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中日步兵第一战（一）

此时驻扎在几里外港口出的章奎，正在听取一营千总马匀的报告，78名俘虏被暂时关进了炮台下面的旧仓库里，看起来小日本的俘虏倒是挺老实的！除了章奎本队亲兵200人外，马匀一营的600人，分为三组，每组4小队人，轮流在港口外的要道上来回巡视。

此外，已经在港口外布下了近30处的暗哨，这那霸港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第一时间传递到中军来！

对于马匀的布置，秦铠满意的点点头，这些都是完全依照步兵规范进行的布置，而暗哨方面的增加，显然是马匀自己的意思，现在毕竟是在一块刚刚占领的土地上，虽然日本人也是新户头，但是这里毕竟已经让小日本占领了快两年了……

现在的这幢楼，是日本在那霸修建的海关楼，倒是便宜了章奎，做了指挥部，此时站在窗口，他看着远处的夜空，忽然转头问道：“马匀，二营、三营什么时候能拿下日本人的营地？后来可有消息！”

“老马派人来说过了，他们打算夜袭，小日本的军队看起来训练很到位，他们两个都说在白天的对射中，咱们这些新兵好像还压不住对方的火力！今天不正是月头上嘛，天黑着呢，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的AK02步枪和80式冲锋枪相比日本人的单发步枪更适合近距离作战！”

章奎此时却在琢磨秦铠在和他谈话时一直灌输的那个判断，日本军队是一支强调以精神力和肉搏为战胜强敌不二法则的军队，这源于日本军队在武器上和后勤上落后的现状，这一点倒是与现在的情况完全相符，秦教官甚至列举了日本军队《作战要务令》中步兵夜袭条件下重视刀和刺刀实施白刃格斗的规范。

这一次第二营精锐尽出，他可是对于这次的作战充满了期待，窝在防城一年多的训练，可不就为了在这个战场上克敌制胜嘛！进攻……只有持续的进攻，才能最终消灭敌人，他起身来回走动了两圈。“马匀，你们营注意前面齐方和马德胜的动静，随时准备出击！”

“大人，接令！”

天津卫直隶总督衙门。张树声此时正在进行一个艰难的选择，今天上午，福建巡抚丁日昌突然发来急电，秘密告诉他南洋水师正在谋划对琉球岛的攻击，尝试收复藩属国领地。这个消息显然让他大吃一惊，这可是他可以一直有心思却感到无力为之的大事。

而且，对于张树声来说，他作为淮军暂时的领军人物，俨然已经有了中堂接班人的架势，若是再有些大功勋，那日后中堂大人的位置，完全就可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想到这里，张树声也不禁颇为心动。

丁日昌与淮军的关系。他作为淮军高层自然是知晓的，而这两年，福建巡抚位置上的丁日昌可谓是朝廷中的一支异军突起的力量，原本历史上的丁日昌晚年因为疾病问题所困，而这问题，现在显然在秦铠这个小蝴蝶的穿越中改变的许多。

由于老丁这多方都有关系的特殊势力的崛起，加上南洋水师的异军突起，而在福州府他与清流干将张佩纶竟然也是颇为融洽，无形中，让各方势力都更加关注起丁日昌的动静。

张树声自然明白。丁日昌透露给自己的这个消息，那是作为政治盟友的一种交换，南洋水师所谓的谋划，那基本就是已经在行动了。现在这个机会，对他而言，几乎就是天赐良机！作为淮军系仅次于李中堂的大佬，他何尝没有更上一层楼的念头……

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对于朝廷在琉球问题上的谈判，他也是失望之极！

对于着琉球国的谈判。去年开始日本公使就在北京和总督衙门进行着谈判，第一次谈判的初步议案，提出把琉球群岛分成三部分：挨近日本方向的庵美大岛作为日本领土；而琉球本岛及其附近岛屿作为一个独立的琉球王国存在；而在南部的先岛群岛则作为中国的领土。

日本方面建议把琉球划分成2部分：琉球本岛及其北方岛屿作为是日本的领土，而南部的先岛群岛则作为中国的领土。

双方进行讨价还价之后的草案采用了清政府提出的方案，但是在报呈北京朝廷是，却掀起了轩澜大波。

对于第一次的谈判结果，在朝堂上引发了极大的争议，清流的学士们更是纷纷上书，直言这是丧权辱国的议案，对于代表清国进行谈判的内阁学士王一清更是喊打喊杀，要求让他革职查问的折子如雪片。

总理衙门的大佬们对于英法这些泰西列强多少还是有些顾忌，但是，对于这几千年来都向tian朝朝贡的倭国，竟然也如此嚣张，自然也是十分的不满意，当下就驳回了这次谈判的议案，正好曾侯和俄国的谈判已经有了结果，便诏令曾纪泽为钦命大臣，与日本公使矢野文雄重新谈判琉球争端。

