起!”

“你知道当时我知道你有可能被劫持的心情吗?你已经消失在我生命中五年……我想象不到,如果这一次你再消失五年又或者是多少年……”

她终于泪流成河!

他的一字一句,都直戳她的心底。

“你怎么能用自己的命跟我开玩笑?就只为了拦住我去查你的过往?”他质问她,眉心紧紧地蹙着,看着她的眼里充满了怀疑。

而她只能用力的摇头:“不是!”

原本好像是为了阻止他去查她的过往,可是这一刻她突然清楚的感觉到,原来她之所以让之美打那个电话不是为了阻拦他去查什么,更多的竟然是想知道他的心。

在他一次次的跟她纠缠不清之后,她想知道他那样的故意试探跟刺激,伤害与羞辱,霸占了又推开,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是为什么?”他就那么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哭成个泪人却无动于衷,只是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她抬眼,看着他眼里的冷绝:“忻寒……”

“不要叫我!”他冷冷的说:“在你考虑清楚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在你考虑清楚你现在是不是还有资格这么叫我之前,不要叫这两个字。”

他的声音里甚至不带有一点的感情,只是那么冷清的对她说。

她流着泪看着他,她要怎么考虑清楚?

在还不确定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之前……

是的,就算他在得知她被挟持立即从国外赶回来之后,她依然不确定他还是不是五年前那个爱她的傅忻寒。

他就要结婚了!

她真的后悔了,到此时,她真的后悔跟他开这样大的一个玩笑,还有什么好争执?

还有什么好证明?

再也没有了意义,他们都不再是五年前!

又过了五年,就算他们心里没有彻底把对方忘记,但是,过去了这么久,他们都开始新的生活,尤其是他,那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愚蠢,为何要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让他受了煎熬的同时又让自己承受不必要的煎熬,原本,他们之间早就是过去。

现在的纠缠不清,是不是只是曾经分手后该有的纠缠……然后各自纷飞……

“你现在还考虑不清楚?还不能对我解释?但愿你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走到沙发里拿起旁边搭着的他的外套,这天他独自来,又独自离去。

而她,再也没有了力气,就那么无助的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眼泪继续尽兴的落下。

天,很快的黑下来,她回到房间里,模糊的视线里,柔软的大床上好像还有他的身影。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去,轻轻地在床沿躺下,轻轻地依偎过去,在他睡过的地方。

那里,还有他留下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的温暖没有散去。

她突然缩着身子躺在那个温暖的角落,希望那份温暖能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五年,终究自己在如何冰冷的温度下睡去?

这夜她没给阿姨打电话让阳阳回来,就那么独自睡去,在眼泪流干之后。

第二天太阳射进房间里来她才缓缓地睁开那双休息了一夜的清澈眼眸,一夜好眠后自然精神也好了许多。

打起精神去上班,生活不如意不要紧,但是如果工作也出问题可就不好了。

于是她早早的到了酒店,例会的时候有个服务生说:“昨天有一对老夫妻在我去换床单的时候找您呢!”

何醉朝着那个服务生看过去:“老夫妻?”脑海里几秒内映射出两张微微熟悉的面孔,是傅忻寒的邻居?

今天来酒店竟然还没看到他……

去客房的路上她手里拿着的资料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精致的脑袋:何醉你不准再想他!

眨眼便到了那家客房,她敲门后来给她开门的还是那个老奶奶:“何经理你来了!”

她微笑着:“我昨天家里有事没来上班,听同事说您找我?”

那老太太笑着:“快进来!”

说完拉着她进了房间,关了门后她看到的可不是一个老爷子,而是两位。

有一位其实她并不是很陌生,曾经傅家的全家福她看了不止一百遍。

而那老爷子跟老太太看到她的时候也同样是震惊的,都瞪着历尽沧桑的眼睛看着她:“小醉!”

那时,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要撒谎说自己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何醉还是承认。

他会想她承认吗?

一时之间她只得点点头,却连声爷爷奶奶都不敢叫。

“真的是小醉吧?虽然没有见过真人,但是跟照片上没什么差别,过了这么多年你好像都没怎么变!”里面傅家老太说着已经朝着她走过来,口中说着让她心疼的话语。

“奶奶您好!”当老太太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她再也无法无视这个老太太,笑着问候。

房间里其余三个长辈也都好奇的看着她,突然老太太拍打了她的手一下:“你这个坏女人,你为什么又出现在我们寒寒面前?你终于想清楚了要跟他在一起了么?”

何醉的心狠狠地一颤:“奶奶,傅总他有另外喜欢的人了!”这次她没再乱说,只这样提醒。

傅家老太抹了把心酸的泪:“我就是来见我孙媳妇的,听老姐姐说在这里碰到一个叫何醉的我顺便看看你。”

五年前她还害羞要去见傅忻寒的家人,可是现在,她却只觉得羞愧:“奶奶,对不起!”

不由的,就那么说出来。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甩了我们家寒寒那是你的损失!”

奶奶说着这样的气话,心里却莫名的心疼眼前的女孩,她看上去那么瘦弱,却还那么坚强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何醉眼里含着泪,在经过了昨天后,她却流着泪笑了:“是我自己不懂珍惜,没福气,您说的对!”

她笑着,没有半点怨言!

