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蹲下身,捧着清水漱了一遍又一遍,却还觉不够,她又将头扎进溪水里,最后干脆跳进水中,任冰冷潭水漫过头顶。

她想沉在溪水中,将这一身脏污洗涤干净,她觉得自己脏透了,已无半分尊严可言。

祁幕将人从水中捞出时,她已冻得不省人事,顾行之冷着脸,将那芦苇草上的女人剥了个精光,又脱掉外袍将她赤身裸体遮住。

他向来不喜繁琐,更不喜这伺候的杂活,现下看她这般跳了秋水一动不动还要人照顾模样,他都想一脚踹死她。

“如何?”他拉了拉长袍遮住裸露脖颈,抬眸问身旁桑鹫。

“脾虚阴亏且伴有烧热症状”桑鹫抬眸晲了他一眼,浓眉轻挑,“纵欲过度。”

他说得直截了当,祁幕低头望了眼芦苇草上女人,想及驼峰上两抹癫狂身影,不由瑟缩了下身子。

顾行之凝眉:“如何治?”

“我觉得你还是指望她救不活的好。”桑鹫盘腿坐于篝火旁,抽出腰间弯刀割下一块烤肉,送入口中,“我们的骆驼死了几只,乘骑不足,再拖着个病人……”

他回眸晲了那玉面男人一眼,不再言语。

顾行之皱了眉心,低头见她干涩嘴角动了动,梦呓出声。

“翊……”

翊?林翊?

“你那野男人已经死了。”他沉了眸,俯在她耳边冷声。

这能力不济,脾气又大女人还敢跳水,是嫌弃他?他还没唾弃她呢!

放荡不羁与野男人四处欢爱,他不嫌弃她身子被染指过已是看得起她,她还敢嫌弃他,谁给她的脸?

除了长得有几分姿色,就这引以为傲面容,如今也被风沙模棱的不成人形,又黑又瘦,这么个吃相难看、睡相不雅的女人何来自信厌恶别人!若不是为了藏宝图,他早就将她扔沙漠里埋了!

他伸手在那滚烫脸颊上又掐又拧,想将她晃醒狠狠嘲讽一番,气到她失控,再折磨她一顿,看她往后还敢不敢朝他龇牙。

顾行之眯眸,靠在风石上盯得昏昏欲睡,天亮之际,见那身子仍旧一动不动,伸了手一探,发现她身上烫得要命,比昨夜还要烫手。

“我们得快些走,晚了要起风沙,迷了路可就麻烦了。”桑鹫皱眉,这已是他第二次来催这玉面男人了。

他知这玉面男人有些宝贝这地上女人,但也不过是图她身上宝藏罢了,若说情意,应是这女人还能顺便解决一下这玉面男人的欲火,两具肉体摩擦多了,总归还是有些感情,但还没到舍生忘死的份儿上,最起码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顾行之起身,撩摆上了骆驼,再未回头。

桑鹫一笑,招呼侍卫们紧随其后,他从不会看错人,从他第一眼见到顾行之便知,这是个成大事的男人,欲成帝王者,六亲情绝。

皇者寡也,帝者孤也,说得便是顾行之这般人物。

芦苇草上,一抹身影孤零零躺在地上,无人愿意为她停留一眼,都忙着备水赶路,等待着下一场风暴,她成了被人丢弃的废物,在这片荒漠中,煎熬等待着死亡。