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域仙,最近不老实,帝都那边有说什么吗?”

有二人缓缓走在街道上。

“一切如常。”其中一书生气息较浓的一人说到。

“果然,他眼里只有那群仙。”另一人冷笑,“老家伙只想着怎样制约仙人,根本不顾其他。说句不好听的,我大玄有强大武者,可真正顶尖之辈,还是一群修士。”

“用修士去对抗修士,粗略听很好。却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候。大玄外,群仙虎视眈眈,大玄内,百姓麻木不堪。”

这话传出去,掉脑袋都是轻的。

书生只是苦笑一声,摇摇头,并没有其他表示。

他早已习惯苍无江惊世之语,何况,眼前这位爷,说就说了。

“如今你是这大玄状元郎,是万千书生之向往。当你登上那金碧辉煌的大殿时,可有何感触。”

顿了顿,苍无江问道。

有何感触?

沉吟片刻,苏源开口,给出四字,“疲态尽显。”

“讲讲。”苍无江饶有兴趣。

“古时有皇朝,名武,后仙宗崛起,号‘极’,修士辈出,沟通上界。”

“待极仙宗分崩瓦解,我大玄建立。”

“武皇朝开辟皇朝时代,同时也提高修士地位。”

“我昔日大玄,一朝朝会,万仙来拜,覆压万万余里,无可匹敌。”

“然而修士终归是修士,不完全属人族。”

“当今圣上……”苏源有些犹豫。

“没事,你继续说。”苍无江示意道,“你我之关系,何须顾及这些。”

“当今圣上,为人皇,却始终向往仙人之道。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武道上限太低,寻常人终其一生,才可与金丹修士相抗衡。”

苏源叹息道,“练武极苦,寻常人家谁愿意吃苦。”

“修士势力越发膨胀,不加以制止,我大玄必然步入武皇朝的后尘。”

“陛下他以修士制衡修士,同为无奈之举。”

交谈声不加掩饰,路两侧却没有任何一人投来目光,好似全然看不见二人一般。

“外域仙的问题……我其实认为可以暂时延缓。”苏源分析道,“外域蛮荒,物资远不及我大玄,千万年来一直被我等压制,唯有趁着元界战乱,趁虚而入。”

“元界之外,有汪洋相隔,其中妖兽无数,即便大能修士也难以跨越。他们外域仙勉强掌握粗劣渡洋技巧,三三两两之辈,难以形成气候。”

“总结来看,如今重点还是解决仙宗膨胀的问题。”

“说了这么多,疲态尽显四字还是没有解释啊。”苍无江轻笑一声。

“朝堂之上,外域仙问题要吵很长时间,仙宗问题要吵很长时间……事无巨细,不分主次,为了吵而吵,其中有多少人在浑水摸鱼,又有多少人是真正为了大玄。”

“可能这在朝堂中,是正常情况。但结合这百年时间以来大玄之变化,我觉得大玄各处,已显露疲态。”

苏源声音中带着几分惋惜。

他还算是收敛着说,在他心里,真正的答案,或许用日暮西山来形容更合适。

修士制衡修士,并非最好答案,强行续命,会有续不上的一天。

修仙对一个人改变实在是太大了。

获得力量,阶级提升。

本质上的差距,谁还会觉得自己是当初那个凡人?

何况,修士有所成后,大多年纪不小,等亲人一一去世,基本也就和凡间断了关系。

这种情况下,“凡人”的身份,“国家子民”的身份,很难得到他们认可。

他们更加坚定,自己属于宗门,属于修真阶级。

大玄在那些几百岁修士的眼中,基本等同于一个巨型宗门。

外宗人出了事,你会有多大反应吗?

同理,你是外宗,管好自己,别来管我。

你实力没有强到哪去,硬要管我,只能产生矛盾。

根本问题得不到解决,兴许再过几百年,大玄就会如武皇朝一样分崩离析……

这不是苏源能阻止的事情。

于是他刻苦读书,努力考取功名,为的就是改变大玄。

“可惜我现在发现……读书,似乎救不了大玄。”

他语气感慨。

“所以我在这元南域,另寻出路。”苍无江轻声开口。

“公子可有收获了?”苏源露出期待目光。

“没有。”苍无江摇头,“不管想哪些法子,修士最后都是绕不过的坎。”

“人人都说元界之上,万年一次大变革。”

“五万年前,元界出现第一名修士。”

“四万年前,王朝争霸,大陆纷争。”

“三万年前,武皇朝统一元界。”

“两万年前,极仙宗不可阻挡。”

“一万年前,大玄傲视群仙。”

“如今大玄延续一万五千年,我这心啊,一直高高悬起,从未一刻敢真正放下。”

苍无江手背后,散步一般走着,仰天长叹,“可惜,我仅仅是一个不受重视的,被逐出帝都,来到元南域的十二皇子。”

胸有千般火,无与他人说。

叹息之后,他轻笑一声,“说好的我陪你来云津城,只谈风月,不谈国事,结果还是没忍住。”

“公子心中忧国忧民,我能理解。”

“不说这些了,扫兴。”苍无江手腕轻轻一抖,团扇打开,活脱一富家公子哥出街游玩,语气带上几分揶揄,“一会就要见到你那心上人了,苏大状元心情如何?”

“公子莫要打趣我。”苏源苦笑,“我纵是这大玄状元,可终究负了她。”

“那你好不好奇她如今是否嫁为人妻,又或者是何等状态?”

苏源沉默。

苍无江翻手拿出两幅面具,“不打趣你了,把面具戴上吧。”

“多谢公子。”

苍无江解除屏障,让外人能够看到自己二人身形。

片刻,他们站在了一个小小的舞台前。

台下空无一人,台上舞妓唱念咿呀。

是她……

苏源怔怔出神。

即便对方戴着面具,苏源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正在此时,有两名年轻人走了过来。

扫了一眼,苏源满心是江如烟,没有注意其他。

一曲舞罢,那年轻人忽然开口。

“江娘子,听闻这些年你对外宣称丈夫已死,守寡十几年,曾经江南名妓,如今门前冷清……”

“我这有笔大生意,谈谈?”

然后苏源亲眼看着那帅的过分的青年得到准许,与江娘子进入房屋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