原本分手就是她提出的。

“你这丫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心疼你,你怎么这么瘦了?比五年前我看到那些照片上还要瘦。”傅家老太太说。

“奶奶,现在流行骨感美!”她失笑。

然后一屋子的人倒是聊的也算开心。

傅家老爷子说:“虽然你跟我们家寒寒分手了,不过既然你现在在他手底下工作,他要是敢趁机打击报复,你尽管跟我们说,绝对批评他!我们傅家可不流行欺负女人的不良习气!”

老爷子似是也因为孙子出息了而格外的有范,何醉看着,听着,最后低头微笑着,长辈们面前,她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突然很羡慕傅忻寒,当她的家庭支离破碎的时候,他的家庭却是如此美满,美满到让她妒忌。

“过去的事情咱们都不提了吧,我看何小姐也不是那种坏女人,年轻时候犯个错也没什么,不如今天中午让何小姐陪咱们一起去外面吃顿饭吧?自从来这里啊,除了玩乐的时候,每顿饭都是在这里吃的,咱们去换换口味。”邻居家老奶奶说道。

“我们倒是想,就是不知道何小姐会不会觉得咱们这些老头老太太的碍眼?”傅家老太说。

何醉抬头,对着老太太的挖苦却只是微笑着:“奶奶,你们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订下饭店!”

“想吃东北菜,你王奶奶老家是东北的,嫁给了你王爷爷这么多年东北菜吃的少,你看着给订一个!”傅老爷子说。

她点点头:“好,那你们先聊,中午我再过来!”

无比的谦卑,在长辈面前,她只低微的像个做错了事情要补过的小孩子。

出了门她就在想城里哪家东北菜馆好,她其实不怎么喜欢东北菜,像个大杂烩,不过为了老人嘛。

副经理去找她谈工作的时候她顺便问起:“你知道咱们城里有什么好点的东北菜馆吗?”

副经理好奇的看她一眼,看她长的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样子:“你也要吃猪肉炖粉条?”没忍住笑出来。

“你知道的跟我说一个,是有几个长辈喜欢!”并不多说,但是一直客气有耐性。

副经理点点头:“城南就有家不错的东北餐馆,我有次去办事经过那里去吃过,我还有他们经理电话,我给你找找!”

她点点头,找到电话后立即打过去提前订好,然后问了路线。

中午带着四个老头老太太出了酒店,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都奇怪她怎么会跟几个老头老太太在一起,还那么小心翼翼的。

她的车子可不比傅忻寒随便一辆,傅家老太看着她的车子还又挖苦了句:“何小姐你这车不怎么样嘛!”

何醉低笑:“跟傅总的自然没办法比,所以爷爷奶奶们你们要受委屈了!”

说着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像个小奴婢那样做了个请的手势,傅家老爷子坐在了前面副驾驶。

她车子开的还算稳,十一点出发,十一点半到了城南的东北菜馆,里面满满的浓郁东北味道倒是让她感觉还不错。

经理亲自来迎接:“何经理吧,位子早就给你们定好了,快里面请。”

她点了点头,然后让老爷子老太太走在前面,她跟在旁边跟经理聊了两句,只是这个别具一格的,竟然有个大炕,当经理说这是东北的一种特色,几个长辈已经上去后她却有点哭笑不得。

但是最后还是坐上去了在边边上。

傅忻寒西裤衬衫简单的打扮像是刚刚工作完的样子却更是迷倒万千女性的架势。

何醉傻愣的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昨天他好像让她想通一些问题……

他只是看她一眼,淡淡的,像是无情!

“我在来之前给寒寒打的电话,他正好在这边办事,跟我们一起吃个饭你不会也不高兴吧?”傅家老太太总喜欢挖苦她呢。

她哪里敢不高兴?只是随便问问!

“你们怎么跑这么远来吃饭?”他也坐在边上,双腿盘起倒是很随意。

真像是在自家的大炕上,这东北的特色,不得不承认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尤其是那边舞台上唱着二人转的,她已经快被吵死了,但是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不喜欢。

“爷爷奶奶想吃东北菜,我平时也不怎么出来就问了副经理,听说这家餐馆做的还不错……”就来了!

解释都这么苍白,她果然不擅长解释。

他点点头:“王奶奶是东北人,好多年没听二人转了吧?”倒是跟别人聊天的时候笑的特别……可爱。

她还发现,他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一直冷着脸,好像她欠了他很多钱。

“是啊,何小姐找的地方真是好,谢谢你啊何小姐!”王奶奶跟她道谢。

她尴尬的笑了笑:“您太可气了!”笑的好累。

他看她一眼,看了看桌上的菜便离开了一下,不久他回来后桌上多了份菜,锅包肉!

她虽然不喜欢吃东北菜,不过锅包肉这个酸酸甜甜的真不错,她已经吃的嘴角都是,他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东西时候斯斯文文的样子:“张开嘴巴吃吧,你那样能吃过瘾吗?”

她愣愣的抬眼看他,太丢人了,一下子爷爷奶奶们都朝她看来,他从旁边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抬手朝着她的嘴巴,轻轻地给她擦拭着嘴角的甜汁。

那一刻她紧张的忘了周围还有人,而长辈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低了头。

根本不需要言语,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长辈们全都看的明白。

回去的时候爷爷奶奶嚷嚷着她的车子坐着不舒服都挤到傅忻寒的车子里去了,而她一个人开着车子跟在他的豪车后面也不敢超越。

“忻寒啊,你真的要结婚?”傅老太在后面坐不住了,抻着头看着孙子的侧脸问道。

忻寒微微转头看奶奶一眼,随即一笑:“是啊!”

