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咱手里有牌

秦铠自然说的不错，就在去年，随着保加利亚危机的升级，德奥俄的三皇同盟已经是事实上的彻底破产，而俄国主张的“大保加利亚”，很大程度上是1878年柏林大会的产物，而事实上，俄国一手扶持的保加利亚君主――亚历山大亲王已经完全脱离了俄国的控制。

更要命的是，东鲁米尼亚地区被从保加利亚分割给土耳其，这在柏林条约中被俄国人视作耻辱的条款之一，现在情况发生了360度的变化，去年，东鲁米尼亚爆发了反土耳其的起义，并且驱逐了当地的土耳其执政官，宣布并入保加利亚。

这原本是俄国在1878年柏林会议上极力要争取的结果，但现在的事实是，控制保加利亚和东鲁米尼亚地区的，现在恰恰是极力反俄的势力，这让俄国人万分郁闷，亚历山大亲王的势力扩张，反倒意味着俄国在巴尔干半岛上势力的大退步。

而保加利亚的危机牵扯到另外一个俄国对头――奥匈帝国，奥匈控制的马其顿地区有近半数的保加利亚人，奥匈对于俄国插手保加利亚戒心十足，在巴尔干这个火药桶上，德奥意保四国同盟和法俄军事联盟吵吵嚷嚷，都不便亲自动手，局势十分的微妙，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另一股更强大、独立的欧洲势力――大英帝国。

大英帝国拥有着足够强大的海军和工业体系，而英国的政党领袖则希望将强盛的国力转化成对欧洲列强的控制力，所以英国在十九世纪末恪守着不结盟的孤立外交政策，当然，英国人不结盟政策并不意味着英国不与其他国家保持更融洽的外交关系。

这其中就有英国人与意大利秘密照会，约定防止任何其他国家在地中海建立海上霸权，也有英国与日本秘密达成类似结盟、事实上只是为了更好控制日本的秘密协议，英国政府在获得日本订单和日本本土资源的前提下，协助日本加强海军、陆军的现代化建设。

不过，像秦铠这样直截了当的和英国人提议对付俄罗斯帝国。即便是巴夏礼这等老狐狸也是万分诧异，要知道，这位在中国军队中绝对属于鹰派人物的秦将军，据他所知。和一系列反对英国在华特权的活动有着不确定的关系，而且，据说那位在中英改约会谈中异常活跃的陈季同参赞，据说也是这位秦将军派系的官员。

而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正好比两个正在为各自利益打嘴仗的商人。忽然间又捐弃前嫌，准备合伙对付其中他们的邻居起来，这用中国话来说，那就是世事弄人啊！

但是，对付远东的俄国人，这对于大英帝国显然是一桩可遇不可求的好事情，尤其是在之前巨文岛事件之后，英国远东舰队已经难以对付俄国太平洋第一舰队了，同时，俄国人也加快了在朝鲜的势力渗透。甚至有消息说，俄国人与朝鲜保守势力进行了接触，据说还同意向朝鲜提供先进的陆军武器。

现在，这个秦铠竟然跑来说要替大英帝国政府对付这个一直来的宿敌，这未免就太过离奇和难以令人置信了，不过，摆在面前这份大餐的诱惑力却让巴夏礼都有些难以抗拒，不过，在充分考虑了这位秦大总督一向来并不亲英的做派，巴夏礼立刻认定。这个中国秦肯定有什么阴谋隐藏在这巨大好处里面。

老狐狸立刻笑眯眯的岔开话题，“秦将军，大英帝国虽然与俄罗斯帝国有一定的竞争关系，但俄国的利益与大英帝国并没有根本性的冲突。斯拉夫人更关心的是北方陆地上的利益，而大英帝国拥有傲视全球的海上力量……所以，很抱歉，我们很难接受您的建议！”

英国人显然不是那么好说动的，这一点，秦铠在来之前显然也是考虑到了。不过老家伙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不过，咱根本就不在乎你这傲慢英国佬的态度，自己手中还有一个杀手锏还没祭出……当然，那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秦铠微微一笑，拍拍手起身说道：“巴夏礼公使，我是抱着非常友好的态度来与贵国进行沟通的，当然，贵国的态度对于远东来说还是非常的重要的，但是，即便您这么干脆的拒绝了我的提议，我想我们与俄国在北方的纠纷恐怕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升级！”

