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铁腕的威压

秦铠自然不会直接插手这事情，不过他这个勘边的钦差自然有权了解这疆域上的一切事务，所以他很直白的就问了三个问题。

一是俄罗斯在江北的兵力部署，二是这次攻击乌尔堪囤和铎陈城的敌军编制、人数、武器配置，三是黑龙江城辖区内的足额兵源和卡伦巡哨目前的巡视方位。

原本一副地头蛇模样、却装作毕恭毕敬状的萨次善对于今天钦差的召见自然毫无顾忌，他是文绪手下的红人，除了保持对这位钦差大人的恭敬外，自然没打算真正做什么配合，不过，一下子给问了这三个问题，他顿时汗如雨下。

他这个黑龙江城参领在这位置上那也是待了有四五年了，到了这里那有真正做过实务，每天在花天酒地间渡过，这当地的军务中，他最关心的一块就是军饷，那是他能大捞特捞的事情，这黑龙江边军那是整个黑龙江将军辖下仅次于齐齐哈尔练军的军队，虽然从未作战过，但是这火耗可是一点没少过。

在秦铠这三个问题中，他其实有一个问题是最清楚的，那就是黑龙江城的足额兵源，只是这个问题他实在是难以开口回答。

黑龙江有大城六座，新旧卡伦71处，这黑龙江城自然是北疆重镇之一，按照光绪元年朝廷给于黑龙江城边防核定的额数，有正兵数6000人，西丹兵马4000人（西丹兵即为辅兵），合计万人，而这一阶段，俄罗斯骑兵市场向南、向东作战，光绪三年，又编练练军5000人增援黑龙江城。

而黑龙江城原有马队千人，又加练千人，所以这位萨次善参领所辖兵马，在纸面上看起来绝对是兵强马壮，合计有装备火器的军队一万一千人。马队2000人，西丹蒙古兵马4000人，绝对是一支庞大的边防军队。

但是，这些年来。在与俄国毛子的交战中，黑龙江城实际控制的边界却在不断的缩小，设置在将被的卡伦哨点已经从最初的21处减少至7处，其他卡伦都被废弃或者丢失，而边军的规模。也随之大幅度压缩。

这位参领大人听从了手下师爷的建议，这边军只减不增，但凡战败又不送金银贿赂者，一律革职，而这编制则立刻成为了纸上的数字，而他则在不断想齐齐哈尔的文绪叫嚷着兵力不足，不断扩大规模，这银子那就源源不断的进入了他的腰包。

不过这种事情岂可向秦铠说起，就是提起这事，他也是十分的不愿意。但这位钦差大人还真是个厉害的家伙，上来就问这事情，顿时这位就冒了一头冷汗，张嘴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钦差大人的问题。

眼看着钦差大人的脸色已经渐渐冷了下去，萨次善也知道今天若是说不出个道道来，光是这一条被钦差大人参倒朝廷里，自己这位置那也是定然不保，岂有坐镇一方的三品大将竟然不知道敌情、不知己兵的，光这一条，就足够革职了。何况还是钦差大人参的！

他立刻一摸脑袋，起身跪下大声说道：“秦大人，下官昨日感了风寒，旧疾复发。稍一紧张，就这头脑一直混混沌沌的，大人所要的情报容下官回去查验后立刻禀来!”

坐在上首的秦铠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萨次善还真是个人物啊，这道理也亏得他想得出来，你丫这模样也像旧疾复发。看来下次问这厮话，还得先问下，您老今天身体有恙否？

不过这岂是可以给这厮蒙混过去的，秦铠重重的哼了一声，“萨次善，听说北面咱大清的铎陈城现在是毛子在占着？据我所知，这铎陈城可是当年五大臣之一费英东大人的领地，现在为何竟然成了毛子的地盘？”

这问题若是问文绪那厮，他肯定以瑷珲条约为依据来证明自己也是遵照着朝廷的意思，不够这萨次善刚给秦铠前面三个问题问的晕头转向，又听到这个问题，却更是脑袋糊涂起来，嘴巴张了张，却想不出说辞，他眼光这时候已经瞟向左右，今天进来见钦差，却未带手下，还真是失败啊。

想到这里，这厮也知道，今天这位钦差看来就卯上自己了，就算这个问题回答出来了，肯定还有更让自己难堪的问题在后面，索性非常光棍的大声说道：“大人，这江北的铎陈确实被毛子攻去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那边没兵驻守啊！”

秦铠拿起桌案上的砚台，啪的一拍桌子，这位秦总督狗爬的毛笔字，这玩意摆桌上也就是个纯摆设，现在到成了他的惊堂木，这一声响把萨次善吓了一条，心中更添几分不安，难道不成，这位钦差大人现在就要拿了自己……自己可是三品大员，不过这钦差到底有多大权，还真是不知道！