这时代的日本虽然暗中早就策划从这个日暮西山的清国有计划的掠夺一切利益，但是并不希望因此引发大规模战争，毕竟日本的资本主义维新也在刚刚起步，国内的经济可谓是十分的脆弱，但是对于这清国上层完全无视外交谈判原则的做法也是无法接受。

在他们看来，结果协商后，接受了清国官员提出的第一方案，已让获得了重大的外交胜利！但是现在清国总理衙门一口气完全否决了这项谈判结果，用中国俗话来说，就是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在电报征询了太政官之后，日本公式矢野文雄愤然离开了北京，也算是一种姿态，而日本国内则加快了对琉球的控制。

所以双方的谈判目前已经陷入了僵局，只有打破日本对琉球占领的状况，才能彻底改变谈判的僵局！而去年在南中国海打出风头的南洋水师，无疑让各国列强对中国水师的评价大涨，而一直来作为清国主力的北洋水师，反倒是没有什么出场机会！

想到这里，他立刻找来周馥。老周那可是淮军智囊，这事情上还需向他征询一二，拿出电报简单说了说他的初步想法之后，张树声盯着周馥。想看看这位淮军元老的心思。

周馥的表情也是有些错愕，琢磨了一会儿，看了看张树声，他也是老官场了，自然明白这件事中间的巨大好处。以琉球的状况，那原本是藩属国，收复之后，很大程度上就将成为大清国还是的一块新疆土，这时代开疆拓土大功劳那里去找啊！

很显然，张树声是对于此事很有兴趣，从大义而言，这毕竟是维护tian朝尊严之战，而从小处看来，这让他的声望必定能再上一层。只是……正在合肥丁忧的中堂大人，多半不愿意这件事情发生！

他拱了拱手，看了眼张树声，“这可是件大事，从大义而言，我也同意振轩兄出兵的打算，只是，要知道这新置的超勇、扬威两舰可是中堂大人新制备的铁甲巡洋舰，若是有所损伤，恐怕中堂不喜啊！”

“啊……”听到周馥提到李中堂大人。张树声的底气也泄了几分。

不过，秦铠布下的这个大局之时，却早就把这个问题替他考虑过了，他率先发难琉球。就是给他制造了一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大大理由！

他自然知道，在曾经的那段历史上，张树声在北洋新战舰到位后，立刻私下与吴长庆商议，以超勇、扬威为主力，用招商轮船局的船只搭载庆字营急袭琉球。以庆字营16营近万的兵力，要拿下琉球，应该是有胜算的。

不过这消息很快就被人泄露给正在丁忧的李大人，李中堂发了份电报给他，下令北洋水师加紧训练、不得轻启战端，这只是个小小的暗示，就让他的计划彻底流产了……

而现在，情况却完全不是他原本的那个状况，此时此刻，南洋水师正在全力准备……甚至已经开始了行动，若是北洋水师置之不理，那可就是错失良机了！！！

张树声考虑片刻，才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务山，我也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但是南洋水师，那风头正健的秦铠已经发动了，以他抗击法国人的实力，断无打不下倭国人琉球的道理，丁日昌好手段啊，在这件事情上肯于我们共进退，是算准了我们北洋水师断断没有不出兵的道理！”

“他们已经出兵了嘛？”周馥这会儿也看出了这是个不得不发的局面，想再确认下！

“十有八九……务山，你以我的名义致电丁巡抚，就说北洋水师即刻出兵，我要知道南洋水师到什么位置了！”张树声当机立断，作出了决定。

“好！我这就去，派人蹲在电报局等消息，另外……中堂那边，振轩你还是要早做安排，这动用了北洋军力，可不是小事！”周馥看了看张树声，还是非常谨慎的提醒了句。

“务山兄，我明白！”张树声神色平静的送走了周馥。

黑夜笼罩下的那霸港口外日军的营地里，一队队士兵正在整装待发，几个中尉、少尉军官聚在一起，仔细检查着军刀和步枪，低声的互相谈论着即将开始的战事，而黑暗中盘腿而坐的士兵都被要求禁止说话，保存体力。

此时，整个兵营里除了50米外一个挂在营门口昏暗的油灯外，天空中压抑着无尽的黑暗，但是这灰暗的感觉，反而更加激发这些日本士兵心中的杀戮之意……

铃木信手持一柄日本军刀，坐在掩体下面的指挥室内，看着时钟上的时针缓缓的转向2点，他起身整肃了一下军服，走出了掩体，在外面等候已久的几个军官立刻迎了上来，他一个一个看了看这些军官严肃的面孔，满意的点了点头！

“坂田君，出发吧！你们的枪声，将会奏响敌人的丧曲！”铃木用力点了点头，下达了命令！

“为天皇而战……”

