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4章 平静

资讯的落差让可用的助力被闲置，形成浪费。这一点，不管是对林，或是对世间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种常态。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强而有力的官方组织出面整合分配，是一件非常重要，同时有正面意义的事情。

如’老子’文中所述，’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一个大前提，生民必须寡欲，仅仅追求温饱，如此而已。但凡要求多一点，就不是种块地能满足的了。

当社会关系愈复杂，维系着人与人的连结就必须愈强力，才能保证社会可以合理的运转，而不会出现不合时宜的空转，或是产生效能上的浪费。

这一点，恰恰就是某个肥宅穿越众的弱项。

尽管某人在迷地干下了不少世界级别的大事，但那都是以一个过来者，有经验的眼光去欺负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土著罢了。

用句老家常听到的说法，就是某人的格局不大。而且他的角色通常都不是披荆斩棘的那个，而是净出馊主意，让别人去披荆斩棘的那个。

穿越前作为一个高等知识分子，实际上就是个工薪族的肥宅。穿越后虽然推动了一些大事件，但其实很少站在台面上，作为绝对的主力承受所有迎面而来的风风雨雨。

这样的经历讲句难听的，跟躲在暗处的阴谋家差不多。差别仅在于做的事情，获益的人多，还是受害的人多而已。

然而另外一位，可是曾经君临一个时代的魔王。虽然在后期，芬因为架空与背叛迎来死亡；但在巅峰时期的她，手中的权力可是实打实的。

动一动手指头，都还不用开口，可能就是一个小国的覆灭。这样的无上权力，纵观迷地历史也是少见的。

可以说权力巅峰时期有她，衰败时期也有她。芬的经历保证了她的格局不是某个肥宅穿越众可以相提并论的。

所以在面对同样的问题时，知道事情不可能因为顾虑其他人的安全而中断，芬当机立断就去找了可以帮得上忙的同伴。

尽管选择停手才是最优解，但芬也没想过劝那个男人。正如过去的她，接受旧神所表现出来的残酷，才是那个时代最正确的选择。可是芬走上了毁灭一个时代的道路，难道就没人劝过吗。

况且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比世界树更热衷于此的同伴了。这甚至会比运作第九权能的事情，还要更吸引这些大佬们。

一个很简单的算数。卡关在八阶升九阶的大佬只有两位；对其他大佬来说，那只是将来会遇到的问题。但是可以得到新的道标，这对二十五位世界树大佬都是有好处的。

只不过……世界树的加入，并没有提升多少芬的信心。要是两边起了正面的冲突，那也不过就是从死得很惨，变成死得稍微有些体面而已。

打，不是为了打赢，而是为了争取完全切断连结的时间。

外神们因为各种因素，大多维持在沉眠状态。祂们能在主位面活动的，用碳基生物来比喻，就是一些神经性的自律反应，并不是苏醒后的主观意识。

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也是芬等人求生的唯一机会。光是用目标丢失的方式，不足以停止那股力量追寻着影响它的源头。想要彻底中断这份联系，得要更多的时间，花更多的努力才做得到。

而且反制的力道还必须适中，不能真正打痛或打醒对方。但凡有任何一个外神苏醒，这都还不用亲自降临迷地或深渊，都是世界毁灭等级的灾难，不会有例外。

是说要做到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对了。

尽管作为世界树大佬们的代表，站在芬身后的精灵只有寥寥数人，但是战力绝对是顶尖的。

再说有闪现术托底，要支援多少兵力都在这些大佬的一念之间。那些人手，也早就在各个木精灵部落集结待命着。

这是考虑魔法塔内部的空间有限，且第一波影响力难以估计，这才没有把这座没有经过空间魔法拓展过的塔，给挤得满满当当。

另外一项要考虑的，是有多少人手在这样的战场能够派上用场。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不可名状之物的气息影响下，还能发挥出一定水平的实力。

要是派些能力不够的，搞不好这些人一上了战场，就会外神被影响。当场自杀还好说，调转枪头，对准自己的战友也不让人意外。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芬对于某魔法师将要做的事情，可比他本人还要看重。只是没有把这些话明明白白的说出口罢了。

