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白伸手掏出了手机。

“我一直在开会,还没来得及问他,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他准备将手机扔给她的,而她也做好了接的准备。

陆先生想了想,还是走到床边将手机递给了她。

他是真的被搞怕了,如果就这么扔过去,砸到了她的小腹,那可就热闹了。

江酒有些好笑,“你不用这么谨慎吧,我身手那么好,难道连你扔的手机都接不到么?”

陆先生冷哼了一声,“那可说不定,你这女人做事就没法让我省心。”

江酒不想跟他说话了,接过手机后开始翻找阿坤的号码。

通话连接成功后,她直接开口问:“你那边审出什么名堂了么?”

“回夫人,属下摸清这人的底细了,她是洛克大小姐的特助,只不过这女人嘴硬得很,撬不开。”

江酒微微眯起了双眼,冷笑道:“撬不开就用刑,你跟了陆先生那么多年,应该知道怎么审最有效果吧。”

“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那我试试。”

江酒轻嗯了一声,“你告诉她,苏媚儿已经招了,供出了她家大小姐,如果她再瞒着,就会多一个包庇罪。”

“好。”

江酒就是想要证实昨天那场车祸是不是洛克琳达指使的,既然查出昨晚去灭那老头口的人是洛克琳达的特助,那这事没跑了。

“记住,让她交出手里所有有关于洛克琳达陷害时氏的证据,你告诉她,只要她提供了我想要的,我就保她一命,让她免收牢狱之灾。”

“是。”

陆夜白从洗手间走出来,见江酒眉目舒展,猜到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是洛克琳达的人?”

江酒笑着点头,“嗯,是她特助,不过她不肯招,我教了阿坤怎么审,实在不行,就用刑吧,

这个洛克琳达,蹦跶太久了,要不是看在她哥的面子上,我早就收拾她了,

如今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来害我,我再不出手治她,她怕是要翻天了。”

“……”

萧家。

医务室内聚满了人。

有萧家的亲戚,也有萧夫人娘家莫家的亲戚,大家围在走廊上,个个脸上带着悲伤。

病房内。

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萧夫人安静地躺着,她身上已经没什么人气了,但眼睛依旧挣得大大的。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还有心愿未了,不肯闭眼。

萧先生紧紧拽着妻子的手,老泪纵横。

是他糊涂,当初没有拦着她,导致她一错再错,最后难以挽回。

萧恩站在另一侧,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萧先生缓缓抬眸,视线落在儿子身上,嘶声问:“她们娘两真的不能过来送你母亲最后一程么?”

萧恩微微别过了脸。

他也希望她们过来,但他没那个脸提这要求。

黎晚伤得有多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老太太那么害她,针对她,两人之间事化不开的恩怨,强求也没用。

萧先生不死心,又开口道,“你母亲吊着最后一口气,就等着她们过来,你……”

不等他说完,萧夫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

她轻轻蠕动干枯的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此刻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能通过嘴型判断她在说什么。

她说,‘不要强求,我也没脸见她们’

萧先生哭得压抑。

就连面无表情的萧恩也红了眼眶,泪水在眸中打转。

老太太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即使她不想闭眼,但身上没有力气,也撑不起眼皮了。

眼看着她就要合上双眼,彻底的长眠,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黎先生跟黎大小姐过来了,还带着小少爷。”

这话一传进病房内,萧夫人像是打了强心剂一样,整个人一下子有精神了。

她再次睁开双眼,眼里流转着希翼的光。

萧先生拽紧了她的手,“她们来了,她们来了。”

下一秒,几抹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是黎父。

萧先生连忙起身,对黎父道:“老兄啊,感谢你不计前嫌,还愿登门来访,是我萧家对不住你啊。”

黎父摆手道:“别这么说,我外孙是你内孙,打断骨头都连着筋,

我最近在参见一个座谈会,本来想过来探望的,但一直抽不开身。”

说完,他伸手揉了揉小左的脑袋,笑道:“乖,去跟你爷爷奶奶打个招呼。”

七岁的少年,已经开始懂事了,尤其是跟着江随意混了那么久,心智也渐渐成熟。

他心里虽然存着气,但看到老太太已经在弥留之际,所有的不喜全都消失了。

外公说得对,他是孙儿,她是祖母,祖母可以嫌弃孙儿,但孙儿不能嫌弃祖母。

更何况这个祖母现在悔悟了,还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得被原谅。

他迈步挪到床边,伸手抓住了萧夫人的手。

“祖母,我来看你了。”

萧夫人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紧紧地盯着他。

看着眼前已经慢慢褪去稚气的孙子,萧夫人眼角开始淌泪。

她很想伸手抱抱他,很想开口跟他说声对不起。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手臂,也没力气说话了。

小左察觉到了她的心思,犹豫了一下后,缓缓倾身趴在了她身上。

“祖母,您好好养病,等你康复了,就像江随意的祖母那样做好吃的给我吃。”

萧夫人泪流满面。

萧先生将她的手搭在了孙子的后背上,然后后退了几步,把空间留给这对团圆得太晚的祖孙两。

萧夫人卖力动着手指头,轻轻拍着小左的后背。

祖孙两都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的抱着。

她们都知道,这是最后的道别时刻了,今日过后,她们将天人永隔。

两人抱了几分钟后,萧恩将儿子拉开了。

萧夫人眼里有不舍,但还是从孙儿脸上挪开视线,将目光放在了黎晚身上。

她同样想说对不起,可此时此刻已经说不出口了。

黎晚挪动着两条如同灌了铅的腿,费了好大劲才挪到床边。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事已至此,什么都不用讲了,我知道您的心思,

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您的儿子跟孙子,给他们一个家,我也会孝顺伯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