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诗宁心头一股被绝望笼罩,闻听对面少年之言,不由生出几分希望,眸光微动,从喉头中挤出一个字,“好……”

苏照扼住庄诗宁的秀颈,稍稍松开,原本呼吸困难的庄诗宁大口呼吸,目光惊惧地看着对面的少年,如见恶魔。

苏照神色顿了下,扬手打入一道法力,帮助其恢复。

皱了皱眉,道:“夫人先前所言,郑军将要退兵,可是什么缘故?”

庄诗宁玉容微变,摇了摇头,柔弱的眸子中有着几分坚定,道:“事关军机枢要,我不能……告诉你。”

说来,这还是公子治在昨夜夫妻二人夜话之时,透露给她的,她虽不知眼前少年歹人询问撤军缘由作甚,但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苏照皱了皱眉,道:“夫人,这不是什么重要军机,在下言出必行,只要你告诉……”

见对面的少年歹人,重视之意,庄诗宁反而镇定下来,愈发觉得不能告诉对面的少年,否则如果危及大军……

此女外柔内刚,此刻被激发了骨子中的倔强,只是将一双柔弱的眸子,盯着对面的少年。

庄诗宁螓首摇了摇,道:“这位公子不要再逼迫了,我是不会告诉于你的,公子既为仙家人物,又何必行此威胁妇孺之事,趁着人鬼不知,还请……”

然而话语还没说完,就是面现惊容,檀口微张,道:“你做什么?”

苏照道:“让你开口。”

他方才竟然忘记,眼前妇人仅仅是普通凡人,他可以施展神念术法,令其道出实情。

况且他已修出神识念头,施术不难。

心念一动,场景一变,就见夜色之中,军帐之中,一灯如豆,烛火微微,一男一女在榻上叙着话,皆着里衣,覆着一双锦被。

庄诗宁问道:“夫君为何眉头不展?可否与妾身说说。”

公子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夫人,下午的军报,大军要退兵了。”

庄诗宁颦了颦秀美的双眉,道:“为何?是因为前日之挫?”

“我听五姐提起过,那苏侯身怀异术,又有仙家相助,此非战之罪,夫君也不要太过自责了。”庄诗宁安慰说道。

公子治叹了一口气,说道:“为夫如何不知,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庄诗宁随口问道:“君上没有派援兵吗?还有那昊阳宗的仙家?”

所谓关心则乱,此女对于丈夫近日心忧之事,也不由多留着几分心思。

对于自家妻子,公子治似乎也没有隐瞒的意识,解释道:“不会派援兵了,听说杨先生发现了一处上古秘境,好像是武道圣地,里面有着不少武道功法和灵药,昊阳宗那边,倒是没什么消息,但这几天过去,不见一位仙师过来,想必是不来了吧。”

说到最后,公子治皱了皱眉,语气之中也有几分不满,道:“这些仙家自持手段玄妙,行事向无顾忌,我行我素……”

公子治说着,似觉失言,就没有继续深入,看了一眼怀中的娇妻打了个呵欠,轻声道:“诗宁,时候不早了,该安歇了,明日还要为撤军作准备。”

“嗯。”庄诗宁纤弱应了一声,一剪秋水盈盈闪了下,也缓缓闭上双眸。

光影场景如同镜,缓缓散去,看着对面目光失神,面现茫然的花信少妇,苏照面色沉寂,心头恍然,思忖道:“原来如此。”

这时,庄诗宁心神一惊,骤然恢复过来,一张端庄温宁的脸蛋儿上,顿时煞白,颤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说着,连忙察觉自己的衣襟,见完好无损,芳心之中就松了一口气。

“没做什么,庄夫人,不过记忆回溯罢了。”苏照静静看着花信少妇的检视,淡淡一笑,那种时间の暂停、催眠寝取的手段,视之为心术不正之策,素来不屑为之。

当然,方才他通过神念施法,已知此女的底细。

庄诗宁——郑君爱妃庄明月的内侄女,多才多艺,诗琴双绝,性情端庄温宁,这是一位贤妻良母。

庄诗宁此刻已然娇躯剧颤,看着对面的少年的目光,惊惧柔弱,如见恶魔。

苏照笑了笑,正要离去,忽然抬眸瞥见花容失色的花信少妇,不由心头一动,思忖道,“卫国那边可以试着以长乐公主卫婧为耳目,这郑国宫廷之中,似乎还缺着一个“内应”,这庄诗宁,是否可以?”

这念头刚一生出,就觉得实在是妙不可言。

首先是身份,庄诗宁为公子治之妻,地位最崇,且又为庄妃内侄女,时常出入宫廷,又加之此女柔柔弱弱,端庄有仪,纵为内间,也不会引人怀疑。

事实上,这种高级内间,如果选人不当,非常容易被昊阳宗或者司天监的大能察觉。

“只是,想要御此女为己用,还需要费着一些心思。”苏照心头辗转之间,就已想出了不少策略,看着庄诗宁的目光,就是幽沉、诡秘了几分。

庄诗宁心头一突,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不急,先清理这记忆,然后种下一道剑奴禁制。”

苏照这般想着,在庄诗宁悚然惊恐的目光中,探出手指,指尖萦绕着绚丽多彩的神芒,再次一指点在其人眉心。

“先埋个线,等再入新郑之时,再试着收服此女为棋子。”苏照面色沉寂,这般想着,而后清理了庄诗宁的记忆片段,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郑军大营。

却说苏照离去之后,庄诗宁嘤咛一声,一手支起的螓首点了点,猛然惊醒,垂眸瞥见跌落在几案上的一卷诗集,一张端庄妍丽的玉容上,现出一抹诧异之色,喃喃道:“我怎么睡着了?”

这时,军帐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以及婢女和男子的对话声,庄诗宁脸上现出喜色道:“夫君回来了。”

此刻,哪还记得心底那一丝无端而起的疑惑?

盈盈起身,向着帐篷外迎去。

只是行走之间,依稀可见光洁如玉额头上,眉心正中,一道剑形印痕熠熠闪烁几下,一隐即没。

却说苏照,施展遁法,悄然离了郑军大营,转而就向阳平关而去。

一路之上,他都在思索一件事。

“上古秘境,武道圣地,功法灵药……看来郑国不久后,也将获得一批仙道资粮,壮大国力,留给我统一卫国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虽然自他“重生”以来,不论是自身修为,还是国家势力,都是勇猛精进、蒸蒸日上,但事实上,他深知——周围这些势力也没有闲着,同样是野蛮生长。

“不过,郑国被上古秘境牵绊住手脚,正合我意,这段时间,就可专心扫灭卫国。”

这般想着,苏照心头的凝重稍稍去了一些,恰也至关城之内的居所。

虽然知道了郑国大军退兵的真正原因,但苏照现在也不想发兵去追杀。

原因无他,还是兵少。

此刻关城之中仅有着一万苏军,纵然追击,所获战果有限,而且也没有必要。

苏照回到厢房,正要去寻陈姬,想了想,就拿出音轨,联络了正在附近闭关的高拯,将消息通告了下,做完这些,才去寻找陈姬。

等到第二天,郑国五万大军撤回郑国,苏照也没有多做停留,就和高拯言说一声,让其先回赤林宗,而后就和陈姬先回温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