当她透过匣切，得知某人准备启动天文望远镜的观测作业时，芬就停下了检查工作。和其他人一起，将注意力放在即时转播着塔顶情形的水镜屏幕上。

精灵们虽然遮住了眼、耳，自然有其他方法可以知道塔顶的动静，只要事先约定几个信号就好。

眼上的圣符布也不是完全遮蔽视线，是在世界树秘文的作用下，把视觉换成另外一种型态，让自己可以安全地看到那股力量的轮廓。

这可是世界树大佬们的压箱底绝招，轻易不示人的。虽然看到的不是完整的真实型态，但知道影响力的边际在哪里，不论是要打还是要逃，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至于弱点打击什么的，想想就好。人家就不是本体过来的，有个毛弱点呀。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让戴的人逃跑用的，不是拿来对抗的。

事实总算开始了。从塔顶传来的信号，本意是让三楼监看的人切断所有监控系统，只保留一个紧急联络通道，和最基本的数据监控。

最主要是遮蔽影像和声音这两项大类。毕竟在五感中，视觉与听觉是最快接触到的媒介，味觉跟触觉都必须要有接触，才能得到感受。

比较尴尬的就是嗅觉了，要论传播距离是没有视觉与听觉长，但也不用到侵入式的接触，才能有所感受。一旦受到气味的影响，作用也不比看到怪异的影像，或听到奇特的声音还要小。

不过都隔着一层楼地板了，一时半会儿的，气味也不至于透过砖石的缝隙渗透进来。

但是芬可没有按照计划，将塔顶的监控画面关闭。反而是继续开着，安静地看着画面中的某人东摸西摸，最后坐到了那架巨大望远镜的目镜前，观测椅上。

要是真看到了什么东西，芬也是有应对经验的，否则过去怎么利用这股力量坑那些旧神。所以她并不担心。

最初阶段是最好应付的。真要到了对方在自己的记忆中留下印记，那才叫做麻烦了。不论是因崇敬所产生的信仰，或是因恐惧所滋生的黑暗，都不是那么好驱逐的。

”叮。”提示音通知众人塔顶的天文望远镜正式开始运转，同时观测数据开始流入。不过三楼只能看到数据流量等监控讯息，芬并没有把望远镜所观测的结果画面，转接到三楼来。

根据她的判断，那个画面是最容易中招的部分。而芬的责任则是处理所有不想要的突发状况，当然不可能把自己同样置于险境中。要是自己跟塔顶的人一起中招了，那不就玩完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什么异变的大事。

要说变化，那也只有待在某人脑袋瓜子上的红花史莱姆，努力地把自己往某人脑袋边流下的膏状水滴型身体给吸回去。然后小红花摆动了几下，这在无风的环境里，有些显眼。

考虑到小红花的根源不是一般植物，而是跟世界树种子有关。虽然不认为那玩意儿可以冠上’世界树’之名，但也不能当作普通植物，偶尔抽风动一动，不值得大惊小怪。

所以，事情就跟自己的推测一样，没大事发生，一切顺利……吗？

待会儿可以办个庆功宴了吧。毕竟事情顺利，没有发生谁都不想遇到的麻烦。芬如此心想着。

画面从某人坐定之后，就没有什么大变化。芬对于那个男人如此专心的态度，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他在其他地方，用上口径小很多的望远镜观星时，也会有同样的表现。

只要一沉迷在那浩瀚的星空中，他就会什么外物都忘了，专心一意地数着星星！

是的！数星星。某只前魔王虽然法力无边，实力高强，魔法知识又丰富无比，但她也不是没短板的。她最不擅长的项目，就是一切跟占卜、预言有关的魔法。

这不是芬没这方面的天赋。而是昔日为了对付旧神，她不想跟’命运’有太多牵连。特别是杀过一次命运之神后，芬对于任何占卜的结果，都觉得那里头充满了谎言。

现在的命运女神和旧神其实还是有所牵连的，至少神职的传承是一致的。但是旧神的神格被自己抹杀了，命运女神完全没有昔日旧神的记忆。祂就像是一个完全新的个体……

那位如此解释了自己的状况，芬也就姑且信之。至于是不是作戏的，现在的芬也不在乎了。

’命运’，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很特别的存在。实际上不可能做到完全抹杀，除非完全毁灭迷地与深渊的所有智人种。

芬没有想过作绝，所以就假装自己也相信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副作用，就是对于观星这件事情，前魔王完全没有爱呀。

没有爱的事情，她可以尊重，但是别叫她浪费时间在上头。这算是这位前魔王的底限了。

……想到这里，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当初自己的杀心那么重，犯下了那么多错误，是不是因为自己借用了外神的力量，也不可避免受其影响的缘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