对这种家伙，秦铠其实也没什么办法，最简单的就是一本参到北京，这货在黑龙江当了五六年参领，竟然不知道江北俄军情况、不知己方卡伦巡哨的位置，这吃空饷的问题，肯定是更为严重……不过，这对于推进自己在北方的战略帮助不大。

听说这货是文绪面前的红人，这货被撤换后，文绪免不得跟自己闹翻了，文绪这厮现在就老扯后腿，倒是后免不得又多生枝节，何况自己来，也不是为了抢这黑龙江的地盘，毕竟两广才是自己的根基。

他黑着脸重重的哼了一声，“萨次善，若是依着我往日的行事，今日我就一本参倒礼亲王和醇亲王手里，你这等渎职之罪，岂可轻饶！”

听了前半句，萨次善那是汗如雨下啊，这下可玩完了，不过秦大总督最后一句，却立刻让他听出了其中的转机，岂可轻饶？那就是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时候，他可就不再糊涂了，立刻跪下大声说道：“下官知罪，恳请大人，给下官一个待罪李立功的机会，下官一定全力以赴！”

这货见风使舵的能耐倒是一等一的，怪不得在文绪手下混的风生水起的。秦铠点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此番本官来与俄罗斯人谈判这勘边之事，俄罗斯人历来欺软怕硬，若不让他们知难而退。定然难以谈成，下午，我要一支能战之兵听候调遣，若战而有功，那你非但无罪。或还有功，可明白！”

萨次善原本以为定然是极为难办之事，现在一听，确实十足的简单，不就是调一支兵马，就是要能打一些的嘛，这活虽然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手下的师爷们定然能办好，绝非难事，忙大声应道：“大人。此事包给在下，定然把这事情办妥了！”

“还有，我需要一批不怕死的汉子，去探听这江北的情报，这事情你给办了！”秦铠微闭双眼，冷冷的盯着萨次善说道。

“大人，下官立刻去办！”

这货一头汗水的退了下去，到了外面却想起来了，自己怎么就在这位年轻的钦差面前跟孙子似的，是不是想个法子反击一二。跳上马匹，一路琢磨着回到将军府，结果却一个主意都没想出来，而这位钦差给予他的威压更是让他心惊胆颤不已。

现在可是倒了大霉了。这事情，就是去向文绪文大将军诉苦，那也是万万不能啊，自己总不能跟文绪说，咱平日里吃了多少空额，这底泄了。文大将军还得让自己好看，自己上供的银子和捞的好处可不成比例啊。

而自己给钦差抓到的把柄，这不知敌不知己的丑事，那钦差身边可有一堆人看到，自己想要抵赖那也不成啊，何况这位秦大人看起来和军机处不是一般的熟悉，否则也不会派来北疆和毛子谈判，这可是多大的责任。

今天自己这差事若是没办好，看起来自己的位置还真得丢了，想到这里，这位立刻夹紧尾巴，赶快把事情办妥了，这位瘟神钦差啥时候滚蛋，自己的好日子啥时候才能来到……

顿时将军府鸡飞狗跳起来，平日里挺休闲的师爷、协领们都被萨次善给紧急招来了，听到参领大人发布的两个命令，手下这些师爷、军将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咱参领大人啥时候改性子了，竟然如此勤于公务，还调兵调人，相对毛子动手？

这可不是这位大老爷的性格，莫非吃错药了，几位师爷更是莫名其妙，也没接到黑龙江将军文大人的公文啊，这要跟毛子动手，那公文铁定要走他们这里过的，因为平日里这位参领大人根本忙的没空办公务的。

其中一个师爷实在怕这位爷是吃错药了，开口问了句：“大人，好像文大人那边没有公文来嘛！”

结果给参领大人劈头盖脸骂了个狗血喷头，“毛子都占了铎陈了，这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不，钦差秦大人要亲自和毛子谈判……”

这下子，这些师爷、协领算是知道了，原来是这码回事，原来是参领大人在钦差那边吃瘪了，这事情可马虎不得，能让参领的大人变成这样，这可是被刺激得不轻啊，顿时间，将军府的效率被提升到一个绝无仅有的高度。

当天下午日落之前，经过将军府仔细推敲后，一份名单由参领萨次善大人亲自报送到秦铠案头，对于这厮能体现出如此高的效率，秦大总督倒也不置可否，自己要在这黑龙江城坐镇一方，非得把这厮牢牢掌握在手里，自然不能让他看到任何态度松动的即将，随时随地保持这这厮的压力。

拿着将军府师爷们草拟的文案，秦铠仔细的看着，这文案倒是做得不错，条理清晰，自己要了解的信息都被一一罗列，当然，这萨次善关心的辖区内空额兵马的问题，这货自然不会主动写出来，毕竟，秦大总督在最后也没深究这事。