几个长辈却都各怀心思,总觉得不靠谱。

而傅老爷子也叹了口气沉沉的说:“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什么时候让你们那未婚妻给我们见见!”

他只笑,不再说话。

爷爷奶奶来给他搞突袭,这个惊喜对他还真是蛮大的。

当长辈们吃完饭回去睡午觉后他跟她站在客房部的走廊各一边,他却只是在看着她,似是她的脸上写着字。

她被看的发慌,抬起头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爷爷奶奶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她不知道此时她有多么的像是一个不自信的小女孩,一如多年前听说他想带她回老家见长辈时候羞涩地样子,明明很想见又装着不好意思。

他微微眯眼:“他们应该喜欢你吗?”

那淡淡的一句仿佛在说,我们很熟吗?

不熟……只是生了个孩子那么熟。

她尴尬的转了头:“那没别的事情我先去工作了!”

好像再也没什么别的可以再说。

当她转头逃也似地要跑掉,他却突然低沉的嗓音:“我不想一遍遍的去问你,如果你觉得就这样了,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

她愣愣的站住,却再也没有回头的勇气。

眼睛再度模糊,他说的,她听的懂。

但是,他要她如何选择?

但是,他要她选择什么?

如果她告诉他,她给他生了个儿子,她还爱着他,他就会放弃做省一把手的女婿而跟她复合?

她并不认为他会放弃那么好的选择跟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复合,并且,她也不觉的那是个多好的结局。

于是,当心里经过被抛进油锅那一场,她像是死里逃生的,微微笑起来,然后迈开坚定的步子往前走去。

就如他说的,他们互相尊重各自安好吧。

她祝福他,祝福他的婚姻美满,祝福他跟濮阳雪……早生贵子。

这晚,她第一次抽了眼,在酒吧里独自坐着,在他悄悄地把她的姐妹都支开之后,她独自在酒吧里要了一盒女士香烟,只是第一次抽的时候她的表情以及她的动作,帅气的服务生从她的烟盒里拿出一根:“要这样……”

然后教着她慢慢的染上了这个恶习,她还是第一次调戏坏坏的大男孩:“我是不是很糟糕?”连根烟都不会抽。

“不,你只是很委屈!”那男孩很坚定的声音,然后给她调了一杯五颜六色的烈酒:“你尝尝!”

她一手夹着烟卷,一手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微微皱眉。

男服务生笑了笑:“很难喝?”

她没说话,只是端着酒杯昂首一饮而尽。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这男服务生挑衅的眼神还是因为心里真的太委屈憋闷,然后想要放纵自己。

无限的放纵下去。

“谢谢!”只是喝了一杯后她就离开了酒吧,当那些男人们开始在她身上打主意,她并不打算让自己沦陷在自己没准备的泥潭里。

开着车回家的路上她又点了一根,一边开车一边抽烟,她突然有点离不开那个感觉,离不开那个味道。

似是只要抽着烟,就没心情在想别的,满满的思绪都在那根烟上。

一眨眼便到了家门口,她看着楼上还开着灯,知道是阿姨跟阳阳回来了,却迟迟的没有下车。

只是开着车窗,一盒烟,也用不了一夜。

寂寞,总是悄悄地住进心底深处。

当第二天他的桌上呈现着那样美妙绝伦的照片,那样的场景里,那样清纯的女人却有着无比妖孽的表情,那像是要迷死一整个酒吧的妖媚与对他人的视若无睹还有唯我独尊的模样,她以为自己真的是掌握天下的女王?

最可恨的是她对服务生抛媚眼的照片,还有她手里夹着烟宛如一个黑社会的大姐大的模样的,还有……一个身材还算可以的中年男人去搭讪……还有一张是她拿着包大摇大摆的离去的……

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她还找烟,但是只剩下干瘪了的烟盒,不自禁的皱起眉,心情莫名的烦乱,像是染了大烟瘾的样子。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她抬头,他已经走上前,手里一叠照片狠狠地甩在了她稚嫩粉粉的小脸上。

她疼的侧了脸,半边脸通红,然后缓缓地垂眸,手微微抬起,抱住要从她怀里滑到地上的照片,那一张张,竟然都是她的脸。

为何,却有点不像她?

又或者,她想,自己以后是不是就要这个样子了?

“谁的拍摄水平这么棒,把我拍的这么美!”她不自禁的感叹,把掉在地上的照片也弯身捡起来,真的很不错呢。

“让我告诉你,看到你这幅浪荡的样子我很高兴,我的报复成功了,你这个没用的女人,要放荡可以去更好的地方,是不是分分钟都空虚寂寞的想找个男人填满你?”

他隔着桌子倾身,大掌抓住她衬衫的领口逼迫她昂起头:“何醉,你真的变了!”

他咬牙切齿的,那么恨……

她的眼里闪着晶莹,却对着他微笑:“是吗?我变了?我变的像个荡妇?我变的不再是你曾经单纯的小女友?”

她突然高呼,然后抬手把他的手推开,站了起来:“当然,我当然会变,已经过去了五年,我难道还要是曾经的小何醉?”

她看着他的眼里,满满的冷若冰霜,只是,脸上不知道何时多了泪痕。

她转头,看着他窗外的雾霾:“你不是想让我祝福你?傅总,何醉祝福你跟濮阳小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那字字句句,是对自己的惩罚吗?