说到这里，秦铠看了一眼巴夏礼，显然这老狐狸对于自己的强势要与俄国人翻脸的态度也是一场惊讶，俄国人现在虽然在巴尔干与德国、奥匈、保加利亚有一些冲突的苗头，但是，依着他了解的消息，应该不至于卷入战争。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中国鹰派的秦将军硬是要挑起和俄国的对抗，无论如何都不像是明智的举动，但是……面前这个中国人显然不是那种鲁莽的笨蛋，事实上，从他了解到的方方面面都显示，这位秦总督绝对是一个十分谨慎而有魄力十足的人物……是什么让他有了如此坚决的决定？

不过，还没等他考虑清楚这个问题，秦铠已经转身走向门口，边走还边嘀咕了一句，这音量还真不低，“看来东北的铁路款子，还得找德国人去借点……”

东北铁路……巴夏礼立刻被这四个字给惊醒了，他立刻意识到一些东西，那似乎是一些关键的信息，此时此刻却在脑海里呼之欲出，却还是朦朦胧胧，虽然他没立刻想明白那是什么，却让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一定是犯了什么错误……

老狐狸立刻起身，态度异乎寻常客气的喊道：“秦将军……秦将军……我想我们的讨论才刚刚开始吧，您也没必要这么快就离开嘛！我国政府是不会轻易卷入一场毫无胜算的斗争的，当然，如果我们能沟通得更彻底和坦率一些，我想我会把你的意思向格莱斯顿首相转告的……”

说到这里，老狐狸看秦铠的脚步已经放缓但还没有转身的意思，他立刻大声的追加了一句，“大英帝国在远东需要一个贸易商的合作伙伴，同样也需要一个能够提供军事协助的强势政府，但您必须拿得出足够的实力来说话……”

秦铠听到这句话，立刻笑眯眯的转过身来，展示实力，这可是自己的最爱，自己手中的底牌，虽然不是一副天字一号的通话大顺，那也是能在远东大小通吃的至尊宝，这时代，列强肆无忌惮的对中国进行掠夺，还不就是靠着船坚炮利……

但是，自己现在手中的实力，在远东地区已经毫无输于任何列强，即便是约翰牛想要全面压制自己，靠他们的远东舰队那可基本等于痴人说梦，而英国人显然是考虑过这问题的，不过，约翰牛的策略显然太过愚蠢和呆板，甚至在远东也搞他们那一套“均势外交”的手段，看到南洋北洋水师的崛起，就去扶持小日本……

不过，这会儿自己可不是来和英国人摊牌的，自己只希望在自己翻开底牌之前，让英国人明白远东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这里已经不是列强们向干嘛就干嘛的时代，而这一次上海俄国领事馆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意外，却正巧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行事的接口，顺势而为，一项都是自己做事的风格。

看到秦铠停步转身，巴夏礼以为自己的说的话应该发挥了作用，自己或许能从中了解一下这个秦总督手中到底有些什么实力了，不过，让他失望的是，秦铠仅仅是转身朝他看了一眼，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巴夏礼公使，你太高估英国政府在远东的影响力，你也低估了中国人对不平等条约的抗争意识……噢……我忘记告诉您一个消息，早些时候我也拜访过德国领事馆、奥匈帝国领事馆，当然，我们是达成了大部分的共识！”

巴夏礼此时此刻已经有些抓狂了，秦铠这天马行空般的回答里，显然透露了不少的信息，对于上海俄国领事馆发生的平民伤亡事件，中国人显然要有所行动的，不过，自己是在猜不透中国人想干什么？难道公然撕毁之前的条约，取消领事裁判权，去把那几个俄国卫兵抓起来？这听起来，似乎可能性不大。

不过秦铠表现出来的坚决态度，让他还是确信应该有些事情会发生，明知道有事情发生，他却摸不到边，这让他十分的抓狂，而秦铠说完后，除了留下一句改日再来拜访的话之外，毫无继续留步的意思，只留下两个英国外交官面面相觑。

“鲍尔，你说这个秦铠为何如此坚决要和俄国人翻脸？”巴夏礼斜靠在舒服的沙发上侧头问此刻正在低头沉思的年轻参赞。

鲍尔考虑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看了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公使阁下，这位秦将军我是有深刻认识的，他绝对不是那种狂妄自大的官员，相反，在行事上，他是十分谨慎的，我想他一定有我们不了解的底牌!”

秦铠骑上战马，此刻已经快速离开了，等回到军政部，他立刻叫来洪海，“立刻给柏林王黎拍发电报，有消息第一时间报告……还有，许寿山那边的回电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