秦铠要的兵马，萨次善推举的是乌鲁苏佐领卓鼎，这名字秦铠自然从未听说过，不过萨次善在文案中倒是列举了这个卓鼎在历年和毛子的战事中的战绩，同治十三年，击破俄国骑军与苏楚那城，斩敌首40余，光绪元年，援雅克萨城，斩敌17名，光绪四年，援结雅城，设伏与城外。袭破敌营，斩敌30余。

光从这份简历上来看，这位佐领卓鼎却是个战功不错的武官，不过这职务只是个五品的佐领之职。似乎有些低了，领军也不过正军800，西丹兵600，而且驻地是仅靠黑龙江边的前哨小城乌鲁苏。

秦大总督脸一板，“萨次善。难道你所掌兵马，就能跳出这么个小小的佐领来供我调遣嘛？兵不过千四，还不知道，是不是些没用的货色！”

萨次善忙拱手赔笑道：“秦大人，这您就放心了，您要的敢战之兵，非这卓鼎不可，他这人领兵打仗绝无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脾气臭了点，下官之所以向大人举荐。那也是因为他这冲锋陷阵的能耐，绝无半点虚假！”

听到这里，秦铠倒是脸色稍霁，看来这支兵马还是可以一用。

看到钦差大人脸色好了点，萨次善立刻拱手又说道：“大人，这卓鼎就是因为脾气太大，得罪了上官，所以才不得升迁，下官也是见他克敌有功，所以多方替他打点。否则照着他的脾气，估计早就被革职了！”

这厮到现在还替自己脸上贴金，秦铠心底暗暗腹讥了一番，不过若这卓鼎确实如他所说。那自然是一股子助力，唯一的问题是，这兵马实在是不多，加上自己手下的护卫500人，两千兵马都不到……

想到这里，他冲着萨次善点点头。“这事办的不错，若是此番有战功，本官一定会替你表上一功！还有那去北方刺探敌情的死士可有办妥？”

“办妥了！办妥了！”萨次善立刻又捧上一个名单，趁着秦铠看名单的时候，在一旁解释道：“这些都是活罪入牢的各营罪官，都是在北面作战败军逃回来的家伙，家小都押在这边，原本是要一并罚入苦役，这次倒给他们捡了个便宜，下官许了他们待罪立功，这都签了生死状！”

萨次善为了搞定这事情倒是花了大心思，这去将被探听情报，那绝对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这江北的要道大多被毛子占着，虽然毛子也没设置什么关卡之类，但是这城镇之中，除了毛子外，可就别无其他人，中国的百姓都被驱赶干净了，忽然冒出来一个中国人，若是给发现了，肯定是凶多吉少。

秦铠接过厚厚大一捆生死状，这萨次善许了这些人，若是带回准确消息，验证之后，可以免罪，并且释放家小，这家伙真真做起事情来，倒也算是有点套路，他点点头，“这些人和家小全部押入我营中，你派个能做事、知晓情况的师爷过来帮我勘验下这些人！”

“是！”看到钦差对自己办的事情满意罗，萨次善这才松了口气，不过立刻被秦铠下一句话又把神经给吊了起来……

“还有，我需要大批向导，这事情尽快办了，要通晓江北地形！”

这……萨次善脑筋急转，通晓黑龙江以北地形？这初了当地的原住民外，自己手下只有各卡伦巡哨的哨长和士兵了，想到这里，倒是有了算计，立刻大声应下，躬身告退。

黑龙江城北门外，秦铠手下的200练军、200骑军和由50名亲兵组成的军官教导队就驻防在这里，这里正好是距离北门外的驿站很近，驿卒尔萨倒是多了一项平日里休闲消遣的看热闹处。

两百名练军一路从吉林拉练到这北疆的黑龙江边，这训练量可谓是极为巨大，不过跟了这位钦差大人后，这当兵的待遇明显提高了，原本每月都克扣的饷银，现在非但足额发放，这伙食标准还明显提高了，顿顿都能吃饱。

更重要的是，派到军中的军官虽然严厉，却明显的要比吉林军中的军官要友善的多，这训练之时可谓是毫不留情，不少士兵都在长途拉练中被整的快疯了，但是扎营后，这些军官却能和士兵们同吃一锅饭、打成一片。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时常来军中转悠、也经常和哨兵闲聊两句的那个年纪甚轻的大人，竟然就是督抚一方，比吉林将军还要大的钦差大人，这让这些士兵都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机会，这良禽择木的道理，可不光读书人懂。

所以在这上千里的拉练之后，一支在吉林军中都并不算出色的兵马竟然也练到有木有样，这士兵的改变并非简单的来自于训练或者武器，更重要的是来自于他们思想上的变化，一支有未来的军队，无疑会让士兵有质的变化。

【昨天因为出门有点事情，回来后码字时又出了点状况，结果没码多少，更的不多，今天补上，稍晚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