她不知道,只是不久,听到门被打开又被大力关上的声音,眼泪终于无声的流出,红唇颤抖着轻轻启开:“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她站在玻幕前只手扶额难过的哭泣的时候,他已经决定不管她。

回到办公室的傅忻寒只给跟在他屁股后面进来的王彦斌说:“停止对她的调查!”

王彦斌吃惊:“什么?”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你耳朵聋了?不仅停止对她在美国的调查,以后有关她的事情,一件都不要告诉我!”他绝情的要跟她划清界限,从今往后再也不管她死活。

王彦斌张着嘴巴好一阵说不出话,又过了几分钟等他稍微平静才开口:“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到这时候放手了?你确定?”

“我什么时候不确定过?”冷漠的眼神朝着王彦斌射去。

王彦斌只得点点头:“我明白了!”

可是自从在酒店遇上她之后他费了多少心思在那个女人身上?他竟然就这样放手了?前面做了那么多都白做了?

几次都差点因为那个女人被他发配到非洲去的王彦斌深深地觉得这事不靠谱。

然而老大在气头上,他现在也不敢再说别的。

何凡中午来找她吃饭,看她红着眼眶忍不住心疼:“又发生了什么事?”

何醉抬头看了看他,然后笑着摇摇头:“没事!”

他低头:“傅忻寒又对你做了什么?”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已经伤好的手:“何凡,他什么都没对我做!”

沉默……

傅忻寒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直接去了他们兄妹那里坐下:“听说何家跟京城杜家的婚事要定下来了?”

何醉还没等吃惊他坐在了自己身边就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什么?”

何凡冷冷的看着傅忻寒:“你倒是消息灵通的很,不过这件事你要介入别拉上别人!”

何凡口中的别人是何醉,何醉听傅忻寒提到过此事,但是没想到这件事已经到了很不好的程度,怪不得之美会突然回京。

“哼,你说的是你堂妹?你堂妹跟你未婚妻是同学,这样的关系来做红娘不是再好不过吗?”

傅忻寒的打击却总是那么直白。

“大伯真的要你娶之美?”她吃惊的问。

何凡只是看着她:“这件事你别管!”

她突然想起她父亲离开的时候何凡带着她去找大伯,那时候大伯要他们每人答应一个条件。

果然是不公平的条件,何醉的心莫名的软弱下去:“我去找大伯,我一个人来承担!”她几乎激动的什么都来不及多考虑!

“你以为你是谁?坐下!”

身后冰冷的声音如一把利刃即使提醒她自己到底有多么冲动愚蠢。“那你说怎么办?”她转头,坐下面对着他问,既然他总是那么高高在上好像什么都能应付的样子。

“他要娶之美哪里不好?是你的好姐妹配不上你堂哥?”他抬眸冷冷的盯着她问。

……

之美确实很好,家世好,人也好,但是……她不自禁的看向何凡,只是他的心……就算她注定不能给他一个想要的结果,但是,却让他因为她而娶自己不愿意娶的女人,她何醉如何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现在我只想说,寒,既然你也要结婚了,把小醉放了吧!”何凡知道,傅忻寒虽然要结婚了,但是没打算放过何醉。

而今天上午,他们刚刚吵过,甚至当时已经决裂。

“我放她?你觉得她在我这里吗?”傅忻寒冷笑,眼比天高。

何醉此时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疼,只听着何凡又说:“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小醉,你现在就去写一份辞职报告拿过来!”

何醉吃惊的抬头:“何凡……”

“去!”何凡这次无比坚定的说,依着他跟傅忻寒外表上还维持着的一点朋友关系。

她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其实现在她不想辞职,她只想工作,别的已经不想。

但是想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也或者,只有辞职了才是真正的退出,也许濮阳雪也一直等着她辞职退出。

于是她打算照何凡的话去做,桌子下面的手却突然被捏住,他没看她,跟何凡互相仇视着,手却紧紧地抓着她白皙的手腕。

“你何苦让她辞职,我来酒店前她就已经在这里工作五个月,她学的是酒店管理,这家酒店的模式完全是她喜欢的,何况你真以为我若是不放她,她辞职就能跟我再也不见?”

她就那么痴痴地看着他,他总是好像很放得开的样子,可是此时他那么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于是她不动,只是渐渐地被何凡看的不由的回了头看着何凡:“濮阳小姐比我好!”她突然笑开,很温柔的:“何凡,我在五年前就跟他分手了,现在有濮阳小姐在,我更是知道自己没办法相比的,他绝顶聪明,怎么会为我这个残花败柳放弃濮阳小姐那样的倾城倾国?”

她的声音温柔善良的让人憎恨。

她从没去问过他愿不愿意……

他抓着她的手腕渐渐地放开,深眸垂下,漆黑的眼睫下没人再能看清他的神情。

而她,也因着他渐渐地放开而缓缓地失落开,就像是一颗无限力量的心脏渐渐地失去力气,成了一滩软泥。

何凡皱着眉看着何醉:“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

两个同样倔强的人,他无法说服任何一个。

而他的心,也烦乱着,因为那场自己不喜欢的婚姻,因为自己爱着的人正在受着苦。

终于,桌前只剩下他们俩,饭菜上来了,都是她爱吃的食物。

他拿起筷子跟米饭吃了两口突然又放下:“你想走,就去写辞呈!”

