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的……”姑娘瑟瑟发抖的辩解,“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他好好一个人,怎么会自己撞上来?”

别的人却是不信,那人好好一个人,也不瞎也不怎么样,怎么能自己把自己撞成这样?

姑娘已经泪如雨下了,她跪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面前瘫着张白布,而姑娘的身侧,还有另一个尸体,只是看着却已经死去许久了。

瑶瑶仔细看了半天姑娘面前放着的那张纸,纸上已经沾了不少血,只能隐约看出写的是卖身葬父。

卖身葬父?!

瑶瑶顿时来了兴趣,这不是师父那些戏文里面写的吗!

卖身葬父的少女碰见了恶霸,然后丰神俊朗的公子翩翩而至救下少女,最后结成一段姻缘。

沈婆婆书房里头不知道多少这样的话本子呢!

只是……

瑶瑶四处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哪个公子称得上丰神俊朗。

话本子里面都是骗人的!

……

祝云谣啪的把娑婆的手给打开,“你就想叫我看这些?”

她嘴角直抽的看着娑婆,娑婆说她决定涤荡众生,可是娑婆给她看的这是什么啊!

天真少女历练记么?

她如今只看见一个被娇宠的小姑娘是如何下山历练的啊!

“嫌慢?”

娑婆歪了歪头。

“有点。”

祝云谣老老实实的点头。

“好吧。”

娑婆眨眨眼,却是让光幕里面的场景顿时就变快了几倍。

初入人世的少女尚且不谙世事,却是出门折戟,被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摆了一道,狠狠的遭受了一番来自红尘俗世的毒打。

好在老婆婆倾囊相救,才把瑶瑶从牢狱里面捞了出来。

瑶瑶出来之后痛定思痛,决定以后自己一定要提高警惕,辞别了老婆婆之后离了廉贞城。

“可是……她的剧本简直是人生赢家啊。”

祝云谣不解的眨眨眼,这何止是人生赢家!

瑶瑶所过之处,只要遇见一个人,都会对她毕恭毕敬的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一路顺风顺水的半点苦都没受过,在众人的护持之下一路成了圣殿的下一任殿主。

甚至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

“你且看着罢。”

娑婆却是摇了摇头,逼着祝云谣继续注视着光幕。

如今的瑶瑶已经是返虚之上,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然而她却像是遇见了什么桎梏一般,死死的卡在这里,无法飞升。

“师父……为何华夏界千万年来,依旧只有师父一人成仙?”

瑶瑶不解的看着沈婆婆,华夏界历史绵延,然而细细数来,也就只有沈婆婆自己达到了仙人之境,却也不算飞升。

如今瑶瑶已经是圣殿殿主,比之当年天真的少女,如今瑶瑶已经成熟了许多,看上去甚至隐约和当年的沈婆婆有些相似。

“此事说来话长,瑶瑶,你只要记住,你是唯一一个能够破开此界壁障的,便够了。”

沈婆婆慈爱的摸了摸瑶瑶的头顶。

她当年确实能够飞升,然而为了华夏界,她却选择了继续留在华夏界。

如今选中了瑶瑶,也不过是因为见过瑶瑶的前世,相信瑶瑶心性足够坚定,能够担此大任罢了。

“此话怎讲?”

瑶瑶一脸茫然。

“三千小世界,华夏界之上尚且有其他世界,若是想要飞升,即是破碎虚空,踏入其他大世界之中,便算是飞升了,然而一人飞升,便要涤荡众生,这千万年来,我一直在思索如何才能够两全。”沈婆婆顿了顿,目光愈发的慈爱。

“直到我遇到了你,瑶瑶,我知道你是可以两全之人。”

“两全?”瑶瑶茫然的看着沈婆婆。

一边是飞升,一边是涤荡众生,如何两全?

“华夏界有善有恶,有好人也有坏人,因为不够纯粹,华夏界一直无法成为大千世界,长此以往下去,华夏界只会成为其他大千世界的附庸。”

“既然如此,那便杀了那些坏人就够了啊。”

瑶瑶眨眨眼,更加的不解了。

既然那些坏人阻碍着华夏界成为大千世界,那就消灭,这多简单的道理。

沈婆婆顿时笑了,气的。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不善,斯不善已。瑶瑶,这世间善恶哪有那么纯粹的分别?若是叫你那么说来,怕是众生都要被消灭了。”

瑶瑶眨眨眼,不说话了,她直觉的觉得,自己再说下去,怕是会惹师父生气。

片刻之后,瑶瑶又是忍不住发问,“那旁的大千世界也是要经历这么一遭吗?”

沈婆婆脸上的表情顿时变的难看起来,眸中甚至出现几分悲悯的神色来,“旁的大千世界,一来生而便是,二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破后而立,往往是在整个世界濒临崩塌之时建立新的秩序。”

世界濒临崩塌,自然也就是所谓的涤荡众生了。

“华夏界难道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难。”

沈婆婆摇头,濒临崩塌容易,可是谁知道,那到底是凤凰涅槃,还是此后直接消散了呢?

她哪里敢拿整个华夏界赌!

瑶瑶垂着头,心里却是有了计较。

华夏界若是成为旁的世界的附庸,那么只能够任由旁人宰割,到时候,所有人不都是一样要经受苦难么?

既然这样,牺牲一部分人又何妨?

不知不觉,瑶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但是这想法却与沈婆婆背道而驰。

之后的场景更加迅速,祝云谣就看见瑶瑶再次拜别沈婆婆下山历练,只是这次的历练,却叫瑶瑶见到了更多的“善恶”。

祝云谣看着光幕之中的景象,似乎是理解了,为何瑶瑶最后会选择涤荡众生。

好人未必是真的好人,坏人也未必是真的坏人。

人本就是善恶交缠的,一念是善,一念是恶,众生相,迷人眼。

“她魇住了。”

祝云谣摇了摇头,似乎已经看见了未来。

瑶瑶的道心已经开始动摇了,当一个人道心动摇的时候,所走的路也会渐渐偏移。

哪怕只是偏移一点点,当到终点的时候,就会发现已经背离初心不知道多远了。

“是你魇住了。”

娑婆哼了一声。

“你当年知道自己第一世怎么死的的,之后更是如同疯魔了一样,然后——”娑婆咧嘴朝着祝云谣笑,“你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