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毛之琦的预判

【第二更】

28日上午11点，南北洋联合舰队旗舰黄山号宽敞的舰桥指挥室内已经挤满了海军高级军官，除了各战舰管带、舰队提督级别的军官外，因为上船来的军官太多，参谋们则被安排在外面听取报告。

指挥舱内，丁汝昌领头的北洋水师的高级军官们，第一次和南洋水师所有高层军官聚在一起商议军务，之前，十多天前那一场大海战之后，各战舰都多有损伤，回去军官们都跟着战舰忙着去维护和整修，所以双方军官并没有正式的会面，而北洋军官们私下谈论最多的，就是这只半道杀出来的分舰队。

这些分舰队的海军高级军官，显然都是南洋水师出身，而在那一场大战中，最终阻击俄国那艘防护力惊人的纳希莫夫海军上将号，整场战斗，让北洋军官感到的是巨大反差，北洋5艘战舰的编队，在突袭俄国右翼编队时，可以说，表现出不俗的斗志，也去的了不错的战果，重伤一艘敌舰、轻伤一艘。

但是，南华分舰队在先发制人和正面对决中那老练、狠辣的炮术，直接让拥有重炮、厚甲的俄国旗舰失去的反抗能力，最终那一群驱逐舰的封喉一剑，更是犀利无比，当时定远舰上的刘步蟾、琅威理和丁汝昌就发现了定远、镇远的火力根本无法抵挡这种群狼攻势。

吕翰让众多高级军官围坐下来，而作为刻意的安排，琅威理被让在吕翰右座，丁汝昌则被安排在左手尊位，下面的军官也是南北洋混座，今后的水师，只有联合舰队，而不再有南北洋之分……

“诸位，我们获得最新消息，早晨6时。日本东海岸日南港外海发现俄国舰队的踪迹，”听到这消息，军官们都是一片激动的表情，就是左手的琅威理副提督也是表情惊讶。对于中国舰队消息传递的迅速，他十分的不解。

这时代，海军在茫茫大海上捉捕敌手，运气是占了很大程度的，所以。海峡之列的要冲成为了海军最喜欢集结的地点，十几天前的东海大海战，他最终了解到，中国人派出了8艘驱逐舰和数量不明的商船在大海上搜索俄国舰队的踪迹，不过，俄国人走的是标准航道，从对马出，自然很轻易被那些20节以上的雷击艇所侦测到。

而上一次中俄大海战后，从战略层面上而言，俄国人已经失去了在远东继续挑战中国海军的机会和实力。即便放任增援舰队进入海参威，对于中国舰队的作用也仅限于进行骚扰性的进攻，中国人以一次漂亮的海上歼灭战，实现了远东海上军力的全面控制。

不过，25日联合舰队就集结出航，作战命令中也非常清楚的表明，作战对象就是即将驶入海参威海域的俄国增援舰队，从中，北洋舰队中的英国雇员都灵敏的嗅到了中国人的野心，那就是要将远东俄国人的军力彻底的击溃。

而琅威理判断。正面决战中中国舰队能够完胜已经毫无悬念，唯一的问题是，在海上拦截俄国舰队，这绝对是一个高难度的问题。现在南洋水师竟然做到了……他当时和北洋的管带们探讨，对马自然是必须封锁的关键，这一点也和吕翰的布置相符。

而俄国人最大可能也是通过对马，毕竟，海峡殖民地宣布中立，禁止俄国舰队通行后。周边的荷属东印度、菲律宾都看英国人的脸色，宣布不允许俄国舰队泊岸休整，而从黑海原道而来的舰队，上万里航行，即便在印度获得了宝贵的休整时间，从战舰到船员都需要进行调整。

而走最短的路，虽然有危险性，却未必不可行，只是，这样状态的俄国舰队，要和蓄势待发的中国舰队抗衡，绝对不是个好主意……而现在，俄国人偷偷摸摸走日本东海岸，试图绕过日本本岛进入俄国海岸，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吕翰读完情报后，参谋石彪立刻报告起测算的数据，“预判俄国舰队因为有补给商船队，所以船速在8节到10节，从日向到海参威越1600公里，判断俄国舰队最可能走的是津圣海峡，海峡最宽处35公里，最窄处20公里，长50公里，而日向到津圣海峡为1200公里，预算航程为60-80小时……”

说到这里，参谋石彪转身又在挂着的小幅地图上标出了舰队所在位置，“我们距离俄国津圣海峡820公里，以舰队巡航速度46小时可以抵达，拥有足够的时间在海峡外围布置侦查舰，最终在海峡内对俄国舰队进行围歼！”