无比坚定,眼神里带着刚毅。

她的手刚拿起筷子,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她回头看他,然后又缓缓地放下了筷子。

其实她放的不是筷子,不然怎么会那么慢。

她从椅子里站起来,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越走越快,像是下定了决心。

只是,身后突然一阵巨响……

擒着泪的眼眸余光扫射到一侧的不远处,他愤怒的侧脸。

他把桌子掀了,桌上的饭菜跟汤在光洁的地上满满的凌乱脏,吓的周围的女人尖叫不已。

然后便是一片死寂,他如冰冻三尺的峻颜让人不敢再直视,靠近。

而她的后背也一阵紧绷,心狠狠地荡了出去……没再回来……

傅忻寒突然转头,朝着楼梯上站着的那个瘦弱的背影,眼神如果真的可以杀人,她此刻就被他杀死了千万次。

然而,最终,两个人却是背对着离去。

她回到办公室,收拾了报表后才又把睡眠状态的笔记本打开。

要辞职?

连自己都清楚的感觉到这是一种逃避的方式,真的还有必要逃避?

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不辞职,十九号那天他的婚礼在酒店,她便要亲眼见证着他跟别的女人结婚。

柔荑在键盘上轻轻地抚摸着,留下或离开?

当已经不再靠回忆过往过活着,她从未考虑过他或者已经结婚的事情,这是她第一次幻想,婚礼那天他挽着新娘的手,那么稳稳地幸福下去了。

而她……

不,不是孤独的,至少她现在有个小太阳了,她永远都不会不幸。

想到何阳,她收回了在键盘上的手,如今除了让何阳那小子过的好一些,再好一些,她再也没有别的负担。

不过何阳不是她的负担,是她活下去的坚定力量。

她只是担心何阳一直在单亲家庭生活心里会留下阴影。

虽然自己也曾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但是因为父亲的身份使然,他们家从来都不缺少亲戚的投奔跟贵客的光临,她过的也一直不错。

父亲被牵扯进案子时,她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其实她并没有因为母亲跟父亲的婚姻而对爱情跟婚姻充满恐惧,曾经她跟寻常人一样渴望爱情,追求爱情,但是最后,也终于因为爱情,让她现在只能跟儿子相依为命。

从小就很渴望一大家人围在一起的氛围,她想,或者是命里没有这样的幸运吧,她这辈子前二十年跟爸爸过,后面的二十年跟儿子过,等到四十岁以后,儿子长大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大概就要孤老下去了吧。

现在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儿子能有个快乐的童年,将来不至于因为单亲家庭而在心里留下不好的阴影。

她甚至还幻想将来儿子娶个女人回来……

阳阳很懂事,她想,不管他心里会不会有阴影,等他长大后一定会有个很爱他的女人如她一般的爱着他,不过会比她好很多。

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有点大大咧咧的,她想儿子的媳妇应该是个心思细密,什么都很优秀的女子。

晚上下班回到家,家里已经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在家里,她差点回不过神……把何凡想成了傅忻寒!

“妈咪,舅舅又给我买的奥特曼跟大怪兽,我可以让它们比试了!”

何阳听到门响却没听到妈咪说话就好奇的抬眸,看到妈咪在发呆马上从沙发里站起来举着玩具跟她说道。

她笑,何凡也转头,看着她微笑的眼底尽是失落。

他没跟她说话,只是把阳阳抱到膝上坐着:“你拿奥特曼,我拿怪兽,比试吧!”

“不,我要当怪兽,你是没电了的奥特曼,哈哈,我要打败你哦!”

……

那小子到底像谁啊那么腹黑?

何凡额上两条黑线,不过还是陪阳阳玩了,然后真的死的很惨。

她坐在旁边看着那爷俩玩的开心倒是也感动,还想着,或许何凡的出现让缺少父爱的阳阳能好过一点。

睡觉的时候阳阳还让何凡哄着,她站在门口看着小家伙要让他哄着睡觉有点感觉自己失宠了:“何阳,妈咪陪你睡吧?舅舅上班累了一天了!”

“不嘛,我就要让舅舅跟我一起睡,我还要跟舅舅继续比试呢!”小家伙一边脱裤子一边念念有词。

“妈咪你快点自己去睡啦,你都是大人了,不用让舅舅陪着睡了哦!”

……

这下轮到何醉额上两条黑线了,立即给他们关上门然后去了客厅。

小家伙又跟何凡玩了半个小时才睡下,何凡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何醉坐在沙发里双手环着胸握着遥控器却一个劲的在点头瞌睡的模样。

心里又是一阵疼,想要让她幸福,想要守护她。

只要她一句话,他便会违抗父亲的命令拒婚哪怕跟她远走高飞从此离开这个伤心地……

她对他却只有愧疚!

“小醉!”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温柔的让她几乎心疼,曾经几何,有个男人也总是那么叫着她。

而如今,不是何经理就是何小姐,甚至直呼她大号何醉,就连那夜口口声声的宝贝,都叫的那么讽刺。

何凡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眼角湿润,忍不住抬手轻轻地给她擦拭着。

她缓缓地掀开了好看的眼帘,晶莹剔透中那双眸子依然夺人眼目:“阳阳睡了?”

她自己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轻声的问。

他放下手,点点头:“玩累了就睡了,你还好吧?”

她昂首,看不到眼里的人,只看到他满眼的忧伤。

然后微笑着:“我很好啊!”

“中午我不是故意那么离去!”他解释。

她抿唇笑着:“何凡,我知道你对我好,怕我受委屈,不过你放心,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接下来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呢?”

