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之洪流即将触碰到迦尔纳的时候,他身上与血肉融为一体的黄金甲开始寸寸碎裂,剥落。

这当然不是圣剑解放的威力造成的,就算真的不敌,迦尔纳即使死掉,身上的铠甲也几乎不可能被摧毁。

这一幕出现的原因,是他自己造成的。

迦尔纳生前,是死于谋杀的。

身为神子,命运多舛的他尽管依靠自己的天赋习得一身武艺,也背负了多种致命的诅咒。

在最终的决战开始前,他还被添加了额外的枷锁,母亲贡蒂的请求让他对兄弟处处留手,唯独只有那位被诸神宠爱的宿敌,阿周那,迦尔纳有着要击败的决心。

而不知道是畏惧迦尔纳的力量,还是过于宠爱孩子,又或者说,那部名为《摩诃婆罗多》的史诗中,名为主角的,只有阿周那一人。

即使如他这般高洁,也逃脱不了命运,而作为反派的迦尔纳,自然也逃脱不了被杀死的结局。

在最后一战开始前,害怕儿子阿周那死在战场上的因陀罗,于是化身为乞丐向迦尔纳索要他与生俱来的黄金铠甲。

来自贫者的见识让迦尔纳看穿了因陀罗的目的,但他还是遵循自己品性,剥离了已经和自己的**一体化的黄金甲并将之交给了因陀罗。

这让因陀罗认为迦尔纳太过高洁,不得不回报,而赐予了他连众神也可以打到,仅有一次的必灭神枪。

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改变迦尔纳失去了不死性,衰弱无比的事实,在战场上,再次遇到阿周那的时候,他因为诅咒想不起武具的真名,战车也陷入大地,但即使这样,他仍然没有失败,因为,在战场前,有不能攻击陷入战斗状态之人的规定。

但阿周那还是射出了那只致命的箭。

然后,诸神宠爱的天命者,谋杀了太阳。

作为传说的显现,迦尔纳可以选择主动破碎这身甲胄,解放那柄神枪。

所以,他不惜让saber与莫德雷德先解放宝具,确保她们没有改变战术的空闲,才开始了吟唱。

“领悟诸神之王的慈悲吧。”

“因陀罗啊,好好看着吧。”

“绝灭,即在此一刺。”

碎裂的黄金之甲重新回归本来的样子,化作的由光组成的日轮,他们融入大气之中,悄然隐没,敲击出了清脆的声响。

取而代之的,是从虚空中显现的雷霆。

“咔擦——”

等到所有黄金甲从身体上彻底剥离的时候,迦尔纳微微眯起双眸,澄澈的电光在他的手中汇聚,化作一击必杀的神枪。

“——日轮啊,顺从死亡!”

于是,光柱的前进之势,就此停滞了,辉耀的光芒在逐渐扩大,虚室生白,驰骋的雷光面前,被彻底的压制住了。

从雷光之枪触碰到光柱的尖端那一刻开始,双方之间的局势就不可逆转的发生了变化。

雷光摧枯拉朽的在光之粒子在未曾散去的路上驰骋,辉煌的光柱在他划过的瞬间就消失,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彻底淹没在了虚空里。

雷枪轮转之间,无数细小的电蛇取代了光芒的位置,汇聚在终结的刺击之后,宛如一道道雷霆的箭矢,破开大气,撕裂高空,灼热的电浆煮沸了一切,夺走了所有颜色,只留下寂灭的雷光。

在迦尔纳的身后,随后魔力的彻底释放,他的背后也生出了一对火光凝聚而成的羽翼,好像凤凰的翅膀一样,羽翼每次振翅之间,就洒出星星点点的火雾,更衬得他神圣无比,让人不敢直视。

saber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在刚刚解放的力量中,她感觉超越了以前所有解放圣剑的时刻,可绚烂的雷霆就这样轻松的击溃了她,轰然炸裂,只留下电花遍布的道路。

她的视网膜都被一片炫白的颜色给占满了,尽管她不断的加大出力,可光之洪流依然溃不成军。

莫德雷德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这把引领胜利的兵装,第一次被正面击溃的场景。

一朵朵如花一样的光点缓缓溃散,在空气中留下金色的星辰,像是萤火聚齐的美好祈愿,然后,汹涌,磅礴的雷霆就将它们吞噬。

迦尔纳背后的炎翼振翅怒飞,化作赤红的流光,眼前的这一幕没有让他感到任何意外。

需要与黄金之甲作为代价,来解放的宝具,本质上是用来弑杀神明的,扫清所有的污秽的。

它的威力足以毁灭一切单一的存在。

只要是单一的概念,神,军队,城池,幻想种,都无法逃脱,唯一的缺陷,也只是无法对抗世界的概念。

正是因为不确定saber的剑鞘是否会克制这把枪,迦尔纳才会请君入瓮,主动踏入陷阱,完成这一出由猎物到猎人的反转。

会死的——

莫德雷德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想法,浩大,庄严,圣洁的雷光之枪射来的速度是无人可及的神速。

在他面前,连大气都无法逃逸,思考的时间都显得那么短暂。

这是平等,而慈悲的毁灭。

败北已成定局,可已经全心投入宝具释放的莫德雷德,就算想要停止,这其中所耗费的时间也足够雷光之枪把她们杀上好几遍了。

还真是,怪物一样的敌人啊。

在失败的最后一刻,莫德雷德不自觉的挪动了一下瞳孔,看着自己剑身上,saber的倒影。

那双碧色的瞳孔中,满是不甘,悔恨,但决心却并没有停止燃烧。

即使是莫德雷德,也能看出其中坚韧的意志。

不管被人否定多少次,遇到多少敌人,要尝试多少遍,她都一定要拯救不列颠。

因为她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无私而完美的王。

直到最后一刻,还不肯放弃那种天真的梦想吗?只为了守护那些背叛了,根本不值得守护,将责任强加给一个小姑娘的人民?

真是的,莫德雷德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她还是圆桌骑士,胜利归来的时候,跟随在亚瑟王身边,迎接街道上欢呼的人民那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看到了,在不懂人心的王眼里,有着一种守护珍贵宝物的喜悦。

什么嘛?这么天真的人,居然是我的父亲。

“以令咒的名义,berserker,释放宝具。”

与远坂家不同,间桐雁夜的支援永远都如期而至,令咒力量打破了人体的常理,强迫莫德雷德退出了之前的释放,开始新一轮的宝具解放。

这枚令咒的使用,本来是想二次增幅父王的圣剑,给迦尔纳致命一击的,没想到却成为了自己关键的助力。

说起来,master并没有指定目标,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吧。

当你一无所有,只能做出选择的时候,你是会坚定的踏入可能无法回归的魔窟,还是继续自己原本的道路?

间桐雁夜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莫德雷德。

真是一个傻乎乎的master,由理想到复仇的过程中,牺牲了自己。

我也是个傻乎乎的从者,居然会从复仇,打算重新踏上理想的道路。

我们果然是一对绝妙的主从。

可是,没办法啊,即使这样,立场,理想,都完全不同,只要看到骑士王这幅不甘心的模样,自己还是会情不自禁的。

——伸出援手。

“父王,这是最后一次了!”

莫德雷德放声大笑着,赤色的剑刃闪动雷光,每一丝都蕴含着珍贵的思念,她攻向了saber,强行打断了圣剑的解放,然后,她用自己的背部,作为盾牌,挡在了saber面前。

“向端丽的吾父发起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