“为大日本帝国而战……”

轻声的互相鼓劲后，各小队的中尉、少尉军官立刻转身离去！

而此时，几百米外的护国军二协的防守阵地里，齐方却也在黑乎乎的战壕里一个一个看着自己二营的士兵，今晚的突袭，无疑是一场生死之战。士兵们都把脸上涂上了黑乎乎的泥土色，不过他还是能认出了每一个士兵。

二营……十个小队，跟随自己整整训练了一年三个月，每天都在操场上摸爬滚打。他把在马尾火炮局当保安团学到的训练技术一丝不苟的传授给这些士兵，督促他们一丝不苟的按照操练要求执行着，现在就是要拿出来亮亮的时候了！

“二虎子，今天你们打头阵，有信心嘛！”齐方在第一队列里看到了自家邻居二虎子。现在二虎子已经是中队长了，今天他带的两个小队打头阵，做尖兵！

“报告，齐大哥，你放心嘞！一定打出护国军的威风！拿不下狗日小日本的阵地，绝不回来见你！”虎子头一昂，乐呵呵的说道。

“好！为护国军而战……”

“为秦大人而战……”

二虎子扯了扯军服，把胸口挂着的80式冲锋枪挪到最舒服的位置，一招手，带着队伍从壕沟里向右翼悄然掩去！

齐方看到队伍出去了。向后招招手，“传令！迫击炮小队待命，第三、四小队发起突袭，按照白天测量的表位，进行8轮齐射，阶段对方后方的增援！马克沁机枪小队立刻到刚刚加固完成的火力阵地上准备进行火力支援！其他小队立刻准备跟进！”

双方都在黑暗掩护下进行着紧锣密鼓的布置，若是此时能将双方的兵力展示在一张战略地图上的话，铃木信指挥的日军，以两支50人的队伍为前锋，两支100人的队伍为增援。从右翼的两个方向攻击二营的侧翼！

而齐方和马德胜在商议后，各自组织一支100人的突进队为前锋和300人的预备队，从日军兵营的左翼两个方向进行了迂回，士兵们都在黑暗中低头慢慢移动着。双方都在期待着战争打响的那一刹那的惊喜！

防守二营左翼的是第九小队，小队长成刚早就接到加强戒备的命令，所以到了晚上可一点不敢懈怠，他把50个人5个小组分成三个序列，没一个时辰，轮换两个小组。在构筑的简易工事和战壕里进行警戒！

黑暗之中，20米外的景物的模糊不清，这对于防守来说是非常不利的，所以成刚自然有他的土办法，趁着夜色，前面他就带着七八个人偷偷爬到外面，在战壕前方挖了不少半米深的坑道，然后在坑里插上一些个削尖的木刺，这玩意能有杀伤力，那可是难说的很，但是万一有人偷袭，多少能起个警示作用！

等坑道挖好了，他到是放心了一些，不过他还是和轮休的小队长们一刻不时的到前哨来询问一下！看看夜色已深，成刚趴在一个观测位露出脑袋观察了好一会儿，并没有任何的敌情，猫下身子缩了回来，招招手，示意正在值哨的两个士兵上来继续警戒！他也准备去眯个几分钟，再来继续指挥……

突然，一声轻微的木棍折断的“啪嗒”声音响起，这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紧接着，战壕正面突然想起来急促的脚步声，观察哨位上的士兵大声的喊了起来，“敌袭……敌袭……”

立刻阵地前面冒出了一排火光，“啪啦啪啦”的声音一听就是曼利夏步枪，黑暗之中枪口喷射出的火光下，密密麻麻的日军队形如同狰狞的怪物般出现在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砰……砰……的枪声急促响了起来，这是护国军制式步枪AK02的射击，那两个站在他刚才观察为的士兵开始拼命的拉动枪栓，显然那两个士兵被突然出现的状况惊呆了，放出第一枪之后，竟然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对面出现的日本军队丝毫没有进行对射的意思，第一轮排枪之后，便举起插着明晃晃的刺刀的步枪冲了上来，观察哨上的两名士兵立刻被纷飞的子弹扫倒在地！

这时候，成刚只有一个念头，挡住这些日本士兵，即便是用自己的命去换也在所不惜！此时，他的脑海一片纯净，没有丝毫犹豫、或者考虑是不是等着战友们来支援的念头，必须立刻开始反击，必须立刻打退他们，即便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猛的站了起来……

带领小队冲锋的是坂田少尉的小队，原本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是队伍一侧的两名士兵竟然无缘无故掉进了一个坑里，而且发出了微不足道、却在深夜里足以惊天动地的声音，他自然明白，完全隐蔽的摸上去已经不可能了，不过中国人的战壕就在不足20米外……

胜利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