她的眼里满满的勇气跟执拗,那璀璨的光芒,他只能沉吟:“从小你就要强,现在还是这样。”

她笑着:“你从小就爱保护我,现在还是!”

“那你会让我继续保护下去吗?”

……

“何凡,你总要有自己的生活!”她依然笑着,他也笑了。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送他到门口,跟他道别。

他点点头:“早点睡!”

心里即使有千言万语想对她倾诉,但是终究因着她执拗的性子,还是继续藏着掖着。

那竟然是他见不得光的爱情吗?

而她,在他走后似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门关上,往前一步,额头低着冰硬的门板,不管是爱情还是什么情,到了一定的地步,总是让人那么纠结困惑。

之美离开后就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说被关在家里了却只字未提跟何凡的联姻。

早上送阳阳去学校后阳阳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做了个很重大的决定的样子,很认真的叫着她说:“妈咪,如果你要给我找个新爸比,我很喜欢舅舅的!”

……

“你瞎说什么呢?那是你舅舅,是妈咪的哥哥啊!”何醉苦笑着跟儿子解释道。

何阳小盆友眨着眼看着妈咪说话时候的表情,好像真的不打算跟舅舅在一起,但是舅舅好像很喜欢妈咪呢,其实他也不愿意妈咪跟舅舅在一起的,他好想那个没有见过面的照片上的爸比。

爸比害他跟妈咪受了这么多苦,他那双纯净的眼睛里突然晶莹一片,又勇敢的声音对何醉:“妈咪,那你是在等爸比吗?等爸比回来,阳阳一定替你好好报仇好不好?”

她哭笑不得,听儿子说这些,眼睛也跟着泛着泪花,一只手搂住儿子到怀里:“傻瓜!”

阳阳在妈咪的怀里感觉妈咪好像很难受,却还是很坚定的提议:“那我们说定了要等爸比回来,妈咪不要给阳阳找新爸比哦!”

……

去酒店的路上她差点车祸,只因为儿子在学校门口对她说的那番话。

为什么?

明明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从来没有给过那个小家伙一点爱,他甚至都不知道阳阳的存在,为什么阳阳还是那么坚定的爱着他?

胸腔内剧烈的起伏,终究还是模糊了视线。

车尾被撞坏,从停车场往酒店门口走的路上她就觉得手肘不得劲,柔荑轻轻地摸着有点疼的地方低头一口,肌肤上破了两个大拇指指甲那么大一块,猩红的刺眼。

心情莫名的有点湿润,站在酒店门口抬了抬眼,才发现今天是个阴郁的天气。

不自禁的苦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出来这么久才知道今天阴天。

“何经理!”正要上台阶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身就看到濮阳雪从她的红色跑车里出来:“我是来见忻寒爷爷奶奶的,他去了房地产办公大楼,你能带我过去吗?”

她一惊,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好的!”

濮阳雪总是很温柔很温柔,很阳光很阳光的样子,尤其是她的皮肤也好,何醉总觉得这完全就是个天使嘛。

至于她自己嘛,其实她对自己的评价一直很高的,但是太久一段时间她都忘了自己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只是活着。

“何经理中午吃完饭有别的事情吗?我想去买点东西,怕自己眼光够不到,你陪我去看看好吗?”

路上濮阳雪这样说。

她还没等回话,碰到她的同事就跟她打招呼:何经理好……

濮阳雪有点尴尬,貌似知道她的人比知道何醉的多,不过作为一个名门大小姐,她自然是有着良好的修养知道什么表情能做什么表情不能透露给大众。

到了电梯里她又恳求道:“去吧,求你!”

真像是个……小朋友。

很久以前她何醉也很会撒娇的,哼!

只不过现在的何醉看着别的女孩撒娇,心里竟然觉得别扭,笑了笑:“好!”

“真的?太好了,何经理你真好!”激动的抱着何醉就狠狠地亲了一口。

这是友情牌,何醉淡笑不说破。

如果是以前的何醉,才不会让濮阳雪这种人有机会跟她套近乎。

但是现在的何醉,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锋芒毕露还被傅忻寒宠坏的何醉,她不会再随便发脾气,不会再随便给人脸子看,更圆滑了一些。

她在电梯里跟濮阳雪说了客房号码,但是濮阳雪央求着她陪着一起去:“我自己去心里总是没底气,你陪陪我嘛!”

何醉无奈一笑,点点头,带着濮阳雪敲了敲那扇门,爷爷奶奶都不怎么喜欢她,她也知道原因大概就是她伤过傅忻寒,所以她其实不想再出现在这两个长辈面前。

当傅老太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何醉的时候显然不悦:“你怎么过来了?”

何醉还不等说话就听到旁边一个甜腻的声音:“奶奶您好,我是忻寒的未婚妻小雪!”

濮阳雪上前拉着老太太的手亲热着。

傅老太吃惊的看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自始至终都微笑着的何醉,眼神里闪过些许复杂的情绪,转瞬却又抬头看着濮阳雪:“哎呀,这就是我孙媳妇了么?怎么长的这么好看?跟个天仙似地!”

老太太眉开眼笑的,说着就拉着濮阳雪对着门里喊:“老头子,是寒寒的未婚妻!”

老爷子站到了门口:“快进来,坐下再说!”