这作战意图已经说的十分的明白，下面的军官们一个个都拿着笔记录着，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如何争取进入第一攻击序列，占个好的攻击位置，俄国舰队的实力虽然不弱，两艘铁甲舰，吨位都超过6000吨，还有5艘装甲巡洋舰，几艘无防护巡洋舰，此外还有十艘左右的补给商船。

不过，得到的准确情报室，补给舰队的战舰虽然都不是老爷货，但远比不上被全歼的俄罗斯太平洋第一舰队那8艘战舰的规模，所以，对于获得胜利，水师上下可谓是信心十足和斗志十足。

吕翰很满意的看到下面高级军官们旺盛的求战意志，包括北洋出身的刘步蟾、邓世昌等军官显然也是很快融入了新海军体系，纷纷要求加入主攻编队。

不过，很快有人举手要求发表不同意见，南洋体系内的军事会议向来是各抒己见，但是，一旦颁布了作战命令，那就得一丝不苟的执行，这也得益于构建了参谋司这一战斗决策部门，这使得下面的军事长官都额外注重对战术的考虑，自然也很希望听到不同的意见。

站起的这位头上还缠着绷带，胳臂虽然没吊着，但是左手可也绑了一圈绷带，这带病上岗还真是勤奋，不过，吕翰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一个月前负伤休养的澄庆号训练舰管带毛之琦中校，因为上回独斗俄国战舰骚扰，并且成功掩护海军补给船队的功劳获得了晋升。

不过由于澄庆号训练舰严重受损，这位也入院后倒是恢复的飞快，又偷偷逃回部队，等舰队回到旅顺，死皮赖脸跑上黄山号来上岗，说是当小兵也要参加这一次的战斗……吕翰自然明白这位的心思，上次因伤错过了中俄大海战，摆谁身上，那可都不乐意，也就默许他在战舰上担任临时参谋。

“毛中校，对于石参谋的作战设想，你有什么补充意见嘛？”一屋子军官这会儿都从讨论围歼俄国佬的战术中安静了下来，眼光都望向这位前一阵子军中特别嘉奖、报纸上也没少提到的新锐军官。

毛之琦摊了摊他那还包着纱布的双手，“将军，石参谋对俄国海军动向的预判，可以说是十分的合理，我只是有个小小的担心……”

“现在是军议，毛之琦，有什么想法就摊开来说，谁也不是诸葛孔明，快说说看你的担心！”吕翰微微一笑，示意他继续。

南洋军队体系内，年轻军官那是一大把，但是能从军官中脱颖而出走上训练舰指挥官的位置，那也是得有真材实料，首先要个人军事素质过硬，其次自然是要有某方面出众的才能，他是特地调阅过这位的案卷。

这毛中校之前没上过战场，1881年马尾船政高等学堂毕业，因成绩特优被列入军官培训行列，越北之战期间没轮上参战，派去训练海军新兵，当时，水师战舰紧缺，就练铁胁船都是抢手货，他便从马尾海运弄来两条商船，从马尾火炮厂搞了几门小炮，而且还编撰了一套炮术教材，硬是练出了几百好兵，战后升起千总。

而后在南华的航线上带教水兵，打击海盗，两年多时间累计军功升任五品守备，而随着南洋水师战胜法国佬之后，由于军中新锐都建功颇多，升迁迅速，他这个游离在战场外缺少军功的守备升迁就慢多了，不过他练兵的本事，让他升任澄庆号训练舰管带，没想到一战成名。

“将军，俄国人增援舰队的指挥官叶甫根尼少将，在海军情报司的资料里提到过，领导黑海舰队参加过俄土战争……应该不是无能之，”说到这里，毛之琦起身站到海图前面，拿起三角尺从日本东海岸的日向画了条弯弯的曲线绕行日本南方诸岛直指对马，“日向外海到津圣海峡1200公里，同样到对马海峡，不过400公里，若是对手在日向向北行驶是故意泄露行踪，引导我们去津圣海峡拦截他们，而他们虚晃一枪……”

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一片争议之声，很显然，谁也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将敌人想象成傻子，那最终成为傻子的只能是自己！

吕翰自然也明白这种可能性的存在，若自己是俄国将军，在知晓比自己还要强大、船速要快上一大截的帝国太平洋第一舰队被敌人击败，那首要考虑的自然不是如何进攻敌人，而是先想法设想进入海参威要塞休整、积蓄力量。

这可实在是一个难以决断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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