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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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两人将孩子托付给邻居照看,便去了城里。当时正巧在布料店内遇见了一个经常买大哥做的家具的老主顾,余氏便劝木匠大哥先去做买卖,自己留在店内选布料。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分开,再见面之时竟然是阴阳相隔!
木匠大哥回去店里寻不到娘子,急的团团转的时候,那布店老板才期期艾艾地告诉他,余氏早就被梁家少爷给抢走了!木匠大哥当时便赶去梁家,不过梁家财大势大,哪里是这么好进的?!木匠大哥几乎没被梁家小厮乱棍打死!两个时辰之后,奄奄一息的木匠大哥看梁府走出一个年轻公子,身后几个随从将一卷草席扔了出来。那年轻公子肿着脸腮,朝他狠狠踢了一脚,骂道:
你就是这臭婆娘的男人?真真都是败兴的!
木匠大哥扑上去掀开草席,见自家娘子衣裳不整,青丝凌乱,脑袋后一滩鲜血将草席染的通红……再探鼻息,却浑然没了气!木匠大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冲上前将梁家公子打了一顿,等去了衙门,梁家纨绔还口口说,就是自己杀了余氏,谁让余氏不配合,扫了他大少爷的兴!他倒是要看看这杭州城里谁敢动他梁剑仁!
……
一开始,那县官倒是将梁剑仁收监。大哥一心觉得这梁剑仁口口声声说是自己杀的人,必定是要杀人偿命的。他一心要这杀害自家娘子的凶手偿命,可没想到第二次开审的时候,梁剑仁却将口供给改了!那县官也显然是被梁家收买,只说收监梁剑仁,却没有判刑,还将木匠大哥以私闯民宅、打架斗殴的罪名杖责了三十大板……
半年来,木匠大哥为了给妻子报仇,到处状告梁剑仁,但是,一直投诉无门。
木匠大哥也是绝望了,抱着七八个月大的孩子去梁府讨公道……这才有了和梁月他们遇见的事情。梁月听完,震骇不已。此前只是听说梁家少爷犯了人命官司,当时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但是如今受害者以这般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梁月的心情一如惊涛骇浪。想这大哥稚子尚在襁褓,原本美|美满满的一家三口,却因梁剑仁的一时欲|念,支离破碎,除却复仇,再无生存下去的希望,那梁剑仁合该被千刀万剐!
梁月冷静下来后,便开始劝木匠大哥别再去梁府。木匠大哥目光隐忍,梁月知道他不会放弃,便对木匠大哥说,要是他因为去梁府而被活活打死,苦主都没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冤案?何况现如今她怀里的孩子是余氏留在人间的唯一骨血,木匠大哥可以不管不顾,但这孩子怎么办?
等木匠大哥眼底神色挣扎,梁月才叹息着劝木匠大哥吃点东西,告诉木匠大哥,世上想要梁剑仁死的,不止是他一个。梁剑仁必会自食恶果。木匠大哥目光微闪,忽然就对着梁月和荀巨伯行礼,道:“二位今日一饭之恩,良言相劝之恩,若梁家纨绔伏法后,我章某还有一条贱命在,必定报答二位!”
“章大哥,你快点起来罢。”荀巨伯扶起这位大哥,“路不平,众人铲!不管今天是谁遇上这个问题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梁月心里想着自己和叶阡陌与梁家的恩怨,笃定地对荀巨伯和章大哥道:“你们放心罢,梁家纨绔蹦跶不了多久的。大哥你就等着有朝一日为你娘子报仇雪恨。”
三人在客栈内吃过饭,又花了半天的功夫给大哥找了落脚的地方,并用梁月还给荀巨伯的几贯钱交了房子押金。章大哥有手艺在身,倒是不必担心以后生活的问题。就是梁月听了章大哥的经历后,心情一直压抑郁闷。
回尼山的途中,竟然又下起了雨,尽管荀巨伯把外衣脱了遮在两人头上,但两人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荀巨伯低首看着梁月,笑道:“阿越,现在去山上还有一半的路,你敢不敢和我一起比一比谁先到书院大门?”
梁月昂着脑袋,挑衅道:“比就比,我还怕你这个促狭鬼不成?”
“那成。”荀巨伯将湿透的外衣往腰上一系,道,“那就……开始!”
荀巨伯这家伙居然趁着梁月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先跑了,梁月咬牙切齿地在后头追着骂道:“荀巨伯!要是我追上了你,你就给大爷倒夜壶!”
荀巨伯哈哈一笑,道:“那为了男人的面子,我可一定不能让你追上来!”
荀巨伯当然知道梁月是说笑的,这夜壶……额,是年纪大的男人用的。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上尼山,相视一笑,荀巨伯拍了拍梁月的肩膀,道:“喂,阿越,你为何那么笃定梁……额……梁剑仁不久就会伏法?”