濮阳雪点点头:“是,爷爷!”跟个乖顺的孙女一样。

分明她年纪比濮阳雪还小一些,人家却比她更会讨人喜欢,而且,人家那对生活充满激情的样子,是她再也没有了的。

羡慕妒忌恨的同时其实她只想悄悄地退出去,谁知道老太太却对着她喊了句:“你给寒寒打个电话,告诉他小雪来了,让他忙完早点过来!”

何醉吃惊的回头看了看,那门却已经关上了。

要她给他打电话?

这几天他们……应该可以说是僵持了吧,僵持到了一定的地步了,他昨天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桌子都掀了,今天她哪里还敢给他打电话?

不想自找死,而且她也不知道他的电话。

想了想去了楼上,看到总经理在呢,敲了敲门进去后说:“总经理,您有总裁的电话吗?”

总经理抬头看她:“何醉啊,总裁的电话我有?你有事过来坐下说啊!”何醉还是第一次到他办公室,他看着何醉的模样笑的格外的温柔。

何醉点点头坐在不远处的沙发里:“是这样的,总裁的爷爷奶奶住在咱们这儿,刚刚濮阳小姐过来,老太太让我给他打个电话,希望他忙完早点回来。”

她把老太太的话转述。

总经理点点头,然后从桌上拿着自己的手机走到她旁边的单个沙发里坐下找出傅忻寒的电话拨过去:“既然这样你自己跟他说!”

她吃惊的瞪着眼:“我说?”

她的声音不高,因为电话已经拨过去。

“是啊,既然老太太让你亲自打电话,我说总是不合适!”

……

她犹豫着却已经接过总经理的电话,一颗心莫名其妙的忐忑起来,又是在别人的办公室,总觉得没安全感。

但是那边马上接起来:“喂?”

她的脸上带着紧张,柔软的唇瓣张张合合才说出来:“傅总,我是何醉!”

他还在工地忙碌,听到她的声音马上又看了看手机屏幕:“怎么不是你的手机?”

……

她有点尴尬:“我没您的手机号!”装作听不出他的不悦。

他却马上挂了电话,她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忙音立即皱着眉看向手机屏幕,再过几秒,身边自己的手机响起来。

她看着那个陌生号码心跳莫名的加速,总经理笑着说:“是总裁的号码,接吧!”

然后就自己出去了。

她坐在别人办公室的沙发里接通了他的电话,心里慌张着,不自禁的抬起闲着的柔荑在胸口:“喂?”小心翼翼的问。

“是我!”他冷冷的说,然后跟设计师谈论着设计风格之类吧,之后设计师走了,他往自己车子那边走。

“哦!”她情不自禁的一声,心慌的情绪无意间的暴露。

他眉眼间微微动容,打开车门却没有急着上车:“什么事你说!”

她才想起正事:“哦,是这样的,濮阳小姐现在正在客房跟长辈见面,老太太让我给您打个电话,希望您忙完后早点回来陪他们吃饭!”

她很快说完,一字一句都在跟他划清界限。

他眉眼间开始越蹙越紧:“她去见他们?为什么是你打电话?”

……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她打电话,其实她还委屈呢,她只是个路人啊,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他们之间的传话筒。

“我上班的时候正好遇到濮阳小姐!”她忐忑的坐在沙发里,也忘了自己在别人的办公室了,只是郁闷着。

然后便听到电话那头一声沉吟,他不高兴吗?大概是真的不高兴她打这个电话吧,于是立即又说:“就是这事,那您先忙,我挂了!”

“何醉!”他突然叫住她,上了车关了门。

脸上的寒气逼人,冷冷的目视前方,只听电话里她有点含糊的一声:“嗯?”

是的,她莫名的难过,眼眶一阵发热,吃惊自己怎么会这么委屈的情况下听到他的声音有点没反应过来。

又是不小心的暴露,听在他的心里却是那么的恨:“你是不是很喜欢做这种事?”

即使不在一起,即使相隔着这么远,想吵架,似乎也很轻易。

她愣愣的没想明白他那话的意思:“什么?”

“我开始考虑让你当我婚礼的伴娘了!”他冷淡的说,发动了车子。

而她震惊的:“什么?”大吼一声。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未婚妻,我未婚妻也恰好跟你合得来,就这样吧!”

他说着就挂了电话,然后车子一路狂飙。

而她却被震惊的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手机放下在两手间,模糊的视线里是总经理打开门,端着水走进来:“我秘书不在,亲自去给你倒的。”

何醉的眼神里依然是吃惊,就那么傻傻的看着总经理,出了他办公室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竟然说那种话,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他那个什么未婚妻的?为何她自己都不知道?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愤怒之下竟然幼稚的给他发了条信息:鬼才喜欢你未婚妻!

他正在开车,心情又不好,拿起手机看了看,一直蹙着的眉却微微舒展开,然后性感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轻打出几个字。

“把我手机号存起来!”

她看着他发过来的信息用力的拧着眉,然后嘟着嘴给他回:不存!

他看着她发的信息无奈的摇头:还是老样子!

却没再给她回。

而她似乎因为等的太久都没再等到有信息过来,失落的一遍遍看手机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竟然给他发信息?

发信息似乎是很好的朋友之间才会做的吧……

但是默默地把他的手机号存好。

不过又删了!

不是她纠结,是她幼稚够了,终于清醒过来。

存了又怎样?

