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泰瞥见,暗道不好。

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凶狠主!

他是不是摊上什么大事儿了?

同时眼珠子也不停地咕噜,他今儿个怎么就这么嘴碎呢!

知晓自己主子意图的影一和马隆,配合地朝哈泰靠近两步,一左一右,两尊门神一样立在他两侧。

一个面无表情,眼神寒冽冻人,天生的杀手脸。

一个满脸正色,马隆虽在凌兮月面前是个奶娘保姆样,但沉下脸来时,也颇具威仪肃杀感,毕竟是统领三军的大将。

唯独凌兮月,她比较面善,此时还笑眯眯的,放下手中的烤肉后,不紧不慢的拿起旁边的布,拭了拭指尖,“大叔,我这边和你商量个事……”

普通的话语,落入哈泰耳中,却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小公子你说……”哈泰也跟着呵呵陪笑。

同时,感觉到了两边人浓浓的威胁压迫。

还能说不吗?

凌兮月点点头,“很简单,你带我们走一趟天葬地,我给你一笔很丰厚的佣金,作为交易。”

“不不不,使不得。”哈泰吓得不轻,他两手一起使劲儿摇,更是满脸惊恐,“我是不会去的,你没听清楚我刚刚说的吗,那地方吃人的,有去无回,你要执意如此,我这是难以招待各位了!”

他起身来,作势就要赶人。

凌兮月轻轻一笑,也跟着起身,不经意撩了一下斗篷。

哈泰眼尖的一下瞥见,少年宽大斗篷罩着下的身躯上,绑着各式各样的暗器。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刚谁说她面善来着?

马隆在旁看着,又想笑,又得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在那憋得嘴角直抖。

我说娘娘,咱能别总这样吓人吗?

哈泰气势一下就弱了一大截,默默地坐了回去,咽了咽口水,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吧。”强调,“那地方真的去不得啊。”

凌兮月慢悠悠坐下,抬手,两指轻招。

影一会意,从怀中掏出沉甸甸的一袋子,扬手就朝哈泰丢去。

哈泰下意识的接住,那精明的眼珠子左右瞟了瞟,最后还是没忍住打开了个小口。

这一看,他更想哭了,“我这,这有钱也得有命花啊……”

那袋子里,满满的一小袋金叶子!

市值至少是一百两黄金!

在这贫瘠的草原上,一家牧民可能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可拿了这东西,就得去一趟天葬荒原,有没有命回来还是个问题,不能要啊,眼睁睁看着这金灿灿的金子在自己手里,却无福消受,哈泰是真难受啊。

见他那纠结样,凌兮月侧了侧头。

影一扬手又丢下一包,比刚刚那一袋还多。

哈泰捧在手里,那是心都在滴血,“我这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遇上这么个祖宗。

他去也不是,不去更不是!

“你可想清楚,随我们一行,还能有点捞头,但若换做旁人,可能你就和苏葛一样……”马隆一本正经又不着痕迹威胁,同时心中暗道入墨者黑啊。

他真是跟在娘娘身边太久,都学坏了。

哈泰眸光变幻不定,紧紧捏着那两袋金叶子。

思忖许久,他笑呵呵的抬头望向凌兮月,“这个,刚刚公子都说了,可以商量嘛,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客人,只是那地儿你也知道,确实是危险,去不得……”

凌兮月没继续和他瞎扯犊子,她伸手,从怀中拽出一块青龙玉佩,在哈泰眼前晃晃。

嘴上说着去不得,但是哈泰身体却很‘诚实’,两手伸出,捧过那枚玉佩,隔着火光一看,精明的眼珠子暗暗一瞪,“这,这是皇家之物,至少值万金啊!”

心中惊讶着,就这样说出了口。

他他他……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如此财大气粗!

凌兮月眉梢轻轻一挑,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还有点眼力。”

马隆也有些意外,这么个偏僻地儿,竟还有人认得出,这是天临宫廷内的东西。

哈泰嘿嘿一笑也没解释,笑呵呵地道,“既然各位都是客人,又是远道而来,我哪有不接待的道理,中州也有句话说得好,舍命陪君子,我哈泰今天,就随你们走一遭。”

哦对了,刚刚是谁说,打死都不去的?

这就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去一趟天葬荒原,凶多吉少没错,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好宝贝,从他眼前消失,也和杀了他没啥区别啊!

正当哈泰兴奋着发大财的时候,凌兮月扯着玉佩带子,一抽。

“公子?”哈泰口气急了,眼神一直停在青龙玉佩上。

凌兮月捏着玉佩,扬了扬,笑道,“放心,你带完路后,我自然会给你,那两袋金叶子,就先当做定金,大叔您先拿着,这东西我先替您保管。”

还想着半路找个由头开溜的哈泰,肩膀一下就垮了下来。

“哦,哦……”支支吾吾应声。

马隆暗笑。

谁能算计得了皇后娘娘?

“不过我们可说好了,我最多将你们带到死人谷,也就是天葬荒原内里大概十几里处。”哈泰盯着玉佩,望眼欲穿,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角,“再往里面,你就是给我金山银山,我也真不干的。”

若受到诅咒,那可是永世不得翻身!

凌兮月点点头,口上回答,“可以。”

心中却道:到时候看情况咯……

草原上的夜,分外寂静,大风呜呜的声音清晰可闻。

有人可能捷足先登,凌兮月也没多做停留,休息了一晚,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便出发了,有哈泰一行,她们自然是直朝天葬荒原而去。

越往西去,土地沙化越是严重,天气也越发酷热。

因为是秋季的原因,草木都变成了枯黄色,一派死寂色彩。

两日后,西落西山时分,一行四人风尘仆仆,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小公子,我们在这休息一下吧,这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一家客栈,离了这里,再往西去,很快就要进入天葬荒原地域,可就再也找不到补给的地方了。”哈泰说着下马。

眼前的客栈,倒颇具特色。

它围绕着一棵三四丈高的枯死大树建造,整个客栈乍一看,就似树木枝丫的盘藤错节构成,树顶位置还有一个小阁楼,似了望台一般的位置。

凌兮月打量一眼,翻身下马。

“你们先进去,我牵马儿去喝点水。”哈泰扯过她的缰绳。

影一面无表情从他手中夺回凌兮月马匹的缰绳,冷冷盯着他。

哈泰讪讪一笑,牵过马隆的马,带路往侧边走去。

影一和凌兮月示意了一下后,跟着哈泰过去。

凌兮月拍拍身上麻衣斗篷的灰尘,一边迈步往里走,刚一踏进门,她的步伐便放慢了去,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黑眸微微一凛之后,淡淡扫向周围。

“主子?”见凌兮月停下来,跟在身后的马隆有些不明所以。

抬头一看,马隆不大不小的惊了一下,他是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有这么多人!

这古树客栈内,大大小小有二十来张桌子,此时虽稀稀拉拉的,但基本上都坐着有人,有武士打扮的,有牧民打扮的,更多的是商人打扮的。

凌兮月倒不是意外这里人多,而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怪的感觉。

眸光在室内打了一圈,猛然对上一双冰眸,平静得甚至于有些骇人。

她脚底一滑,头皮跟着一阵酥麻,差点吓得拔腿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