梁月眨眨眼睛,笑道:“因为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嘛。”
这话真是……说了等于没说。梁月又道:“我看那章大哥是个长情的人物,就算梁剑仁伏法偿命了,章大哥日后也难以开怀。这世上怎么总有一些人为了一时的欲|念,就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便是他最后伏法了又如何?受了伤害的人,内心的伤口怕是永远都无法愈合。”
荀巨伯搭着梁月的肩膀,道:“人世间的不平事总是有许多的,阿越不要想太多了。”
梁月点点头,这些话她何尝不明白?只是遇上了,又岂能无动于衷?
荀巨伯见她还是这样,便唉声叹气道:“哎呀呀,你怎么还在纠结呢?看来我刚刚是白白舍命陪君子,一通狂跑!要不,越大爷,我还是给你洗夜壶?”
梁月噗嗤一笑,道:“得!这可是你说的,我这里倒是没有夜壶给你洗,不然我帮你问问陈夫子?”
“喂!梁越!梁大哥!别介,你不是真去吧?”
荀巨伯抓住作势去找陈子俊的梁月,一脸郁闷。梁月嘻嘻笑了,正在这时,一柄雨伞砸到了梁月和荀巨伯的跟前。
“……咳咳,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点事情,那个,阿越,我先告辞了。”经过马文才身边的时候,荀巨伯还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示好,然后比兔子还快地溜走了!梁月僵着身子对着浑身散发着恶意的马文才——该死的荀巨伯!死道友不死贫道倒是运用的不错!小心我真的去告诉陈夫子你喜欢洗他的夜壶!嗷嗷嗷……
“……文才兄你听我解释我这次下山本来是要和你说的但是去找的时候你又不在我就没和你说了……阿嚏!”梁月捂住了鼻子。好难受。而且她没料到后面会遇见章大哥,发生那么多事情,否则,无论如何,她也会先和马文才报备过……额,话说回来,她出门干嘛要和他报备?
马文才凶巴巴地瞪着梁月,最后上前狠狠一拍梁月的脑袋:“你有没有记性啊?!不是告诉过你出门要带雨伞的吗?!”
……
你没告诉过我啊!
在宿舍里洗过热水澡出了一身的汗后,梁月还是觉得浑身难受的很。到了晚上,就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马文才坐在床侧,一腔怒火没来得及发泄,就被梁月闹的措手不及,要是现在不理会梁月,他又做不到,索性将人带到自己的怀里,问道:“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和野男人出门!”
梁月难受的紧,又往他的怀里缩了缩。马文才伸手横抱起梁月,语气难得泄露出一丝焦急:“……你若是难受就咬我,我们现在便去医舍……”
咬你木有用!梁月泪奔,但是心里却暖暖的,紧紧揽住马文才的脖子,带着鼻音道:“我不难受。”
因为淋雨而得了一场风寒,大半夜的还发起了烧,算起来,这还是梁月来到异世之后第一次生病。迷迷糊糊间,梁月觉得要给自己点个赞,想自己从前那是天天都吃药啊,如今的自己不管过的好不好,至少有个健康的身体,哥哥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会为自己开心的吧。她知道,自己现代的身体已经败坏,便是有契机,她也不能回去了。从此以后,梁森哥哥只会活在自己的记忆中……想着想着,她心里难受,眼角便有了湿意。
守在一边的马文才是第一次照顾病人,看着梁月这副样子,真是不知所措,跳脚道:“都跟你说了,你要是难受就咬我,不许忍着!”
梁月心情大起大落,噗嗤一笑,道:“文才兄,你又不是唐僧,咬了你我也不会不难受。”
马文才脸色一黑……他不知道唐僧是什么,当然,他也不可能拉下脸面问梁月。不过……他确定唐僧是和福致客栈的点心差不多的东西,反正是吃的吧……
小小一场风寒,梁月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就全好了。倒是一夜未曾休息的马文才神色很差。天色尚早,梁月便往边上挪了挪,示意马文才到床上来补眠。马文才大抵是真的困了,眉梢露出点喜色就爬上了床,挨着梁月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时,王兰姑娘来了医舍,想必是要去医舍后头拿采药的工具。梁月朝她轻轻嘘了一声,王兰便明白了,轻手轻脚地去了后院,只是心里奇怪,受伤的人不是梁公子吗?为何躺在榻上酣睡的人是马公子?
因医舍的门开着,梁月看到外头有个探头探脑的人!定睛一看,居然是荀巨伯!话说她之前就觉得荀巨伯这厮对王兰有意思,前些日子看两人更是有不错的进展,那现在……这厮不会是要主动强势进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