他们之间这种前任的关系不需要存什么号码了,而且就算工作上她有事也不需要直接找他汇报,找总经理就行。

至于他要给她打电话的话,他反正存了她的号码。

他到了停车场后看到何醉那辆被撞坏了的破车停在那里,皱着眉走过去看了看车牌号立即又给她打电话,她正在用清水擦拭伤口呢,听到办公桌上的手机响立即跑过去,谁知道竟然是他打来的。

“喂?你好我是何醉!”明知道是他,却故意这样冷清的说。

他又皱起眉:“你在哪儿?”

她微微垂眸:“办公室啊!”寻思着他问这个干吗。

还没等她回过神他已经挂了电话,她骂了句:莫名其妙!

又到沙发里坐下,拿着纸巾沾了水给自己轻轻地擦拭,那快干透了的猩红。

不久办公室的门被人几乎是踹开的样子,声音之大,吓的她立即抬眼看向门口,就看着他铁青着脸朝着她走过来。

不自禁的就害怕的从沙发里站起来往后面落地窗前逃:“你……你来我办公室干什么?”

手肘疼的有点不敢放下,她一边保护着自己的手肘一边问道,眼神一直盯着他越来越近的脸。

“伤哪儿了?严不严重?去医院了吗?”

他走过去把她从紧贴着的窗户上粗鲁的拽过来在自己面前,然后抬起她一直护着的手肘,看着那碰烂了皮的地方不禁眉头皱的更厉害:“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着?到底去没去医院?”

他几乎烦躁的,怒吼她。

她原本还想跟他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废话,但是被他连着这样问了好几遍之后心口突然闷闷地,就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只能一边推开他一边烦躁的说:“我没事,你放开我!”

尴尬,尴尬的是当自己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时候,他这样一遍遍的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让她的心那么难过那么煎熬。

“你能不能别乱动?”看着她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他烦闷的皱着眉突然放低了声音:“又流血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她却突然喘不过气,也突然使了蛮力把他的手甩开:“不用你管!”大吼一声。

含着泪又退回到玻幕前,望着眼前愤怒的男人她再也忍受不了的大喊:“你能不能不要管我?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你都要结婚了,你怎么能这样?”

她的声音有些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她实在不了解,不了解他为什么一边对她那么狠心,又一边对她这样关心呵护。

为什么一边跟濮阳雪办婚礼又一边对她纠缠?

她恨的发慌:“你就好好的做你的新郎官好吗?为什么要对我……”她说不下去,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再也忍不住眼泪无情的打湿了她粉嫩的小脸,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懦弱。

他真的就那么冷眼看着,那么冷眼看着她懦弱的身子蹲在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团:“傅总,你出去吧,我求你出去吧,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好!”

不要再管我……

我再也受不起你这样偶尔的关心……

她垂着眸,眼泪却那么残酷,把地板都打湿了。

而他,终究没了脾气,任由她那些话狠狠地直穿他的心底。

却还是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你就是这样处理好?”他指着茶几上的一次性纸杯跟纸巾,愤怒:“你知道就算是破了皮的一点小伤,如果处理不好也会要了你的小命,你真的想死?”

她泪汪汪的眼眸抬起来看着他,说到死……她用力的摇摇头,什么都不再说。

他的气便因着她的沉默而消了大半,拉着她走到沙发里坐下然后打电话找工作人员拿来医药箱先给她消毒。

消毒水碰到伤口的时候疼的她唏嘘了一声,他立即低头轻轻地给她吹着伤。

那一刻,她只是低低的看着他,任由眼泪又悄然落下,毫不给她留一丁点的面子。

而他也只不过看她一眼,低头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说:“怎么撞的?”

她吸着鼻子摇摇头:“绿灯的时候我看成红灯,一个急刹车刚好后面的人因为要赶着后面的几秒开的快就撞了上去。”

他抬眼瞪着她:“你的驾照是考的还是买的?”

她也哀怨的看着他,当时她是想心事想的脑子卡住了而已,何况:“你说我是考的还是买的?”

当时他陪她去考的,十八岁的时候她就去拿驾照,当时他便打了几个月的工陪着她一起去考,两个人一起考过的,因为教练讲的时候她总是走神,所以他尤其考的好呢。

十八岁到现在,已经七年多。

他不再追究,只又问:“当时在想什么?”

想想就知道她肯定走神了。

这一次她没有回答,许久都没有回答,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一张峻颜,耳边一下子响起儿子当时的话:那我们说定了要等爸比回来,妈咪不要给阳阳找新爸比哦!

他给她贴了创可贴后抬眼就看到她失魂落魄的看着他:怎么了?

她微微哽咽,低头看着他把她的伤口处理好,不自禁的就突然叫住他:“忻寒……”

他只是疑惑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只是,她却突然记起他曾经说的她不能再叫这两个字,于是,她突然笑着抬头:“谢谢傅总!”

他皱起眉,她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他怎么受得了?

“不谢!”低低的两个字,他自嘲的笑开,可是两人紧挨着的距离实在是太微不足道,她就那么低落的在他面前低着头,像是很煎熬的。

可是即使看到她的不自在,却还是那么坐在她身旁,多少次想跟她就那样算了,多少次告诉自己,再也不要为这个女人烦心……

或者是周遭的气压都太低了,她转了头,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突然笑开:“濮阳小姐想让我陪她去买东西,你们吃过午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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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了,这一天,又期待又伤心,遇上网络大调整,大概女主要被改身份,不过故事还是不变的哦,到时候如果一定要改再通知吧!另外继续推荐重逢系列完结文《宠妻,大婚难停》《重生之小妻大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